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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云起誅佞

二又見索命鬼

她不敢將此事稟報母親,左思右想,先告訴了桐無憂。一是桐無憂平日心思縝密,比她還愛生病,對吃藥很有研究,叫她看看藥方如何,二是她爹乃是戶部侍郎,平日家里車水馬龍地送禮,什么珍貴藥材沒有?

因桐無憂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屠寧又對桐無憂十分崇拜、唯命是從,便將事情一五一十,全盤托出。桐無憂聽后大驚失色。

“天爺,你幫他做什么?圣上有意整治勤王,你卻還往刀上撞?原來他們被關在千靈廟了...恐怕這也是皇室秘辛,被你碰上,你不明哲保身,卻為他求藥?”桐無憂順手展開藥方,便更加篤定:“這根本不是治風寒的藥方。”桐無憂瞥了一眼,便說道:“就這一味血竭,那是蘇祿進貢的珍品,萬金難求!”

“怎么會?!要是朝中機密,就派了幾個廢物點心看著他么?”

“萬一就是?等著他落跑,好治罪呢?!你與他見了,恐怕早叫人看在眼里,你再為他去尋藥?你要害死你爹了!”

“那怎么辦,我答應他了!”

桐無憂翻了個白眼,“什么怎么辦。你怎么總是抓不到重點?是你的承諾重要,還是你全家的小命重要?!”

屠寧懵懂地眨眨眼,她有點不能將那樣有些脆弱的文欽和殺她全家聯系在一起。

桐無憂小聲道,“說不定明天就要下旨將他,咔!你管他呢。”

屠寧垂下眼眸,又重新拿起那張藥方,若有所思。

桐無憂將她的擔憂看了進去,白眼道:“我看你真是賣蘿卜的跟著鹽擔子走,閑嘈了心了。要去你就去吧,我的話已至此!”

屠寧嘆氣:“你說的也是,萬一叫人看見,以為我爹和勤王結黨,那可就完了。”

桐無憂的老爹去年才從地方調上來,從布政使提拔到了吏部侍郎,在朝里混得風生水起。桐無憂也跟著父親一并見多識廣,對人性險惡頗有研究,自認識后,屠寧總是唯桐無憂馬首是瞻,她說東自己不敢往西。桐無憂既然發話,她也不敢再回千靈廟,此事便作罷,忘在腦后。

三個月后,卻不料,勤王勾結西北軍部意欲造反的案子重新調查,據說出現了重要證據證明了勤王的清白,一下替勤王翻了案,陸續抹掉幾十個京官,戶部、禮部、吏部、兵部尚書位置全都空了出來,更不用說勤王所在西北地方,上上下下都被肅清了個遍,少說牽連了數千人。

案子牽連甚廣,朝中動蕩,屠寧家里人來人往,有正經上門的,也有影影綽綽從后門進的。屠寧只覺得家里快趕上城中旺鋪,但她一向對政治斗爭毫無興趣,也不愿意去打聽,偶爾聽到,只當軼事,還不如去聽城郊又有哪個林子在鬧鬼好玩。

自十三歲生辰過了,她更是雷打不動到國子監去給靜安公主當伴讀。這對她來說是個頗痛苦的事,她心里一直覺得靜安公主有癔癥。正所謂“陰不勝其陽,并乃狂,陽不勝其陰,則九竅不通。”她看靜安公主文玉宛就是又癲又狂,日日陰陽失調,少有正常的時候。因此當她的伴讀十分倒霉,她本人瘋癲,國子監的博士打她不得,便找屠寧撒氣,又是罰站又是挨打,以往借病尚能偷奸耍滑,如今她已過十三,父親特意交代不再給她特殊關照。

苦不堪言。

主要是受了很多窩囊氣,讓她每日心中郁結,連健脾丸都吃上了。

幾次跟她爹提,總是把她罵個狗血淋頭,說些什么自己不知珍惜的話,屢次把送東陽馬生序拿出來叫她猛抄三百遍。自己爭辯過幾句,氣得她爹滿院子里踹她,此后再不敢提。

有時候她真分不清,父親到底是在意她的前途,還是在意一個人人稱贊的孩子。

好在今年弟弟屠協也被送進來,看他的日子也沒好過到哪里,學業比自己還爛,分攤了父親的責罵,心里還算平衡了些。

她在國子監和六皇子文恪交好,兩人具喜歡畫畫、音律。她會吹笛子,文恪懂欣賞,兩人私下合奏,有伯牙子期般的友誼。文恪知道她喜歡畫畫,尤愛大山水,常從宮里順一些卷軸出來共賞,她投桃報李,四處搜羅奇巧淫玩給他。他并非真的喜歡那些玩意兒,只是看她歡天喜地的樣子覺得可愛。

