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那個又菜又愛喝的黃瀾就在一聲聲哭訴里，趴在桌上沒了反應。
秦子玄看了桌上的狼藉，打了個嗝，簡單收拾一番后，將垃圾套上袋子丟到門外。
進了浴室，洗完澡后，又看了眼客廳里還趴著的人，長久的沉默過后，將人架起來放到沙發上，隨手拿了毯子蓋上。
打開客廳通往陽臺的門，陽臺外套了外層玻璃，暴雨被阻隔于外。
如往常那樣，獨自靠倒于陽臺上擺著的躺椅上，在城市的霓虹燈里，眺望著被高大建筑遮擋的遠方。
他忽然就看向右邊，那里還有一把躺椅，那是室友和自己一起買的。兩人常在這里，一起暢聊到很晚。
身后，客廳里沉睡的黃瀾打起呼嚕，秦子玄皺眉，從躺椅上伸手去拉上陽臺門。
陽臺本就不大，只勉強夠躺椅放下，所以只要手一伸就摸到到門。
門隔絕了聲音，加上豆大的雨點敲擊一切的聲音，世界卻在這樣的喧鬧里安靜下來。
他為自己點上一支煙，這是他最近才學會的，現在煙癮還不大，幾乎是自己想到了才點上一根。
煙霧在嘴里過了一遍感受到涼意后，便被吐了出去，然后飄散于空氣里。
直到感覺到有些冷了，他才緩緩起身。這才發現，手里拿著的煙根本沒吸上幾口，已經自行熄滅了。
第二天早上，秦子玄推了推還在沉睡的黃瀾。
“你坐什么回家，買的幾點票？”
黃瀾從迷蒙中蘇醒過來，手在沙發上摸索著。
“現在是早上8點。”
秦子玄提醒道。
“哎……我買的傍晚6點的，別吵了，還早讓我再睡會兒。”
黃瀾撓了撓頭，翻過身去。
“我出門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秦子玄沒有趕他回自己家去，既然他今天走，想來隔壁那間房子里的東西已經處理好，說不定都已經退租了。
走出門，正面就看見了房東大爺穿著拖鞋站在自己隔壁的門前。
“哎！小玄，你的房租合同可快到期了。”
房東大爺和善的笑了笑，也沒等秦子玄答應，便轉過頭，繼續看著門里。
秦子玄沒再說什么，直接朝著電梯走去。
對于黃瀾的離開，他并沒有多少難過的情緒在里面，兩人不過是相熟的鄰居罷了。所以對于他在最后一天才來通知自己這件事，也沒什么反應，畢竟兩人雖然就住對門，但也常常十天半月才見一面。
今天是周末，他依照習慣，在樓下早餐店里吃了早飯。
然后慢慢散著步，往最近的健身房去了。
“先生，這邊顯示健身卡即將到期。考慮續上嗎？”
前臺是長相甜美的女生。
秦子玄淡淡掃了眼她，沒有再多說什么，朝著里面走去。
今天健身房里的人很多，有部分器材甚至處于要排隊的狀態。
轉了一圈，看見跑步機還有空閑，便朝著那邊走去。
跑了半小時后，又開始打量起其他器材。他倒是沒給自己定什么訓練計劃，只是習慣有什么用什么，按照網上的教程，這個做幾組，那個做幾組的打發著時間。
時間很快在他擺爛的態度里到了中午，運動手環顯示，有人給他打了電話。
找到儲物柜，拿出手機后，接起來黃瀾打來的電話。
“在健身房？”
對面打著哈欠，隨意的問道。
秦子玄嗯了一聲，朝著門外走去。
“中午我請你吃飯吧，然后下午你送我去機場。”
黃瀾又了個哈欠。
“東西都收拾好了？”
秦子玄走出門，瞥了眼門口隱蔽處貼著的房屋轉讓廣告。
這大概是健身房老板為了不讓辦卡的會員太容易發現搞的。他也懶得去管，貼的這么隱蔽，其他怎么看得見的問題。
“昨天白天都寄出去了，我前天早上才臨時決定走的，所以沒通知你。”
黃瀾解釋道。
“嗯，去哪吃東西。”
秦子玄絲毫不在意的答道，他現在更在意，健身房會不會在卡到期的最后一周內被轉讓出去。
“城東邊的廣場唄，行了，快點回來吧。”
黃瀾說完，掛了電話。
秦子玄將手機放進短褲的口袋里，走了幾步視線忽然落在街道對面的一家理發店上。
看見那已經掛了10多年的彩燈不見時，他怔愣一下。
然后快速的通過馬路，來到街對面，站到理發店門前。
頭發花白，有些禿頂的理發老先生也站在面前，正看著店牌發愣。
“袁叔，這是咋了。”
秦子玄走過去，看了眼店里面的情況，已經幾乎搬空了。
“秦小子，你來了?”
袁老先生看見秦子玄先是笑了起來，可笑到一半，笑容又收了起來。
“這店要關啦……我應該通知你的哎呦，你看我這人，這個記性。昨天還想著得呢。”
老先生拿出手機，在手機上操作著。
“哦，你卡里啊，還有個一百來塊呢，我給你退了吧。”
秦子玄有些發懵，看著眼前的老人還是不熟練用著手機。
等老人終于掃了碼，將錢退還，才又一次有些落寞的看向那店門。
老人家已經50快60了。秦子玄這樣想著，完全沒有去聽老先生的感嘆，只又寒暄幾句后，轉身離開了這里。
他當初來這里的時候，袁先生的理發店就在這里，細細算來，居然已經過去了有十年的時間了。
連自己都已經三十了。
他莫名就想起了，自己這些攢下的錢。想起實習期錢不夠了，有些忐忑的打電話回家。想起轉正后，月底交完房租后看著銀行卡余額的沉默。想起自己漲薪后，往卡里存下的第一筆錢。
那一筆一筆出入的金錢，正直觀的反饋著他的人生。
車庫里，看著黃瀾將行李放進后備箱內。秦子玄坐駕駛室內發呆。
“哎呀，還是玄子你厲害哈，買車都沒問家里要錢。”
黃瀾坐進副駕駛座，又開始了他的自說自話。
“又不是什么好車。”
秦子玄說著，開著車出了地下停車場。
吃過飯時間尚早，兩人又漫無目的在附近公園里逛著。
“我說真的，以后可就你一個人在這了。”
黃瀾抱著腦袋，走在前面一點。
“東子走了以后，感覺你都消沉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