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神秘魔晶
望月崖的風還纏在衣角,帶著未散盡的硝煙味。阿墨扶著略顯踉蹌的阿沅,沿著蜿蜒的山路往濟世堂走,腳下的碎石被踩得咯吱作響,在寂靜的山林里格外清晰。月光透過樹梢,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昨夜光橋上的余溫仿佛還留在掌心,暖得讓人心頭發顫。
“累了嗎?”阿墨停下腳步,掏出手帕擦去她額頭的薄汗。阿沅在魔族地牢受的傷還沒好利索,剛才在望月崖強行催動混沌火,此刻臉色又泛起不正常的蒼白,唇瓣也沒了血色。
阿沅搖搖頭,往他身邊靠了靠,混沌火在掌心化作小小的光團,暖著他被蝕骨釘凍傷的手腕:“還好,就是有點渴。”她的目光掃過前方的岔路,突然指向左側那條更隱蔽的小徑,“走這邊吧,能快些到濟世堂,還能避開可能出現的仙族暗衛。”
這條小徑是她從前為了躲避追殺踩出來的,沿途要穿過一片廢棄的魔窟遺跡,據說三百年前曾是魔族儲存兵器的地方,后來被仙族炸毀,只留下斷壁殘垣和滿地碎石。阿墨自然沒有異議,扶著她拐進小徑,竹笛在指尖輕輕轉動,時刻警惕著周圍的動靜。
魔窟遺跡比記憶中更荒涼。斷墻上的魔紋早已褪色,只剩下模糊的輪廓,像一道道凝固的傷疤;地上散落著銹蝕的兵器碎片,有的還嵌在焦黑的石塊里,看得出當年戰況的慘烈。晚風穿過殘破的拱頂,發出嗚咽般的聲響,聽得人心頭發緊。
“小心腳下。”阿墨將阿沅護在身側,避開地上尖銳的石棱。他的仙力還沒完全恢復,蝕骨釘的余毒時不時在經脈里竄動,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但只要身邊的人安然無恙,這點痛似乎也沒什么要緊。
阿沅“嗯”了一聲,目光卻被左側墻角的一抹紫光吸引。那光芒很淡,藏在兩塊巨石的縫隙里,若不是她體內的混沌火突然輕輕一跳,恐怕根本不會注意到。“那里好像有東西。”她拉了拉阿墨的衣袖,指尖指向那道詭異的光。
阿墨順著她指的方向走去,撥開半人高的野草,蹲下身仔細查看。兩塊黑褐色的巨石之間,卡著一塊只有指甲蓋大小的碎片,通體泛著幽幽的紫光,邊緣參差不齊,像是從什么東西上硬生生掰下來的,斷口處還殘留著灼燒的焦痕。
“是魔晶?”阿沅也湊了過來,混沌火在掌心亮了亮,卻沒像往常那樣排斥魔氣,反而有種莫名的親近感。她認得這種材質——魔族的兵器常用魔晶淬煉,但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紫光,像是有活物在里面游動,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
阿墨的指尖剛觸到碎片,體內的仙力突然劇烈躁動起來。金紫色的光芒不受控制地從掌心涌出,與魔晶碎片的紫光碰撞,發出細碎的嗡鳴。他本以為會像往常那樣相互排斥,卻沒想到兩股力量竟在指尖纏繞起來,像兩條相熟的蛇,親昵地舔舐著彼此的紋路。
“怎么回事?”阿沅的聲音帶著驚訝。仙力與魔氣向來水火不容,就算是他們的同契之力,也只是達成平衡而非交融,可眼前的景象卻顛覆了她的認知——阿墨的仙力非但沒被魔晶的魔氣灼傷,反而透著股貪婪的渴望,像是找到了失落已久的另一半。
阿墨皺著眉,指尖的仙力漸漸收斂。他能感覺到那股詭異的吸引力,魔晶碎片像塊磁石,引得他的仙骨都在微微發燙,蝕骨釘留下的寒意竟被驅散了幾分。這種感覺很奇怪,既熟悉又陌生,像是在某個被遺忘的夢境里,他曾無數次觸摸過類似的東西。
“小心點。”阿沅拉住他的手腕,混沌火在兩人之間亮起,隔開了魔晶與他的仙力,“這魔晶的氣息不對勁,里面好像藏著別的東西。”她能感覺到碎片里的魔氣很不穩定,像是被什么力量強行壓縮過,隨時可能爆炸。
阿墨點點頭,從懷里掏出個玉制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將魔晶碎片放進去。盒子是用隔絕靈力的寒玉做的,是他早年間在仙山求來的法器,此刻正好派上用場。“先收起來,回去再和你仔細研究。”他將玉盒揣進貼身的衣襟,那里貼著心口的位置,能清晰地感覺到碎片隔著寒玉傳來的微弱震動。
兩人繼續往濟世堂走,只是氣氛明顯凝重了些。阿墨時不時摸一下衣襟里的玉盒,仙力總在不經意間被那碎片牽動,腦海里偶爾閃過些模糊的畫面——玄黑色的宮殿,刻滿魔紋的石桌,還有個看不清臉的人,將一塊完整的紫色魔晶推到他面前,聲音低沉地說“這是你的宿命”。
“在想什么?”阿沅察覺到他的走神,輕輕捏了捏他的手心。
阿墨回過神,搖了搖頭:“沒什么,只是覺得這魔晶有點眼熟。”他不想讓她擔心,那些碎片化的記憶連自己都理不清,說了只會徒增她的煩惱。
阿沅沒有追問,只是往他身邊靠得更緊了些。她能感覺到他仙力的波動,知道那魔晶絕不簡單,甚至可能與他被封印的記憶有關。三百年前的真相像團迷霧,而這小小的碎片,或許就是吹散迷霧的第一縷風。
回到濟世堂時,天已經蒙蒙亮了。青蘿聽到動靜,端著剛熬好的藥湯迎了出來,看到兩人平安歸來,眼圈一下子紅了:“你們可算回來了!我守了一夜,生怕……”