她便是從文恪那里聽說,皇帝有意將文欽接回宮里。彼時再聽到這名字,她竟都沒想起來是誰,只剎那間覺得好像在哪聽過。

“啊?!”等她驚覺不妙,便往后一栽,倒栽蔥,從秋千上翻了下去。

文恪一把將人摟住,屠寧尚還未開竅,此時只想起自己的失約會不會惹惱了那位陰森森的世子。文恪卻面紅耳赤,心跳如敲鼓,以最快地速度和屠寧拉開距離,卻又眷戀一縷少女身上散發的冷梅香氣。

“他沒被,咔!嗎?!”

“咔什么?你認識雀哥?”

“不認識。”那立刻的回答反而很可疑。屠寧尷尬地笑笑,“我只是聽說他和王妃都被關了禁閉...現在怎么不回王府,反倒接回宮里?”

“王妃死了。”

屠寧瞪大眼睛,大冷天,又仿佛一盆冷水澆頭。

她只天真爛漫地想著,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未去送藥,就害死了這位素未謀面的王妃么?

“啊?”

“嗯,不然也不會接到宮里。前幾年清算時,王府就封了,這都多久了,要打理出來也要小半年。再說,修繕的錢從哪里來?這也是個問題。”

屠寧若有所思,謹慎道:“殿下,他人怎么樣?”

“誰?”

“世子呀。”

文恪思索片刻,認真回答:“其實我也不曾見過他幾次,只是聽聞他生性風流,閱歷頗深,喜歡游山玩水。”

屠寧僥幸想著:他會不會把自己忘了?會不會他對自己能不能帶來藥材這件事也沒抱多大希望?不然他怎會列一個有天山雪蓮、冬蟲夏草的單子?他干脆把藥局里特等藥材的目錄都抄上去得了!她哪里有那么大本事?!

這么一想,屠寧又覺得,八成是這廝存心戲耍自己。既是戲耍,應該不會放在心上。

糾結半日,屠寧得出應該沒事的結論,又高枕無憂,將這煩惱拋諸腦后。

過年前她見了桐無憂一面,因桐無憂又病了,自千靈廟之后兩人到過年這會兒才又見上面,一見到面,屠寧便大吐苦水,抱怨當時桐無憂給她出的餿主意。桐無憂躺在病榻,柔弱無力,嘴卻不饒人。

見屠寧張嘴閉嘴都是埋怨自己的不是,桐無憂也惱火。

“我叫你干嘛你就干嘛,我是你祖宗?你那腦袋是個空殼子?一肚子草包,只會喘氣?”

屠寧一怔,委屈起來。

好不容易和桐無憂見上,本有千言萬語說不盡的話,卻領下這一句,叫屠寧心中萬千相思化作一團霧,一下什么也不想再說,問候了幾句,匆匆作別,見桐無憂也不挽留,她心中更是郁悶。

走時,母親遲未還問她,“不是天天心心念要來,我都與她娘說了,要你留下陪瑩兒姐耍幾日。”

屠寧別過臉不答話,兩個母親都見了,相視一笑,打個哈哈,沒再說別的。

等回了家,母親特地將屠寧叫來,問她怎么回事。

總不能說一五一十地說她見過文欽殺人,便含糊其辭。

“沒意思呢。”屠寧嘟囔著,“之前在元一觀,跟她說我在國子監吃了癟,她便出了幾個主意,沒什么作用,反倒叫我挨罰。”說著,無緣無故掉淚,雖是瞎掰,但罰站的事卻作真,因習慣了,本不想跟母親說,省的叫她擔心,這會兒說起來了,酸水卻不停使喚,直往鼻子里涌。又見母親的眼神柔情如水,滿是心疼,心中所有的委屈都洶涌而至。

“娘,我真不想去上學了。無端受那些苦。”

遲未心疼,卻說不出什么,怕說了屠寧真不愿去上學了,又張不開叫她堅持的口,只一味地將屠寧抱在懷里,反復搓揉她帶著薄薄繭子的手。

“娘,到底什么時候是個頭?什么時候我能過上想睡就睡,想吃就吃的日子?”

遲未苦笑,緊緊摟住女兒。

“我的好兒,人活一世,哪有不吃苦的?瑩兒姐也是為你好,她并不在書院,不知里頭仔細,你如此埋怨她,她心里也不好受嘞。”

“我沒有責備她的意思,只是...哎,她說那話做什么...走的時候,她也沒留我,我不去討無趣!”

