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弟弟和女朋友,沒錢吃飯。都在一起用“燒得快”放盆里煮稀飯,他卻沒有人照顧?不知道他到底喜歡你哪一點?你有哪一點配得上他?”那手指著我的腦門,口水噴了我一臉。
我看著她聲討我,心知她心疼兒子,但也不想委屈自己?!鞍⒁蹋依斫饽奶蹆鹤樱也挥嬢^您的口不擇言,但您真的誤會了,我不是他女朋友?!?/p>
“你離他遠點,不要再來纏著他?!彼龗佅乱痪洌酒饋淼纛^就走。
我呆愣地看著她遠去,心里真是又好氣又無奈,“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啊!”
一周后,他來找我。面容憔悴,眼窩深陷?!拔覌尯湍阏f了些啥?”
我搖搖頭。
“你別在意我媽說的話,你不要生氣?!?/p>
“沒什么?老人家有誤會也正常?!蔽掖蛄恐??!澳闶质軅耍趺床桓嬖V我?”
“我怕你擔心?!彼潭痰囊痪洹?/p>
“現在好了嗎?我看看?!蔽依^他的手。
“好了,沒事。”他抽回手?!拔覌屵^兩天就回去了?!?/p>
“你呢?回去嗎?”
“看情況?!?/p>
“哦!”
氣氛有些尷尬,“我走了。”
“好?!?/p>
他拉著我的手,在我掌心放下一個首飾盒。
我望著他走遠,慢慢地打開。一枚精致的藍寶石鑲碎鉆的戒指呈現在我眼前。
我心里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兩天后,他再次找到我。我們默默默地坐著,臨走時我看到他腿有點瘸,“你腳怎么了?”
“沒事,鞋有點硬,有點磨腳。”他揮揮手?!拔液筇?點的車。”
“好,我送你?!?/p>
“嗯!”
他3點的車,我1點就趕到了。他媽媽一看到我就站起來,他一把按住他媽媽。拉起我就走到了一邊的奶茶店。
坐好后,他平靜地看著我:“謝謝你來送我。”
我忙拿出那個戒指:“這個太貴重,我不能收。這個,第一次做。手藝不行,希望你收下?!蔽译p手遞上我熬了兩夜,縫制的鞋墊,“我特意多鋪了些棉花,軟軟的,應該不會磨腳了?!?/p>
他拽著鞋墊,沉默了好久:“如果我一輩子不墊呢?”
“為什么不墊?不是磨腳嗎?”
“我會收好,一輩子都不會墊。以后交男朋友,不要給他說我們的事?!彼鹕斫o了我一頁日記紙,“我走后再看?!?/p>
望著他的離去,我拿起戒指:“戒指?!?/p>
“它,只屬于你?!?/p>
火車緩緩地開動了,他坐在窗邊向我揮手。
回去的路上,我打開了那頁日記紙,映入眼簾的是那醒目的《“祭”我心中已死的娟子》。我心里頓時涌起了一絲苦澀。
那是半年前的日記,那晚他回去后的心路歷程。詳細地述說了從見我第一面到被我發現賭約后的無助懊悔;畢業后去麻山實習期間,靠思念我渡過的無數個日日夜夜;從父親死亡,母親的無助到他違背母親的意愿,執意來找我的決心,吐露了他這些年來的刻骨相思。以及在心中為這段感情埋下的墳墓。最后還畫了一朵盛開的百合花,附注:讓這朵永開不謝的百合花替我陪伴你吧!我心中永恒的白月光。
我拿著這頁紙,腦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循環著公交車上的大手,月亮下的沙灘,火車窗邊的揮手。完全沒有注意到黑云壓頂,大雨即將來臨。
“叭,叭,噼噼啪啪,轟隆。”一聲響雷,大雨頃刻間傾盆而下。
我望著四周,雨大得讓我看不清周圍的景物。我沒有想過去躲雨,傷心地在雨地里大哭,放縱地歇嘶底里。因為我知道,我永遠失去了他,這一次他是真的離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雨漸漸地停了。
這泥濘的雨天,陪伴我的不再是樹葉的新綠。那匆匆而過激起水花四濺的汽車飛一樣無蹤了,余留狼狽的我茫然的望向遠方,腦子一片空白。只有那只揮舞的手清晰著。
而他又何嘗不是我心中的白月光呢!我始終沒有告訴他不在一起的理由。因為原生家庭的貧窮讓我刻骨銘心,從小就讓我受盡了白眼,與我最親的二妞離去,更讓我覺得,只要是靠近我的都不會有好下場。學校老師的不公,母親,奶奶的偏心,讓我從生下來就是罪過,我極度自卑。我覺得我不配得到幸福。我怕接受了他后,幸福是曇花一現,會很快消逝,我不敢踏出那一步。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如行尸走肉般活著。
二十七歲那年,家里要求我回去相親。
對方是國企職工,其貌不揚,初中沒畢業,比我大8歲。
母親問:“怎么樣?還滿意嗎?”
“嗯,挺好的。”我無所謂地回答,只要不是他,是什么人又有什么關系。一切都與愛無關。
從相識,訂婚,結婚,一個月內全辦完了。
訂婚,他家拿了一千塊錢的彩禮,我家用一千二辦了兩桌,安排了他家來接親的人。結婚,老婆婆給了一萬。婆家沒有買房子,要住一起。就用這一萬裝修了婆家的房子,買了家俱。
沒有任何儀式,我也不在意。母親說:“你這么大年齡了,有人要就不錯了。”我笑笑,我人都不在意,又何況形式呢?
人生大事就這樣匆忙地辦完了。
旁人都說:“你咋這么傻呀?就這么結了?”我笑笑。
一年后冬月間,我生下了孩子,我們沒有帶孩子的經驗。常常是我這邊剛換上,那邊就尿了。他爹就趕緊洗。洗了換,換了洗。如此循環。婆婆看不下去了,不耐煩地大吼:“別換了,拿塊毛巾給他捂著點?!蔽亿s緊照做。婆婆打開了窗戶說通通氣,空氣好點。晚上沒關窗戶就拉上了窗簾,我也不知道。晚上我們一家三口流的流鼻涕,打的打噴嚏。一看寒風吹的窗簾呼呼地飄。
臘月里,我剛出月子。婆婆讓我洗被褥和孩子爸爸換下來的衣物。畢竟是臘月,我手一下到水里像針扎一樣,那刺骨冰涼,凍得我直打哆嗦。孩子爸說:“就你驕氣?!?/p>
正好父親來看我。婆婆當著父親的面說:“明天就去上班?!备赣H愣住了:“昨天才出月子就去上班?多休息一下?!?/p>
“她不去,我去。她在家坐著。”婆婆摔了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