幽梧圣地中有一藏書閣,名曰:承星塔。承星塔共九層,層數越高,書籍越稀有。
據說,在承星塔的第九層,只有一本書,無人知曉書名叫什么,只知此書可解萬千惑。
姒熹熹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即使推測出了鐘炁的用意,也沒打算改主意,她要趕在鐘炁之前,將他的神骨還給他,希望這樣可以給他博一線生機。
她的目光繞過中心高聳的石碑,定定的看向與石碑同一方向的承星塔。
在此處看去,只能看到承星塔的上三層,鎏金的塔尖在日光中閃著光芒。
姒熹熹收回目光,看了眼頭頂還在飛翔的鳳凰虛影,抬腿向承星塔方向走去。
承星塔坐落在幽梧圣地的蒼玉竹林中,修竹瀟瀟,陰涼極了。
姒熹熹腳下踩著不知何時飄落的竹葉,越往里走,越是茂林深篁,拔高的竹子沒有人打理,長的密集。
不知走了多久,承星塔的全貌終于展現在眼前,承星塔方圓五丈內鋪滿了整齊的玉石。
這里曾經是幽梧圣地的禁地,長年派人把守,現在自是無人看管,卻是需要鳳凰血脈才可進入,否則則會觸發其內的防御機制。
這對于姒熹熹來說都不是問題,問題是她自己并不知道進入的方法,這讓她有些焦急。
“姐姐,是你嗎?”
一個童聲從身后不遠處響起,姒熹熹猛然回頭,這里怎么會有人說話?
她轉身看向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影,但是對方還在不停的喊姐姐。
“你是誰?”姒熹熹警惕的問道,手指悄悄掐起訣,以防萬一。
“姐姐不認識我了?”那個聲音聽起來很失落。
姒熹熹感受不到四周的惡意,她嘗試開口道:“你在哪呢?可以出來嗎?”
“我就在這里呀,就在姐姐前面呀!”那個聲音又莫名有些疑惑。
姒熹熹聽她這么說,微微皺眉,就在她眼前?明明什么人都沒有啊?
幽梧圣地中長年微風輕拂,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唯有一株看上去只有三尺多高竹子,整根竹都在晃動。
微風可動翠羽,但絕撼動不了竹身!格格不入的竹子,自然而然的吸引到姒熹熹的注意。
她猶豫了一瞬,還是緩步走到這棵竹子面前:“是你在跟我說話嗎?”
晃動的竹子終于安靜下來,脆脆的聲音在姒熹熹的跟前響起:“你終于找到我啦!哎?你不是姐姐!”
不等姒熹熹說話,眼前直挺挺的竹子瞬間化成一個身穿翠衣的小姑娘,她身后扎著一個麻花辮,白皙的皮膚吹彈可破,身體瘦瘦小小的,臉上卻有些嬰兒肥,她原本圓圓的眼睛此刻和小巧的鼻頭皺在一起,可愛的臉上滿是質問的神情:“你不是姐姐!那為何有姐姐的東西?”
這只小竹子精個頭只到姒熹熹的胸部位置,姒熹熹覺得她好玩,便微微彎腰,眼睛放到與她持平:“哪個是你姐姐的東西?”
小竹子精立刻伸手指向她的手腕。
姒熹熹低頭順著她的手指方向看去,抬起了手腕:“這個?”
對面的小人點了點頭,姒熹熹笑著問道:“你姐姐叫什么?”
小竹子精眨眨眼睛,道:“白曲!”
“白曲?”姒熹熹略有些驚訝。
小竹子精見狀皺眉:“你這鑰匙不是從姐姐那得到的?難道是白藤給你的?”
“這個是我朋友給我的,你叫什么名字?”姒熹熹聽她這么說,心知她應該與花曲有關系。
漂亮的小人雙手叉腰,下巴一揚,驕傲的說道:“我叫白竹!姐姐給我起的名字!”
姒熹熹雙手掐訣,在空中幻化出花曲的面貌,問道:“這個人是你的姐姐嗎?”
白竹看見空中的人影,眼眸瞬間亮起,她伸手就向幻影抓去,但直接撲了個空,幻影像泡沫般破碎后,消失不見。
白竹扭頭看向姒熹熹:“你認識我姐姐?”
