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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邂逅月亮

第一章瞎了他的狗眼

古鎮(zhèn)蕭瑟,落葉滿地。

是夜,一姑娘身著素衫,提著燈籠從庭院深處走來。

婀娜生姿,腰肢柔而軟。

“阿昭,阿昭——”

遠處似乎有一道空靈呼喚著她,引她走出那座庭院。

攢了多日的雨水順著房檐垂落,連成一條線,將腳下的青石磚鑿出一汪水洼。

被喚作阿昭的姑娘是一位啞女,出生便在庭院旁的那棵老樹下,有人說她是被父母遺棄的,還有人說她是古樹的女兒。

她雖木訥,卻能與樹對話。

阿昭步子仍在繼續(xù),整個人卻似一縷游魂般無邊無際,不知去向何方。

“阿昭,快來,到這里來,這里沒有痛苦和憂愁。”

那道空靈漸漸近了,鬼魅般的附上耳畔,阿昭那雙空洞的眸子突然有了焦點,她盯著院前的那片水塘。

一秒,兩秒。

“噗通——”

水花四濺,泛起圈圈漣漪。

岸上再無旁人。

-

凌晨,五點。

屋外煙雨未平,淅淅瀝瀝的雨聲擾亂了許京昭的夢,她又在哭泣中醒來。

屋內(nèi)漆黑一片。

許京昭伸手把床前的小燈點亮,下意識想起剛才那個夢,那道聲音似乎還在耳邊回響,她倒了杯水,壓下心頭的不安。

自打來到芙生鎮(zhèn),啞女阿昭頻頻入夢,許京昭已經(jīng)許久未曾睡過一個好覺了。

“阿昭,你是誰呢?”

會是另一個我嗎?

她拭去眼角的淚,趿拉著拖鞋到窗邊俯瞰這座小鎮(zhèn),陰沉沉的天壓抑著,雨絲婆娑,不大,但很密,斜斜地打在窗戶上,暈開一抹水漬,模糊了窗外的風景。

這是許京昭在芙生鎮(zhèn)居住的第二個月。

芙生鎮(zhèn)地處江南,枕水而居,以花藕、蓮蓬盛名遠近,男人捕魚,女人采藕,鄰里關系和睦,今天你邀我小聚,明日你我徹夜長談,日子過得倒也舒心幸福。

唯一不好的是,小鎮(zhèn)位于南城最偏遠的地帶,這里經(jīng)濟醫(yī)療落后,出行不便,挨家挨戶的,免不了有見不得人的腌臜事。

半年前,仁濟醫(yī)院為推進人才培養(yǎng),與偏遠小鎮(zhèn)和山區(qū)衛(wèi)生院簽署了五年幫扶協(xié)議,承諾每隔三月往芙生鎮(zhèn)派遣兩名醫(yī)生,許京昭是第二批。

按理說,許京昭并不在基層人才培養(yǎng)名單之內(nèi),她讀醫(yī)七年,有豐富的主刀經(jīng)驗和科研成果,深受患者信任,這個名額無論如何都不會落到她頭上。

但——

許京昭想起臨行前院長特意將她叫到辦公室,神色為難:“小許啊,你也知道,上頭規(guī)定新入職的醫(yī)師都必須到基層鍛煉滿一年,你的履歷很漂亮,是塊很好的敲門磚,也正因為這些,我想給你多一些鍛煉的機會,你畢竟還年輕,經(jīng)驗遠不如入行幾十年的前輩豐富,所以我向院里給你爭取到名額,明天一早就啟程。這是機票。”

不由分說,便下了命令。

“梁院,您特意為我爭取的啊?”

“當然!”

梁院長大手一揮,寬碩的身子往前傾了傾,似乎是等著許京昭向他感恩戴德。

許京昭端坐在院長對面,她突然覺得眼前這位德高望重的前輩無比陌生,臉色不再和藹,神情更是不復往日那般淡定,眉宇間的煩躁和隱匿的興奮涌動著,本就不多的頭發(fā)滑稽地貼在額前。

他似乎真的在為她考慮。

許京昭放在膝上的手突然泄了力,垂在身側,她面色淡淡:“梁院,到底是我經(jīng)驗不足需要鍛煉,還是您為了謀私,降我的職?”

