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娟，幾個老師商量了，慢班的成績太差了，會拉很多的平均分，讓你去帶領一下。再說寧當雞頭，不當鳳尾，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可是我不是快班鳳尾呀？”
“你在慢班就是第一，多好！再說快慢班也沒多大差別。”
“可是我……”還沒等我說完，老師就走出教室，“我忙，你也快去報到了哈。”
就這樣我不甘心地進了慢班。開學了才知道，快慢班差別大了，快班上英語，慢班不上。理由是老師不夠。快班上晚自習，慢班不上。理由是快班要做資料，慢班不做。以此類推，種種的不一樣。但同學們都接受了，本就不愛學習，有此機會光明正大地樂得逍遙自在，就無所謂了。漸漸地，老師上課時間也常不常地不來了，來了，大部分同學也在睡覺，老師也講的沒興趣，只要不出事，自然地放任了。
可是張月的一番話卻讓我再次的感受了人性的惡。
那天下午體育課，老師讓自由活動。正巧快班也是自由活動。張月約我陪她上廁所。左右無事就陪她去吧！臨近廁所的彎道邊，她神神秘秘地從褲兜里掏出一個白色的長條，軟綿綿的。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護舒寶這個牌子。“你猜這是啥？”“啥呀？”我不解地問。她左右看了看，悄悄地說：“衛生巾，沒見過吧？”那時的我們正十四，五歲，才來過初潮，都是害羞的。說起這個偷偷摸摸的。“衛生巾？什么東西？”“笨，就是來月經墊的。”“不是用衛生帶嗎？”“這個比那個好多了，墊上跳皮筋都不怕。”我一下想起了一個叫田茹的學姐。一星期前跳皮筋，從褲腿下滑出來一條帶血的衛生紙，他們班男同學見了，飛快地撿起在班上傳閱，班上一陣哄笑。她羞得哭了幾天呢。“真的，那給我一片，我試試。”“想得美，貴著呢？我媽特地去城里給我買的，我們班里就我有。想用？讓你媽買去。”她撇撇嘴。“唉……”看著她顯擺，我也只好無奈的嘆氣。
她換好后，我們坐在草地上。我羨慕地說：“還是有錢好啊！可以用先進的東西。”
“那當然，有錢能使鬼推磨。”
“切”我不屑地說。
“你不相信，那我跟你說個事。”
“啥事？”
“你知道你怎么進的慢班嗎？”
“考得不好唄”
“才不是，是有人去徐老師家，給他送了兩條煙，把你的名額頂了。”
“什么？”我不可置信地說。“瞎說，聽誰說的？誰頂了我？”
“我呀！”她驕傲的指著自己。
“別開玩笑了。”
“真的，你不信？初一那次也是，給徐老師送了兩瓶酒，頂了你的名額。”
“扯什么呢？你頂了我，你告訴我呀？傻不傻？”我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她。
“我才不傻，我是要告訴你有錢能使鬼推磨是真的，有錢就是能辦事？”
“這事你聽誰說的？”
“我爸呀，他從徐老師家回來就說了，有錢就是好辦事，還說徐老師說這煙好抽。”
晴天霹靂呀！原來我才是那個白癡。
我憤怒地站起來，指著她：“滾”。
她委屈地說：“事情又不是我做的，你干嘛那么生氣？再說時間也過了那么久了，你在慢班學習也拔尖，不也挺好的嗎？”
我真是無語極了，轉身就走，不理她。
回到家后，氣憤地把情況給媽媽說了。沒想到的是，媽媽竟然說她知道。
我不相信地瞪大眼睛，“你知道？”
“我知道啊？”
“什么時候？”
“兩次分班的時候。”
“那你咋知道的？”
“徐老師說的。”
“徐老師說的？”我不敢相信。
媽媽看我有點激動，就嘆了口氣：“當時咱家也拿不出錢送禮呀！再說也怪你自己，再多考幾分，別人不就頂不了你了嗎？”
我驚呆了！這居然是媽媽說的話。我沮喪地走出家門。滿腔憤慨去到后山。
天黑了，漫天的繁星正俏皮地眨著眼睛。而我卻還坐在草地上，想著這他媽誰說的“寒門只有讀書這唯一改變命運的途徑”，讀書有用嗎？還不抵人家兩瓶酒，兩條煙。這真是原生家庭的可悲呀！
這么晚了，突然肚子“咕咕”叫了兩聲。才愰忽發現家里居然沒人來找我。呆在這也不是個事啊！我慢慢地走回去了。
來到家門口，剛要推門，就聽到里面傳來爸爸的聲音：“小娟還沒回來嗎？去哪了，你沒找找？”“她這么大了，能丟啊？肚子餓了，自然就會回來，找什么找？”媽媽聲音真刺耳呀！
我不禁莞爾一笑，深呼吸了兩口，調整了一下情緒，推開了門。
“你去哪了？這么晚了才回來，飯也不回來吃，你不餓呀？”爸爸抬頭見是我問道。
“去同學家問題了。”我撒謊道。
“哦，那趕緊吃飯吧，飯在灶臺上。”
“好！”爸爸真好騙，居然信了。
清晨，第二節是徐老師的課。上課鈴響了，我慢慢地從操場走到教室，沒喊報告，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回到了座位上。看著手有點臟，又從座位上起來，從他的講桌下走到黑板下方放水桶等清潔工具處，洗了洗手，正轉身要回到座位上。徐老師忍不住了，因為他的課，從來沒有人敢遲到。他氣憤地開口了：“你遲到不喊報告，直接回到座位上就算了，居然又來洗手，虧你還是個小姑娘，尊師重道都不懂嗎？”
“手臟了，不洗嗎？講衛生不對嗎？”我不屑地回道。
“那你不懂尊重老師嗎？這是上課時間。”
“你配嗎？”我針鋒相對，毫不退讓。
他大手一拍講桌，大吼道：“把你家長給我叫來。”
“沒空，要喊自己去。”我瞟他一眼，坐回了座位。
教室里鴉鵲無聲，靜得掉根針都聽得見。沉悶得仿佛能聽到同學們小心翼翼的呼吸聲。
“你，你，楊旭，把你媽叫來。”他指著哥哥吩咐道。（哥哥是復讀生，所以和我分在一個班）
哥哥站起來，老實地說：“媽媽在上班不在家。”
徐老師指著我嚴厲地說：“要么道歉，要么出去。”
我不在意地站起身走出了教室。一節課都在操場坐著，無聊哼歌。
下課了，老頭（吳宇的外號）跑過來，一屁股坐在我身邊：“你今天咋了？嚇死人了，我們大氣都不敢出。”
我笑笑，不想告訴她，“沒事。”
“沒事？那你敢頂他。這氣質，我佩服。”說著還伸個大拇指。
我一把拍掉他手“去。下節啥課？政治？”
“嗯”
“走吧！”我拍拍屁股，拉著她回了教室。
第二天中午放學時，我看完課表，知道下午是徐老師的課，下午直接沒去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