“這是我朋友,手環是她給我的。”姒熹熹心想,儲物袋里的都給我了,手環應該也算給我了吧。
白竹瞬間有些急迫,她湊近姒熹熹的身側,問道:“姐姐還好嗎?有沒有被白藤欺負?她現在在哪里?你能帶我去找她嗎?”
“當然可以,但是,你得跟我聊聊你姐姐的過去。”姒熹熹趁機提出要求,看著白竹清澈的眼神,讓她有種欺負孩子的感覺。
白竹一屁股坐在地上,招手示意她坐下:“好哦,你是姐姐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
“我剛能化人形的時候,偷偷跑去了人界,差點被人販子抓去賣到青樓,是姐姐救了我。”白竹陷入了回憶:“那時…”
…
“大哥,正好燕姐那邊要,這女娃長的這么水靈,定能給不少錢。”
“得讓燕姐加錢!抓這娃子太難了,竟然還是個有靈根的!”
“幸虧大哥昨天買了這'捆仙繩',要不然這女娃太兇了,差點把我胳膊擰斷嘍!”
“這弗卑人的東西是厲害,還以為他們吹牛呢,還真管用!就是花了老子不少錢!”
“大哥,要不要咱把這女娃賣給弗卑人?據說他們收有靈根的修士。”
“這個女娃賣不上價,我打聽過了,修為越高的價錢越高,這娃子才多大。”
“還是大哥想的全,這女娃以后肯定是個頭牌!”
“行了,你帶上她,現在就去燕姐那。”
兩人談話的聲音吵醒了地上的女孩,她嗚嗚的說不出話,眼前一片漆黑,身上綁滿了掙不開繩子,她只能劇烈的掙扎。
“別吵!再吵宰了你!”被稱二弟的人將她扛在肩頭,威脅道。
外頭正是正午時分,日頭大的很,街上少有行人行走,兩人背著還在不斷掙扎的女孩,鉆進了一個狹窄的胡同里,這里是他們經常“運貨”的道路,人少、道近、好跑。
他們在這里“運貨”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幾乎次次成功,但是現在前面卻出現了一男一女擋住了他們的道路。
男人大熱天還披著一身黑袍,里面穿著利落的黑色長褲,腳蹬黑色長靴,再加上他黑色的長發,真真是從頭黑到腳,但是他相貌卻是極為出眾,算得上豐神俊朗,玉貌清越。
他旁邊的女人則穿著一身樸素的白裙,與男人讓人驚嘆的臉不同,她的長相并沒有多驚艷,頂多比普通人秀麗些。
四人在窄巷中均停了下來,女人低聲在男人耳邊說了幾句話,男人一抬手,原本在對面肩膀上的女孩瞬間便被他拎在了手里。
“把人還給我們!”被稱為大哥的人先反應了過來,他嘴上吵的兇,但暗地里已經扯著旁邊的二弟往后退。
黑衣的男人將手中的女孩往地上一扔,掏了掏耳朵:“聒噪。”
與此同時,悄悄撤退的兩人毫無征兆的倒在了地上。
旁邊的女人扯了扯他的袖子,蹙著眉,不贊同的看向他,男人立刻解釋道:“還活著呢。”
女人這才松開手,她撩起裙擺,蹲下身,伸手將綁在女孩眼睛上的麻布解開。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女孩瞇起了眼睛,她努力適應著周圍的環境,耳邊響起一個溫柔的聲音:“阿霍,把繩子解開。”
男人沒有吭聲,但是女孩立刻感覺身上一松,此時她終于能看清眼前的場景,女人的笑臉第一時間闖進她的眼眸里,散發的善意讓她不由自主的想靠近。
女人給她拍了拍身上的土,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怯怯的搖了搖頭,她沒有名字,也沒人問過她這個問題。
女人摸摸她的頭示意她不要怕:“那你家住哪里?”
