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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繡骨貞心

第七十一章印生疑棋中棄

九月的皇城內,青黃色的梧桐葉在燥熱的秋風中簌簌飄落。一大早上,承瑾手握掃帚將院內的枯樹葉掃集在一處。

太上皇后宮里的掌事太監走來,見了她便道:“姜繡娘,娘娘請你過去一趟。是李大人來了,說有要事見你。”

她握著掃帚的手一頓。開封府尹李若水,進士出身,早期任太學博士、太常博士等中低級的官職,因出使金國時表現出的膽識,被趙桓擢升為尚書吏部侍郎兼權開封府尹,參與京城防務,近期他與趙桓接觸較密切,尋常不會踏足后宮,更不會單獨召見一個宮女。

龍德宮的暖閣里彌漫著檀香,李若水捧著個烏木匣子,見承瑾進來便起身:“姜小娘子可認得這個?”匣中鋪著猩紅絨布,放著枚巴掌大的銅印,印鈕是只銜著靈芝的仙鶴。

承瑾指尖觸到冰涼的印面,前些天被蝶貴人召去繡像,無意在桌案上瞧見的那枚銅印。

“李大人這是……”承瑾小心翼翼地

“這是先朝尚宮局的掌印,持有者可調動宮中所有女官。”太上皇后抿了一口菊花茶后說道。

“昨夜禁軍營里搜出些東西。”李若水從袖中抽出張紙,“這是蝶貴人給金人的密信,上面除了后宮瑣事,還記著龍德宮的侍衛換班時辰。”

紙上的字跡娟秀,承瑾盯著信里“太上皇后的咳疾已康復”那句,她的后背泛起一陣冷汗。

這話她只在給太上皇后煎藥時隨口提過,當時廊下侍立的,正是蝶兒宮里送過來的那個小宮女。

“蝶貴人稱這枚銅印是姜繡娘去她寢宮時遺落在那里的。”李若水道。

“奴婢是去被蝶貴人召去過,但這枚銅印不是奴婢遺落的啊。”她睜大眼睛,理直氣壯,聲音卻比往日穩了些。

李若水笑了:“皇上說,信得過姜繡娘的為人。”他將烏木匣子推過來,“這枚尚宮印暫且由姜繡娘保管,若遇急事,可憑印調動宮中女官。”

承瑾捧著匣子走出暖閣,銀杏葉落在印鈕上,仙鶴的眼珠仿佛活了過來。

她想起趙桓說的“底氣”,原來底氣不是憑空來的,是有人肯將信任交由至你手上。

深夜,承瑾被一陣極輕的叩窗聲驚醒。

月光下,窗紙上印著個纖細的影子,竟像是蝶兒宮里的掌燈宮女。

“姐姐,蝶貴人讓我給你帶樣東西。”宮女的聲音發著顫,從窗縫塞進一個油紙包。

“貴人說,讓姐姐務必交給皇上。”宮女的聲音帶著哭腔,“貴人說她知道錯了,求姐姐看在同是宮女出身的份上,救救她的家人。”

承瑾打開油紙包,里面是一對翡翠耳環。

這對翡翠蝴蝶耳環,采用了細膩的鏤空雕刻工藝,蝴蝶的翅膀仿若薄如蟬翼,在燭燈微弱的光線下依然投射出迷人的光影,花絲鑲嵌的工藝將翡翠與金屬完美結合,每一顆寶石都鑲嵌得恰到好處,盡顯奢華與精致。

一個被禁足的貴人,如何能讓宮女把信物送出來?

“你家主子還說什么了?”

“她說讓姐姐別記恨她,也讓姐姐提防皇后娘娘,務必望皇上看在往日的情份保全貴人的家人。”宮女說完這句,匆匆轉身離開,纖瘦的身影沒入夜色。

承瑾握著油紙包內的翡翠耳環,杵在窗前,覺得這后宮像個巨大的蛛網,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是結網的人,到頭來不過是被自己結的網給網住的蟲。

承瑾次日一早給太上皇后請安時,她見太上皇后正對著幅棋譜出神。

黑子白子交纏在棋盤之上,最中間那顆白子被眾黑子圍得是密不透風,而在邊角藏著枚不起眼的白色棄子。

“丫頭看這棋如何?”太上皇后拈起一枚白子。

“黑子看似是占盡了優勢,卻漏了邊角的這顆白色棄子。”承瑾輕聲道,“若白子能借此顆棄子反過來突圍,未必是沒有勝算的。”

太上皇后眼角上揚,含笑著將那枚白子落在棄子旁:“老身年輕時與太上皇對弈,總是心急吃子,后來才明白,真正的殺招是藏在看似無用的地方。”她突然抬眼看向承瑾,“昨個夜里,蝶貴人的侍女要你轉給皇上的信物,你帶來了嗎?”