十分鐘前,許京昭接到了梁院長讓她到辦公室的電話,正要敲門的時候,許京昭聽到梁院長正與人商談些什么,她沒有聽墻角的習慣,稍稍走遠了些,卻還是能聽見辦公室里的爭吵聲,言辭間,她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在這種情況下提到她的名字,許京昭可不認為有什么好事發(fā)生。

“小許,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梁院長佯裝發(fā)怒,以大喝掩飾他的心虛,“你當初到仁濟工作,是我認為你讀研期間有足夠的能力可以勝任外科醫(yī)生這個職位,才破例讓你當了主治醫(yī)師,但你千萬不能不思進取,我這是在給你機會。”

說到最后,已有威脅之意。

梁院長早就忘了,他當初是如何在許京昭老師面前擺出一副諂媚的姿態(tài),才求得了這個好苗子。

“您說的是,機會難得,我確實應該好好把握。”許京昭起身,一身白衣更顯出塵,她撫平白大褂的褶,語調(diào)溫柔:“那我就祝您如愿以償。”

許京昭收了心緒,從窗戶隱約瞧見幾行婦女戴著草帽和手套,身后背著不知什么東西,朝塘邊方向去了,一路說說笑笑,頗為熱鬧。

她回頭看了眼時間,五點半。

那行婦人的背影化成一道道小線,幾乎要小的看不見,風從窗縫卷進屋里,許京昭攏了攏被風灌滿的睡裙,回到床邊。

“嗡嗡——”

屏幕亮起,許京昭拿起一看,是鎮(zhèn)醫(yī)院主任周育平的電話,他聲音焦急,“阿昭,你快來一趟醫(yī)院。”

阿昭,許京昭莫名想起了夢中的那位姑娘,只怪名字太大眾。

許京昭定了定神,壓下心頭的莫名,問:“周主任,出什么事了?”

客氣有禮,很有分寸。

然而這位周主任有點拎不清,不說重點:“哎呀這怎么好意思說出口……阿昭,18床的病人好像癔癥了,他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到最后,許京昭甚至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羞怯。

“……”

“我馬上過去。”

18床病人是許京昭來芙生鎮(zhèn)接收的第一個患者,是一位喪偶的中年男性。

許京昭從樓上下來,迎面碰見在廊檐下摘菜的房東陶玫女士,陶玫看她一大早穿戴整齊,知曉她要出門,招呼:“阿昭,這么早就出門啊?”

“嗯,醫(yī)院臨時有事。”藍白色襯得她清婉多姿,上衣角角繡著一小朵芍藥,她禮貌道別,“陶姐,我先走了。”

“好。”

陶玫看著許京昭離去的背影,纖細卻不單薄,氣質(zhì)很好,她跟這位租客不是很熟,許京昭的話很少,陶玫只知道她是港城來的,跟家里似乎不是很親近。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這位租客一定是世家貴族富養(yǎng)出來的大家閨秀。

沉靜端莊,說話溫溫柔柔的,聽了讓人舒坦。

許京昭住的地方離鎮(zhèn)醫(yī)院不遠,越過一條巷子,拐個彎便到了。

鎮(zhèn)醫(yī)院的門頭很小,科室不多,將近六點,大廳就已經(jīng)坐滿了人,周育平穿著白大褂,正與掛號處的小護士攀談,笑得風流。

許京昭走過去,站定,“周主任。”

盡管她的語調(diào)輕而慢,但周育平還是嚇得一個激靈。

他回頭,看到一張柔婉雅致的面孔,那張年輕正派的臉上笑出了褶子,“阿昭,你來了。”

說罷,周育平用那雙黑眼圈快掉到蘋果肌的眼睛打量了一下許京昭,干干凈凈的,隱隱約約還有些香氣。

他有些心猿意馬,全然忘卻自己的手還覆在小護士的手背上,曖昧摩挲著,小護士嫌棄地拿開了他的手。

甜甜地打招呼,“許醫(yī)生。”

許京昭頷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很得體:“你好。”

黛若遠山,絳唇皓齒,眉目俱是溫柔,像極了從古畫里走出的美人。

小護士覺得許醫(yī)生太酷了,柔婉的眉眼稍稍牽起弧度就顯得溫柔,哪怕只是客氣。

這種反差感怎么說呢,就像她上次在超市挑了一個翠綠翠綠的圓滾滾的漂亮西瓜,結果回家切開發(fā)現(xiàn)沒熟透的那種感覺。

許京昭的眼神已經(jīng)從小護士身上移開,對周育平說:“帶我去看18床病人。”

-

18床病人被安排在診室的最北邊,靠著巷子,窗外有一棵光禿禿的樹,引了幾只鳥兒在枝頭嘰嘰喳喳。

病床旁邊的桌子擺滿了水果和未及時清理的瓜子皮。

許京昭走過去,先是看了看他的瞳孔。

“周主任,能否調(diào)出他的過往病例?”許京昭需要確認患者有沒有癲癇史,她撩開袖子,跟隨行的護士借來血壓儀和血糖儀,看向周育平,“麻煩您按住病人的雙腿。”

18床病人有些不安,人還睡著,但神經(jīng)亢奮,左腿踢動的幅度有些大。

“好。”