屠寧嗚咽,一頭扎進阿母的懷里,嚶嚀起來。

弟弟屠協恰闖了進來,手拿著一只螃蟹大燈籠,像個呆子,沖進屋里,見姐姐哭了,蹭一下竄到屠寧身邊。

“姐!你怎么哭了?!誰欺負你了?我找他去!”

屠寧不理他,他更慌張:“我知道,是不是公主?!我去告訴爹,叫他給你出氣!”

屠協也只是嘴上說說,哪里真的敢去往刀口上撞,他昨日才在屠寬那里挨了手板子。

“姐,你別哭,瞧,利華送我的燈籠,我送給你吧!”

侯利華是個油嘴滑舌的八卦王,父親是濟安侯,和他爹一脈相承的性格。

“姐,你是不是愁嫁人?你放心,利華跟我說了,六殿下喜歡你,過兩年等安貴妃替他選妃,他指定選你。”

屠協見屠寧與母親雙雙滿臉驚愕地看向自己,一下也跟著愣住了。

“怎么了?”

他還一臉天真浪漫,不知嫁人到底為何物。

元宵節時,文恪果真送帖過來,邀請屠寧到宮里聚會,屠寧裝病在床,不敢答應。連屠寬都私下把屠協叫了過來,問他從哪聽說選妃的事情。

雖裝病,但實在想出去玩,這時又說桐無憂來了,屠寧一下從床上蹦起來,剛蹦起來,又躺了回去,頗要面子。

“說我病了,見面怕是不好。”

不料桐無憂已經被放進來,就站在院門外了。

屠寧知她身體不好,不敢叫她在天寒地凍的外頭多呆,連忙叫人進來,進來相顧無言,氣氛尷尬。

“我聽說你病了。”

“嗯...風寒而已。你身體不好,眼下見了,便回去吧,等我好了再去找你。”

隔著一層簾子,屠寧又裝咳嗽。

不料沒咳幾聲,簾子刷一下把桐無憂拉開,屠寧見她面有慍色。

桐無憂咬牙切齒道:“打我生下來就生病,還分辨不出你是殺豬的笸籮,裝昏?!”

屠寧尷尬,索性脾氣發作:“你來干嘛?大過年的,我還未祭祖嘞!祖宗倒先來了。”

桐無憂一怔,氣笑了:“不過說你兩句,便走!大冬天叫我巴巴來找你!”

“你說的那也叫人話?!我請你來了?”

桐無憂理虧,今日也是來道歉的,卻被屠寧頂的啞口無言,一句對不起硬是說不出口。桐無憂想摔門而出,恰好屠協來看屠寧。

“瑩兒姐,你怎么來了?”屠協喜氣洋洋的。

“我怎么不能來?”桐無憂一股邪火撒在屠協身上。

“好端端地,拿我撒氣做什么。”他已知兩人的嫌隙,這會更是遲未特派他來調候,當然笑嘻嘻地,“瑩兒姐,你別生氣了,你不知我姐這些天想你,想得茶飯不思,才生病了呢。”

“你胡扯那狗屁!”屠寧惱羞成怒。

“怎么胡扯,前日子姐姐去瑩兒姐家耍,巴巴還找我要了好些玩意兒,回來還哭了呢,說瑩兒姐你不理她了——”

“啊!”屠寧尖叫,抄起枕頭將屠協砸去,自己已滿面通紅,從床上鯉魚打挺地沖下來,尖叫著要離開這個房間。被屠協攔腰抓住,活魚一般又拋回了床上,逗得桐無憂笑得直不起腰。

屠寧羞得面紅耳赤,將頭埋在被子里不肯出來,桐無憂靜靜坐在屠寧身邊。四下已無人,桐無憂默默將冰冷的手伸進屠寧的被子,猛地摸到屠寧的腰上,激得屠寧彈跳發射,尖叫著。

“冰死了!你這死王八!”

兩人嬉笑著,桐無憂一下抓住屠寧的手,輕輕道。

“阿云,是我不好。”

屠寧一怔,只覺得臉一陣又一陣地麻。

“你的手真涼。”她握住桐無憂的手,將那冰冷的手背貼在臉頰。

桐無憂看著她,眼波陣陣柔情。

“你不知道,我嫉妒你能去國子監上學,嫉妒你得六殿下垂青,嫉妒你的才學,嫉妒你身體越來越好,甚至還嫉妒...你遇到了世子。”桐無憂的聲音淡淡的,卻見屠寧愈發圓睜的眼睛,她笑笑,“你肯定要說,國子監有什么意思,天天挨罰。但我連去的資格也沒有呢。你不知道京城里多少人羨慕你、嫉妒你呢。”

屠寧想反駁,卻只怔怔地看著桐無憂出神。

“真的?”