“…”
女人見她沉默,心中憐惜極了,她道:“沒有名字也沒有家…”
這時男人插嘴道:“一個剛化形的竹子精能有什么家?”他低頭審視著女孩:“一個精怪,沒什么大用,你若喜歡,當個寵物養著也行。”
男人居高臨下的睨視著女孩,身上散發的氣息讓她忍不住顫抖。
“阿霍!你嚇到她了!”女人似是責怪,她轉頭看向像洋娃娃一般的女孩,語氣放的很輕,她沖女孩伸出了手掌:“你可愿意跟我走?這樣就不會有人欺負你啦。”
女孩聽的懵懵懂懂,但她下意識將手放在了女人的手里,她一向從心而定,她喜歡眼前這位溫柔的大姐姐,雖然旁邊的大哥哥很兇很可怕,但她還是想跟她走。
女孩的決定讓女人開心極了,她自我介紹道:“我叫白曲,他叫冬霍,我們是朋友。”
“道侶!”冬霍冷著臉糾正她:“是道侶!”
白曲臉頰微微泛紅:“小孩子不懂這些的,你這么較真干什么!”
白曲見冬霍執拗,語氣中有哄他的意味:“好啦,道侶!我們是道侶!”
女孩疑惑的歪著頭,白曲笑意盈盈:“你沒有名字,不如就跟我姓白吧,你是竹子修煉成人,那便叫白竹好了!”
女孩眨了眨她水靈靈的眼睛,終于說了她的第一句話:“白…竹?”
白曲感受著手中軟軟糯糯的小手,莫名有些緊張:“這個名字喜歡嗎?”
白竹重重的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喜…歡…”
白曲聞言松了口氣,她指著自己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
她又指向冬霍:“他就是你的哥哥。”
白竹聲音脆生生的,但是說話卻不利落:“姐…姐…哥…哥…”
“好了,我們走吧,該回去了。”冬霍在旁邊不耐煩的催促,他自顧自的握住白曲的另一只手,抬腿就往前走。
隨著他的動作,三人面前出現了一個空間裂縫,沒等白竹反應,她已經被拽了進去。
他們住的地方是一座宮殿,宮殿里有好多人低著頭忙碌,但不知道在忙什么,白竹的房間被安排在白曲房間的對面,都在“元卯宮”中。
直到后來,白竹才知道,這間宮殿在弗卑國中,自己的姐姐是弗卑國的圣女,而那位很兇的哥哥被弗卑國的人稱作神明。
姐姐對她很好,總是擔心她吃不飽穿不暖,還總是一有空就陪她玩。
但是最近哥哥和姐姐總是在吵架,而且吵的很兇,她怕姐姐打不過哥哥,就總是蹲在外面守著,準備隨時沖進去幫姐姐打架。
她不知道他們在吵什么,但好像總是繞不過一個詞——靈骨。
夜晚總是使人情緒激動,白竹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蹲在門外,豎起了耳朵,屋內又在爭吵。
“靈骨,我可以給她留一部分,但是你要負責把我跟她分開!”
“我會把你們分開!但是不可能把靈骨給你!”
“呵,現在我靈魂的力量比她強!你不給我,可以啊,我到時候就直接吞了她的魂,這樣就沒人跟我搶身體了!”
“你!”
“唉,我哪里比不過她,都是用一個身體,你抱著又沒有區別,怎么不能愛我呢?”
“你跟她,不一樣!”
“她性格脆弱,遇事猶豫,又有什么趣?她能這樣嗎?可以做到這個嗎?”
“住手!不要用她的身體做這種事情!”
“你不喜歡嗎?她做不到的我可以做到哦~我一定會讓你更快樂~怎么樣?要一起試試嗎?”
“別碰我!滾!”
男人的咆哮聲驚得白竹站了起來,她焦急的想要沖進去,但是門從里面打開了,冬霍一臉怒氣的走出來,他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眼睛微瞇看了一眼一旁的白竹,最后什么也沒說就大踏步的離開了。
白竹來不及害怕,她立刻轉身向屋內沖去,此時的閨房一片狼藉,桌子倒在地上,盤子水果散落了一地,白曲自己撐著身子仰在床邊,身上的裙子凌亂極了,她漏著大半的香肩,脖子下面的扣子自由的敞開著,原本長長的白裙被提至大腿處。
白竹被眼前的場景嚇壞了,她快步走過去,喊道:“姐姐!姐姐你沒事吧?”
白曲聽到她的聲音,這才將頭擺過來,她眼睛中不見以往的溫柔,語氣也硬了下來:“你就是她在路上撿的那個竹子精?”
“姐姐?”白竹總覺得眼前的姐姐哪里不對勁。
白曲雪白的大腿疊到另一支腿上,伸手捏起她的下巴:“還是個美人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