隨行護士眼看著平時跟花孔雀似的周育平乖順得像小媳婦,手上死死按著病人的腿,可那雙眼睛卻半點不離許京昭。

許京昭忽視他的灼熱視線,從醫(yī)藥箱里取出一副聽診器,把聽頭捂熱,放到18床的衣服里。

心率正常,但偶爾有波動。

至于周育平之前說的‘癔癥’說胡話,其實是醫(yī)學概念中的術后譫妄,原因復雜,從病歷本可以看出,這位18床常年酗酒,有酒精中毒的病史。

美人垂首,總是令人格外欽慕,周育平觀察著許京昭的每一個動作,利落,不失優(yōu)雅,他癡癡出聲:“阿昭,你工作的樣子真迷人。”

“……”

許京昭裝聽不見。

18床的情緒逐漸被許京昭平復下來,安安靜靜地睡著。

一室靜謐。

突然——

外頭吵吵嚷嚷,許京昭還在翻看18床病人的病歷本,并未抬頭。

倒是周育平罵罵咧咧,埋怨外頭的人擾他賞‘花’。

大廳里的老弱病幼被迫分成兩波,苦口婆心地勸兩邊消消氣,有什么話大家坐下來好好說。

周育平敲了敲掛號處的窗口,問:“怎么回事?”

小護士癟癟嘴,捂著嘴咬耳朵,“18床說胡話是昨兒夜里才有的,但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傳到了林大娘耳朵里,她非說是許醫(yī)生醫(yī)術不精,吵著要許醫(yī)生賠償。”

“許京昭?”周育平驚得張大了嘴巴,神色古怪起來。

“可不嘛。”小護士以為他也是為許京昭抱不平,“許醫(yī)生可是從港城那邊派來的大醫(yī)生,患者最信任她的醫(yī)術了,依我看,今兒這事肯定是有人煽風點火,要害許醫(yī)生。”

那可不一定。

周育平整了整衣襟,衣冠楚楚,一副“這事瞞不過我”的眼神:“小妹妹,也許是你看走了眼呢。”

還沒等小護士反應過來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周育平已經(jīng)走到那位鬧事的老太太跟前,笑得和煦,“林大娘,咱們有什么問題可以坐下好好談,何必這么動氣。”

林大娘掃了他一眼,眼神不屑,張口就是尖酸刻薄:“何必動氣?周育平,你這腦子是怎么當上醫(yī)院主任的,啊?我兒子在你們醫(yī)院讓人開胸留下后遺癥,你讓我坐下好好談?我呸!什么城里專家會診,我看都是你們?yōu)榱巳﹀X出的幌子!現(xiàn)在我兒子被那個醫(yī)生害的腦子糊涂,不認識我這個親媽了!”

林大娘本名林秀娣,嫁到鎮(zhèn)上幾十年了,生了二子一女,是十里八鄉(xiāng)出了名的不講理,說話刻薄的能當?shù)蹲邮埂?/p>

18床病人是她的大兒子喬家然,三年前喪妻,自那以后他便日日酗酒,丟了生計,失了上進心。

周育平抹了一把臉,依舊當著和事佬:“大娘,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但是吵架也不能讓家然哥醒過來啊,這樣,我把涉事醫(yī)生給您叫出來,您當面跟她對峙,這樣行嗎?”

眾人想,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林秀娣肯定沒那么容易——

“當真?”聞言,林秀娣收起那副馬上喪子的悲痛,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干扯著嗓子喊:“大平啊,還是你好啊,大娘這些年沒白疼你,那個叫什么許京昭的狗屁醫(yī)生,簡直就是個殺人犯!我的兒喲。”

周育平拍了拍林秀娣的手,說道:“您別急,我這就讓人把許京昭叫過來,給您一個交代。”

小護士全程在場,看到這兒都懵了,頭頂緩緩冒出了一個問號,周育平是瞎了他的狗眼嗎?林秀娣這么明顯的演戲看不出來?方才還跟人家許醫(yī)生獻殷勤,許醫(yī)生還沒出啥事呢,他就急著撇清關系了?

狗男人!

“不用了,我已經(jīng)來了。”人未到聲先至,許京昭走到廳中央,身前是周育平和那位“憔悴悲痛”的可憐母親林秀娣,“林伯母,這是您兒子的化驗單。”

醫(yī)院的機器有些老,打出的化驗單字跡有些模糊,但數(shù)據(jù)很詳細,右下角的瘦金體干凈利落:基本正常。

林秀娣把化驗單扒拉開,她看見紙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就頭疼,渾濁的眼珠上下打量著許京昭,透出嫉恨,眼前執(zhí)著化驗單的那雙手白嫩白嫩的,一看就沒干過粗活,身上的衣裳料子也金貴精致。

“就是你害我兒子?”林秀娣被二兒媳婦攙著起身,眼神上下打量許京昭,張口就罵:“瞧著人模狗樣,沒想到是個黑心腸!我兒子招你惹你了,你作為一個醫(yī)生怎么這么喪良心啊?殺了人不怕遭報應啊?”

澹澹而兮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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