桐無憂見她那副癡相,笑了出來。

“誰家不祈禱,愿生一個像屠寧一樣的孩子呢?你只一味朝前看,卻不知道自己已站在怎樣的高臺。”

啊...她還不曾知道,竟有人羨慕她。

她有什么好羨慕的?

才學?在國子監她天天受罵,需的日日苦讀才勉強過關。家世?她爹一個侍郎,在京城還算個官?樣貌?看看面前的桐無憂,比她風韻動人。卻一轉念,她是否妄自菲薄?

那紛繁的名號,對自己的揣測與艷羨,此刻在屠寧的心中都無法對號入座,無法將這榮光戴于自己的頭頂。在她自己的眼中,她還是那么的平凡,她便是不甘于這樣的平凡,只愿向前,只想拿那最璀璨的明珠與自己相比,不想父親母親失望。

也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這么累。

桐無憂與她和好,她本是很開心,事實上她也確實很開心,但這一切又都籠罩在一股快要喘不上去的陰霾中,叫她無論如何都咧不出笑臉。

她心中郁郁,跟著爹娘在元宵會上逛了一會。她的哥哥屠素也從邊關回來了,西北肅清軍紀,她哥哥反倒沾光,提拔當了昭關的守備,他卻不見得多開心,跟屠寧偷偷抱怨,說活干得多,俸祿卻不見長。

中途有仆役說吏部尚書寇海平突然來拜年,驚得屠寬、遲未匆匆往回跑,由屠素帶著兩個弟弟妹妹再玩一會。

街上耍雜技的隊伍延綿不絕,熱鬧非凡。周遭的樂隊助威,鑼鼓喧天,加上爆竹噼里啪啦,吵得人腦袋嗡嗡作響,說話需貼在耳邊,還得再氣沉丹田,喊山似地吼。

彩燈更是五花八門應接不暇,漫天星河般接天連地,銀銀千萬。鰲山燈高高立起,萬松金闕,最上頭還盤了一條會動的大青龍燈籠,周遭簇擁千百盞花燈,照得周圍像大白天。煙花爆竹的氣味撲面而來,混著冬天特有的鋒利冷味,層層疊疊的人群就迷蒙在這漸漸的煙霧中。

屠寧本心情不順,此時看變戲法看得也忘記了一切。便是一個老頭端出一個花盆,將一顆豆子埋進盆里,澆了水,大念咒語,眼瞧著從花盆里抽抽抽長出一根通天的藤蔓,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天上。又從藤蔓上長長長,長出一個大瘤子,從瘤子里蹭蹦出一個四五歲的孩童。

把屠寧看呆。

那孩童活蹦亂跳,下來要了一圈錢。順著藤蔓爬了上去說要到天上去偷蟠桃,越爬越高,越爬越高,直爬到看不見的地方。那老頭便又下來要錢,也不知是真嫌少,還是走流程,要了一圈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說給的錢太少,他的孩子下不來,要死在天上。

如此又有人投了點銅板。那老頭哭著哭著,噼里啪啦從天上掉下來好幾塊肉塊,分不清是人是豬。他非說那是他兒子,又要了一圈錢才滿意,騰騰騰地施法,將幾塊肉塊拼在一起,紅布一蓋,蹭地又把那小孩變了出來。

觀眾這下炸了鍋,叫好連連,紛紛往臺子上投錢,屠寧也想給錢,一摸袖子,猛地發現自己的荷包不見了。她一下血涌到腦尖兒,那不僅是她的百衲衣改的新荷包,里面還裝著她剛收上來的壓歲錢!

屠寧便當場大叫。

“錢!我的荷包丟了!”

但誰去理會她,戲法變完了,人流沙似地散了。她連忙呼喊自己的侍女、弟弟、哥哥,才發現統統走散。

走回家的路她倒是認得,但盯著如織的人流,隱隱想起這幾個月國子監流傳的恐怖秘聞。說京城流竄進一伙土匪,專盯著官宦子弟綁票,錢到手了就殺,無一例外,刑部秘密處理,怕鬧得人心惶惶。本來她是不怕的,這會子和人走散了,便見誰都是可疑人員。她往背后摸,發現連匕首都沒帶。全身上下,真是兩袖清風。

要不就在這等著吧,哥哥肯定會找回來的。

這一閃念,卻見一個黑色披風在不遠處掠過,是文欽!

白玉燒又冷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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