“讓你擔心了。”阿沅接過藥碗,溫度剛好,顯然青蘿一直守在灶邊,時不時添柴保溫。她喝了一口,苦澀的藥味在舌尖蔓延,卻帶著安心的暖意。
阿墨則徑直走向藥房,將裝著魔晶碎片的玉盒放在最隱蔽的藥柜里,還用靈力設了道簡單的結界。他轉身時,正好對上阿沅探究的目光,便笑了笑:“等你好些了,我們再打開它。”
阿沅點點頭,沒有反對。她知道他的顧慮,也明白有些秘密需要時機才能揭開。此刻,她更在意的是他右肩的傷,還有自己體內蠢蠢欲動的魔氣。當務之急是養好身體,才能應對接下來可能出現的危機。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默契地沒有提起魔晶碎片,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的平靜——阿墨整理藥材,阿沅熬制藥湯,青蘿打理著院子里的花草,小靈在檐下唱著不成調的歌。只是那份平靜下,涌動著暗流。
阿墨發現,只要靠近藥房,仙力就會變得格外活躍,連帶著被封印的記憶碎片也開始松動。他在夢中看到了更多畫面:玄黑色的魔晶被供奉在祭壇中央,周圍站著仙族和魔族的使者,而他穿著太子的朝服,站在祭壇最前方,手里捧著……半塊紫色的魔晶。
阿沅則在冥想時察覺到異常。混沌火總會不受控制地往藥房的方向飄,像是在與那魔晶碎片共鳴。她甚至在一次調息時,看到自己的魔紋里滲進了一絲極淡的紫光,與阿墨仙力的顏色如出一轍。
第七天夜里,阿墨被一陣劇烈的心悸驚醒。他猛地坐起身,衣襟里的寒玉盒燙得驚人,像是揣了塊烙鐵。他沖到藥房,打開藥柜,發現那道簡單的結界已經被震碎,寒玉盒的表面布滿裂紋,里面的魔晶碎片正散發著刺眼的紫光,將整個藥房照得如同白晝。
“怎么了?”阿沅也被驚醒,推門進來時,正好看到那碎片從玉盒里浮起,在半空中旋轉著,紫光中漸漸浮現出一個模糊的符文——那符文一半是仙族的云紋,一半是魔族的魔紋,與他們同契咒印的蓮花紋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阿墨的瞳孔驟然收縮,那個符文他在夢中見過無數次,刻在玄黑色宮殿的石墻上,刻在那看不清臉的人袖口,甚至……刻在他自己的仙骨深處。
“這是……”阿沅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混沌火在掌心不受控制地暴漲,與那符文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就在這時,魔晶碎片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嗡鳴,紫光驟然收斂,重新化作指甲蓋大小的碎片,墜落在地。而在它落下的地方,地面的青磚裂開一道縫隙,露出下面埋藏的東西——半塊一模一樣的紫色碎片,邊緣的斷口與阿墨撿到的那塊完美契合。
兩塊碎片在接觸的瞬間,自動拼合成完整的形狀,紫光再次爆發,這一次,空中浮現出清晰的字跡,是早已失傳的上古文字,卻清晰地映在兩人的腦海里:
“仙魔本同源,混沌生兩界。碎晶重圓日,雙星歸位時。”
阿墨與阿沅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他們終于明白,這小小的魔晶碎片絕不是普通的魔族法器,它藏著的,或許是仙魔兩界最根本的秘密,是三百年前那場大戰的真相,甚至……是他們被遺忘的宿命。
窗外的月光穿過藥房的窗欞,落在拼合的魔晶上,紫光與月光交織,在地上投下一道奇異的影子,像兩條纏繞的龍,又像一朵盛開的雙生蓮。阿墨彎腰撿起那枚完整的碎片,這一次,仙力與魔氣不再躁動,而是溫順地環繞著碎片,仿佛找到了真正的歸宿。
“看來,我們要查的事,比想象中更復雜。”阿墨將魔晶遞給阿沅,指尖的溫度與她的掌心相觸,傳來安定的力量。
阿沅握緊碎片,混沌火在周圍輕輕跳動,像是在為這遲到三百年的重逢歡呼。她看著碎片上流轉的紫光,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有些真相,需要時間來揭開,而你和他,就是解開謎題的鑰匙。”
那時的她不懂,此刻終于恍然大悟。這枚神秘的魔晶,或許就是那把鑰匙,而他們的相遇與相守,從一開始就不是偶然。
藥房的燭火在風中輕輕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阿墨知道,從撿起這枚碎片的那一刻起,平靜的日子就徹底結束了,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但他看著身邊的阿沅,看著她眼中與自己相同的堅定,突然覺得,無論即將揭開的秘密有多驚人,只要兩人攜手面對,就沒有什么可怕的。
魔晶在掌心散發著溫潤的紫光,像一顆小小的星辰,照亮了藥房的角落,也照亮了通往真相的路。只是他們都沒想到,這枚碎片背后的秘密,會沉重到讓整個三界都為之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