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夜來到，夜愈深，夜市的人流也漸旺。“西施麻辣燙”的攤位前又排起了長龍，燈光明亮，菜品新鮮，招呼熱情，一派繁忙的景象。

不遠處，李大姐的攤位冷冷清清，只有零星幾位顧客。

她一邊心不在焉地應付著，一邊頻頻向林秋雅這邊張望，臉色越來越難看，手里的抹布都快被擰斷了。

“哼，小丫頭片子，仗著年輕會吆喝，把老娘的‘風水寶地’搶了去！當初要不是看她可憐，又答應代繳倆月攤位費……”李大姐越起越氣，嫉妒像毒蛇一樣啃噬著她。

李大姐越想越不甘，猛地摔下抹布，氣勢洶洶地沖到林秋雅的攤位前，用力拍打著桌子，聲音又尖又利：“哎！小林！你停！停！別賣了！”

林秋雅和排隊的顧客都被嚇了一跳。

她抬頭看到是李大姐，眉頭微蹙，但迅速換上職業的微笑：“李姐，您有什么事？我這正忙著招呼客人呢。”

李大姐叉著腰，嗓門更大，故意讓周圍人都聽見：“忙什么忙？這位置是我的！我不換了！你趕緊收拾東西，回你原來那地方去！”她手指著后面偏僻的方向。

排隊顧客和旁邊的攤主們紛紛側目，交頭接耳。斜對面賣涼菜的老張也放下手里的活，皺眉看著。

林秋雅并沒有慌亂。她先對排隊的顧客們歉意地笑了笑：“各位稍等，我處理點事情，很快就好。”安撫著顧客的情緒。

然后，她轉向李大姐，語氣平靜但清晰有力：“李姐，您這話從何說起？這個位置，是您自愿跟我交換的。我們當時可是說好了的，我用替您繳納兩個月的攤位費的條件，換您這個位置的使用權。這才過去幾天，你怎么就反悔了？”

她從衣服口袋里取出幾張收費的收據，“更何況，這每天的衛生費、管理費也都是我替你交的，哪怕這些并不在交換的范圍內，我念你的人情，也沒有和你計較。”

李大姐被林秋雅的冷靜噎了一下，但馬上梗著脖子狡辯：“什么自愿不自愿！我當時是看你可憐！誰知道你這位置這么好？再說了，那兩個月攤位費算個啥？我生意差這么多，損失大了！你占了天大的便宜，必須還回來！”

她開始撒波：“我不管！這位置就是我的！你趕緊給我挪開！不然我讓你做不成生意！”說著，甚至想去拉扯“西施麻辣燙”的招牌。

圍觀人群開始騷動，有人搖頭，有人低聲議論：“這李大姐也太不講理了……”“當初換的時候不是挺樂意的嗎？”“看人家生意好就眼紅，真是……”

林秋雅敏捷地護住自己的東西，眼神依舊鎮定。她沒有和李大姐糾纏“位置好壞”這種主觀問題，而是直擊核心——契約。

她提高聲音，確保周圍的人都能聽見：“李大姐，您這話就不對了。位置好壞是市場決定的，當初您也是覺得位置不好才同意換的。我繳的兩個月攤位費和管理費、衛生費是實打實的錢，已經交給市場管理辦了，收據可都在呢。”

說著，林秋雅從攤位下方一個帶鎖的小抽屜里，不慌不忙地拿出兩張紙。

“而且，為了避免日后說不清，當初交換時，我們可是白紙黑字寫得清楚，還按了手印，請了老張叔做見證的！”她說著，將其中一張紙展開，高高舉起，讓周圍的人都能看到。

紙上清晰地寫著：

“攤位位置交換協議：

甲方（原攤主）：李清菊

乙方（新攤主）：林秋雅

甲方自愿將其位于大廈夜市北區25號攤位位置使用權，與乙方位于大廈夜市中區16號攤位位置使用權進行交換。

交換條件：乙方為甲方代繳兩個月（1997年5月13日——1997年7月12日）的攤位租用費，共計人民幣陸佰元整。

自協議簽訂之日起，雙方攤位位置即行交換，互不反悔。

本協議一式肆份，甲乙雙方各執一份，見證人一份，市場管理辦留存一份。

甲方簽字（手印）：（清晰的手印）

乙方簽字（手印）：（清晰的手印）

見證人簽字：張少武

日期：1997年5月12日”

林秋雅轉向老張的涼菜攤：“張叔，您是見證人，您說是不是有這么回事？”

老張立刻站了出來，大聲說：“沒錯！我老張作證！當時李大姐你可是親口答應，小林把錢當著你的面交給了市場管理辦的工作人員，你也按了手印！這白紙黑字的，寫得清清楚楚！”

證據確鑿！林秋雅拿出的協議和老張的現身作證如同重磅炸彈。

圍觀的人群瞬間嘩然：

“嚯！還有協議和手印！這下沒跑了！”

“李大姐，你這可就不地道了，有字據還起賴賬？”

“就是，人家小姑娘想得多周到，還知道立字據！李大姐，你這就是紅眼病犯了吧！”

“白紙黑字還想反悔？當大家是傻子呢？”

李大姐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剛才的囂張氣焰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指著協議，手指顫抖，嘴唇咆哮著，想說什么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她萬萬沒想到，林秋雅這個“小丫頭”竟然如此有心計，還留了這么一手鐵證！周圍人的指指點點和毫不掩飾的嘲笑聲，像無數個耳光抽在她臉上，火辣辣的疼。

她下意識地想搶協議，林秋雅早有防備，迅速收回。老張也上前一步護著。

李大姐徹底懵了，在眾人鄙夷的目光和議論聲中，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她手里原來捏著準備“理論”用的一個肉夾饃，此刻“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油漬濺到了她的鞋面上，狼狽不堪。

林秋雅看著李大姐的窘態，并沒有乘勝追擊地嘲諷。她將協議仔細收好，語氣恢復了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寬容：“李大姐，協議在這里，市場管理辦的繳費記錄也都在。做生意講究誠信，位置換定了。兩個月的攤位費我已經交清，至于每天的管理費和衛生費，以后請您自行交納。”

她轉向圍觀的人群，微微鞠躬：“不好意思，耽誤大家時間了。現在沒事了，咱們繼續開飯！”她立刻投入到忙碌中，仿佛剛才的鬧劇從未發生。

李大姐在眾人持續的目光和低語中，像只斗敗的公雞，灰溜溜地低著頭，快步擠開人群，逃也假的跑回自己那個冷清的攤位，背影充滿了懊惱和羞憤。

老張搖搖頭，嘆口氣：“唉，這人啊……”也回去繼續賣他的涼菜了。

夜市很快恢復了喧囂，但李大姐出爾反爾、小“西施”用智慧和證據“當眾打臉”的故事，迅速成為了攤販們我們茶余飯反的談資。

沒有人知道，這一次的事件，竟成為引子，一個天大的陰謀，從陰暗的角落中，開始悄悄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