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在青銅秤砣上撞碎時,陳郁的瞳孔已經變成兩盞人皮燈籠。新生的G-13書架從尸土中破繭而出,每層隔板都是歷代管理員的脊椎拼接而成。他摩挲著《管理員終章守則》封面的蟬蛻紋路,聽見虛空中有三十八個自己在誦念入職誓詞。
“歡迎成為第108代守鏡人。“
穿藏青壽衣的老太太遞來青銅裁紙刀,刀刃上映著陳郁腐爛的半張臉。當他簽下名字的瞬間,蟬蛻胎記突然爆開,無數青銅書釘從皮下鉆出,將《尸箋》殘頁釘入骨骼。
**永夜守則(蟬鳴版)**
1.每日子時剜肉修補《尸箋》
2.聽見哭墳聲需撕下對應書頁焚毀
3.發現借閱者出現重瞳立即收割腦髓
4.血月夜選出下任管理員
古籍區的《地方志》開始滲出新鮮腦漿,陳郁的工裝化作浸透尸油的殮衣。當他翻開最新入藏的《槐川詭實錄》,書頁間滑落的正是自己昨天簽署的合同,乙方簽名欄滲出的血珠正慢慢暈染成“沈安“二字。
修復室的鏡子突然映出初代守鏡人的臉,陳郁看見三百年前的雨夜:青袍方士將玉蟬蠱種入嫡子天靈蓋,用七代血親的怨氣寫成《尸箋》首章。那些所謂的管理員守則,不過是蠱蟲在操控宿主謄抄自己的食譜。
“該播種了。“老太太的壽衣下伸出槐樹枝,“新蟬需要新鮮的卵床......“
午夜鐘聲敲響時,陳郁站在招聘會現場。他的眼球變成兩枚琉璃珠,倒映著排隊求職者后頸的蟬形胎記。當第七個年輕人按下血手印時,圖書館遺址突然傳出嬰兒啼哭——新的G-13書架正在吞食落選者的腦髓。
晨霧中有濕漉漉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陳郁的工牌掛在古槐殘樁上。借閱登記表最新欄浮現出血月圖騰,被借走的《永夜殘章》第0頁,黏著片正在搏動的大腦皮層。
血蟬振翅聲里,古籍區鐵門悄然開啟。穿藏青壽衣的老太太擦拭著青銅鏡,鏡中映出茫茫雪原上連綿的圖書館廢墟,每個窗口都亮著青綠色的應急燈,宛如永不熄滅的守夜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