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發到底老成持重，他聽到林秋雅的話，沒有立即表態，而是詳細地詢問了起來：“你仔細說說，什么項目？你打算怎么操作？需要我們做什么？”
“嗯，今天上午，陳醫生到我家給我送了封信，”林秋雅看了眼陳明遠，“這個項目就是因為這封信……”
……
陳明遠的到來，還是帶給了林秋雅不小的溫暖。在這剛剛經歷了“投毒”事件的人情冷暖的時期，顯得尤為珍貴。他帶來的信會是什么樣的消息？林秋雅很是疑惑。
僑辦？她前世今生都沒有和這個單位有過什么交集，他們干嘛會找自己？
想著，她從陳明遠送來的信封中取出了里面的信箋：
“林女士：
展信好！
一別數日，我已于前日返港。那晚在夜市攤前小桌暢談，你對生意的獨到見解讓我記憶猶新。冒昧托僑辦轉交此信，若有唐突還望海涵——當日竟忘留聯系方式，實屬不該。
你提議的勞務輸出方案已有重大進展：經我已與多家廠商溝通，目前已有實質性突破，只待確定細節后即可推進，相信很快就會有積極的成果。
此方案既可解政府安置之困，更能為工友開辟新途。這份成績，你當居首功。
近日，聽聞你遇到一些風波，深感不平。以你的才智與格局，定能破云見日。若有需援手處，請務必直撥我大哥大：00-852-90123456，24小時守候。
另有一事相商：香港剛剛回歸祖國，形勢一片大好，我團隊正需要你這樣兼具創新與務實的人才。若時機合適，誠邀你加入共拓業務。當然，無論合作與否，你永遠是我的朋友與智囊。
順頌商祺！
李國輝
一九九七年七月九日”
“李國輝？”林秋雅想起了那晚在夜市上的交談，和那個坐等幾個小時只為聊天的香港商人，“原來是他！”
對了，他在香港從商，又是外貿服裝，消息和機會一定是比我們這里多的，不妨聽聽他的意見！
回房間取出了自己的小靈通，按著信上的號碼，撥了過去。
“嘟——嘟——”電話在響了三聲后，接通了，里面傳來李國輝的聲音。
“林老板，是你嗎？”
“你好，李大哥，是我！今天僑辦派人把你的信送來了。”
“哦，這樣呀。我的提議不知道林老板考慮得怎么樣？”
“李大哥，這次我可能得向你說‘對不起’了，”林秋雅有些歉意，其實她心里是想去見見世面的。
“我媽的事你大概也知道，在她恢復健康前，我是不可能離開桐城的。”
“嗯，完全理解，只是真的很遺憾啊！”
“李大哥，有個事情我想向你咨詢一下，不知道……”
“沒事，你說，我現在剛好有時間。”
“嗯，好的。你知道，我開‘西施麻辣燙’就是為了賺夠手術費和治療費。本來已經快夠了，結果……現在我賺的錢也所剩無幾，而她剩下的最佳手術窗口期，也不到二十天了。”
“我現在手頭還有兩萬多的本錢，想去趟羊城那邊，蹭些熱點時事的熱度，批發一些回歸紀念品之類的東西回來賣，不知道怎么樣？”
“我大概明白了，你是想‘短平快’地賺夠你母親的手術費，不知道你想把這兩萬多變成多少錢？”
“十萬！至少十萬！”
“二十天，兩萬變十萬？那……你的項目能做到的幾率不大啊！”李國輝的聲音頓了一下，他認真思考了林秋雅方案的各種可能性，坦誠地說。
“我知道！但這是我現在能想到的辦法……”林秋雅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先別著急，那個項目不行，別的項目如果操作好，還是有可能的！”
“真的？”
“你知道什么是‘尾貨’嗎？”
“當然知道！‘尾貨’就是服裝生產廠家在完成國外訂單后剩余的產品。包括因生產損耗多出的合格品、節省布料加工的多余部分，還有國外客戶退貨但無質量問題的服裝、輕微瑕疵但不影響使用的庫存。”
“沒錯！因為原本的訂單已經獲利，所以‘尾貨’大多情況價格會非常低，甚至低于成本。”
“但是‘尾貨’的渠道太難找了。”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服裝外貿？對啊，這是你的老本行！李大哥，你知道哪里有‘尾貨’？”
“呵呵，還記得你給我出的‘勞務輸出’的建議嗎？我就是和羊城的許多服裝廠溝通這個事的時候，知道了有幾個廠還有未處理完的‘尾貨’，所以這也算你自己給自己的福報。”
……
“半個小時前，從事服裝外貿生意的李國輝大哥為我找到了一批外貿尾貨，并聯系好了鐵路貨去，說在五天內就可以發貨到省城。”
林秋雅難以抑制興奮的心情，深吸一口氣，聲音高亢而急促：“而我只需要在十天左右時間內銷售完這兩萬五千件外貿尾貨，就能賺到我母親的手術治療費了！”說著說著，她眼眶泛紅，但笑容卻更加燦爛。
“十天？兩萬五千件？可能嗎？還‘只需要’？”王德發額頭皺起，眉間形成深深的溝壑，對林秋雅的話表達出了高度的震驚、困惑和本能性的懷疑。
桌旁的四雙眼睛同時瞪大，瞳孔因震驚而放大，目光死死鎖定在林秋雅的臉上，試圖從對方表情中找出玩笑的痕跡。
“沒錯，十天，賣完兩萬五千件！”林秋雅再次重復道。
眾人的所有動作突然被定格，時間仿佛暫停。緊接著，四個人快速地交換眼神，用眼神傳遞“你聽到了嗎？”、“她是不是瘋了？”、“誰來打醒她？”的信息，尋求同盟，確認著彼此的震驚和懷疑。
“我知道你們覺得這事懸，但是你們確實不用現在就相信。”林秋雅有些小小的得意，她相信自己的策略一定可以，“其實關于怎么銷售，我已經想好了。但是我只有一個人，肯定是忙不過來的，需要你們幫我推薦幾個靠得住的人，幫我一起完成這個‘偉大的壯舉’！”
眾人陷入幾秒沉默，又相互對視，眼神迅速地交流一番。
“看在你決心的份上，我回去就幫你找人。說吧，要幾個？什么樣的人？”萍姐第一個做出了回應。
王德發也不甘示弱，手指敲著桌面，降低音量：“你這么說還真勾起我興趣了。十天嘛，我親自來，算是參與見證了。怎么樣？”
“我……我本來也是可以來幫忙的，”陳明遠低著頭，支支吾吾地，“可五天后到貨，我三天后就要去外省學習進修了……”
“沒關系，能幫就幫，幫不到的也沒關系，”林秋雅此刻才知道，陳明遠今晚約她應該就是這個事，“陳醫生，你是去進修，又不是不回來了，沒事！”
“不管怎么說，小雅這也總算是有了盼頭兒，”老張叔端起杯，“咱們一起干一個，提前預祝小雅馬到成功！”
“好！祝小雅馬到成功！”
“預祝小雅旗開得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