承瑾愕然,隨掏出衣裳袋內的油紙包,雙手呈上。

她暗自驚忖太上皇后居然什么都知道。

太上皇后接過油紙包,指尖觸到翡翠的溫潤時輕輕“咦”了一聲。展開油紙的動作極緩,像是在掂量這對耳環里藏著的分量。

辰時的太陽光線在太上皇后鬢角的青絲上跳躍,陽光斜斜地淌過棋盤,碎金似的光斑在縱橫交錯的紋路間游移。

“這蝴蝶翅膀的薄度,得是蘇州織造府的手藝。”她用指甲輕輕叩了叩翡翠,“正月初一皇上賞了新入宮的蝶兒這對翡翠蝴蝶耳環。蝶兒把所有的聰慧都用在了揣度圣意上……”

承瑾在太上皇后口中聽出新入宮的蝶兒晨起描眉涂唇,階前偶遇,鬢邊總要簪上皇上前日贊過的鮮花,御花園里撫琴,指尖流轉的必是皇上近來常翻的曲譜。

蝶兒藏起初入宮闈的生澀,把每一個望向皇上的眼神都練得恰到好處,既帶幾分怯生生的仰慕,又藏著不易察覺的靈動。見皇上目光掃來便慌忙垂眸,耳尖卻悄悄泛紅,待皇上轉身離去,又忍不住抬眼望他的背影。

蝶兒把滿腔的期盼都掛在欲醉還休的俏臉上,只盼著這小心翼翼的心思,能被皇上偶然拾進眼里。

承瑾垂著眼,皇上的妃嬪們哪個不是相互爭寵。

承瑾作為旁人的承瑾都能看到的,太上皇后這位過來人雖嘴上說的是蝶兒,實則是后宮所有妃嬪們的寫照。

想起蝶貴人宮里那架紫檀木梳妝臺。

蝶兒的鏡匣里總擺著個描金漆盒,她曾瞥見里面墊著明黃色的錦緞。

尋常妃嬪哪能用明黃?當時只當是皇上格外恩寵,此刻想來,倒像是早就備好的餌。

太上皇后將耳環放回油紙包,推回承瑾面前:“這宮里就沒有不透風的墻。蝶兒的阿瑪在邊關當差,上個月金兵破了雁門關,他卻按兵不動。你說,這耳環是該交給皇上,還是該扔進太液池?”

窗外的風卷著落葉拍打窗欞,像有人在暗處跺腳。

承瑾恍然悟出,昨夜那宮女敢闖她的住處,根本不是蝶貴人的主意。若真想遞信物,何必繞這么大個圈子?分明是有人想看看,她會站在哪一邊。

“奴婢不敢妄議。”她指尖攥著油紙包,翡翠的涼意滲進掌心,“但蝶貴人說要提防皇后娘娘……”

“皇后?”太上皇后笑出聲,咳嗽了兩聲才緩過來,“那丫頭的心思全在鳳冠上,你覺得誰對她會造成威脅?不過,朱家作為外戚家族,說是受皇上旨意給金軍送過糧草。”

說完,棋盤上的白子被太上皇后撥亂,黑子瞬間涌上來,將那顆藏在邊角的棄子團團圍住。

承瑾看著太上皇后纖細的手指捏起那枚棄子,輕輕放在黑子最密集的地方。

“這枚棄子,原是老身故意落在那的。”太上皇后慢悠悠地說,“蝶兒的阿瑪按兵不動,是怕朱家的人在背后捅刀子。她給金兵寫信?未必是通敵,或許是想借金兵之手,逼皇上查朱家。”

承瑾猛地抬頭——難怪信里只寫侍衛換班時辰,不提糧草軍備——那根本不是給金兵的密信,是寫給皇上看的訴狀。

“可她為什么要嫁禍奴婢?”

“因為你是皇上信得過的人。”太上皇后抬眼望她,眼里帶笑,“只有把你卷進來,這封信才能順理成章地到李若水手上。你以為李大人搜出密信是巧合?那是皇上早就布好的局。”

承瑾忽然想起李若水遞給她尚宮印時的眼神。

那笑容里哪是信任,分明是試探,試探她敢不敢接下這等燙手山芋之事。

而皇上說的“底氣”,原是讓她在這盤棋里,做那顆敢往黑子堆里鉆的棄子。

“那昨夜的宮女……”承瑾糊涂了。

“是老身讓人扮的。”太上皇后坦然道,“想看看你會不會把耳環交給皇上。若是交了,朱家必定咬著蝶兒不放;若是扔了,蝶兒的阿瑪怕是活不過這個月。”

這太上皇后居然也……這皇宮內都是一些什么人啊——承瑾的心暗暗叫苦。

阿林不怕冷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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