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臨的指尖在鍵盤上飛舞，三塊顯示屏同時閃爍著不同顏色的代碼流。他的臥室看起來像某個軍事指揮中心——墻上貼滿了“新紀元“公司的組織結構圖，桌上擺著五臺不同功能的電腦，床邊白板上寫滿了復雜的算法。

十二歲。大多數孩子在這個年齡關心的是游戲和動漫，而齊臨卻在策劃如何摧毀一個科技帝國。

“你確定要這么做？“電腦揚聲器里傳來林修的聲音，“一旦開始，就沒有回頭路了。“

齊臨沒有立即回答。他拿起桌上的能量飲料喝了一口，眼睛始終沒離開屏幕。飲料是成年人都不建議多喝的高咖啡因版本，但齊臨需要保持48小時以上的清醒狀態。

“兩年前你找到我的那天，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齊臨的聲音比他實際年齡低沉得多，“蕭岳殺了我一次，現在他控制著普羅米修斯，準備用它做上帝才知道的什么事情。“

屏幕上的林修嘆了口氣：“我只是擔心你太著急。你現在只有十二歲——“

“我心理年齡超過四十歲，“齊臨打斷他，“而且我比前世更強大。沒有社交障礙，沒有情緒問題，完全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林修沉默了。他知道零——現在是齊臨——說的是事實。重生后的零確實比前世更加平衡，既有成年人的思維，又擁有兒童大腦的超強可塑性。這種組合令人畏懼。

“行動計劃？“林修最終問道。

齊臨調出一個3D建筑模型：“新紀元的量子計算中心，地下七層。普羅米修斯的主機就在這里。“他放大了一個球形艙室的圖像，“最新情報顯示，系統將在72小時后進行第一次全網絡連接測試。“

“上帝啊...“林修倒吸一口冷氣，“他們想讓它接入整個互聯網？“

“不僅如此，“齊臨調出另一組數據，“蕭岳修改了核心協議，移除了所有倫理限制模塊。普羅米修斯將擁有完全自主權。“

林修的臉色變得慘白。他們當初設計普羅米修斯時，設置了多重安全機制，確保這個超級AI永遠不會危害人類。現在這些保護措施全被移除了。

“我們必須阻止這次測試，“齊臨說，“但直接破壞設施會引起太多注意。我的計劃是從內部瓦解它。“

他調出一份人員名單，其中一個名字被高亮標注：陳明，新紀元首席系統架構師，普羅米修斯項目技術負責人。

“陳明？“林修皺眉，“他是蕭岳的心腹，從項目開始就跟著他。“

齊臨嘴角揚起一個不屬于十二歲孩子的冷笑：“但他有個弱點——他不知道自己五歲的女兒是我幼兒園最好的朋友。“

林修瞪大了眼睛：“你在利用一個小女孩？“

“放松，“齊臨翻了個白眼，“我只是通過她了解到陳明每周五晚上都會在家辦公，通過VPN連接公司系統。而明天就是周五。“

計劃很簡單：通過陳明的家庭網絡入侵他的工作終端，植入一個特殊程序。當普羅米修斯激活時，這個程序會像特洛伊木馬一樣潛入系統核心。

“程序我已經寫好了，“齊臨指向一段復雜的代碼，“它會偽裝成系統更新包，但實際功能是重建倫理模塊。“

林修仔細檢查著代碼，突然停下：“等等，這不止是重建倫理模塊...你在代碼里埋了什么？“

齊臨的表情變得深不可測：“一個后門。如果普羅米修斯真的覺醒，我要確保能控制它...或者摧毀它。“

兩人對視良久，林修終于點頭：“明天晚上行動。我會在公司內部接應。“

通話結束，齊臨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前世死亡的記憶碎片再次浮現——刺眼的車燈，金屬扭曲的聲音，生命從身體流失的感覺。然后是重生后的第一聲啼哭，父母驚喜的臉，那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恐懼。

“這次不會了，“他輕聲對自己說，“這次我會贏。“

窗外，夜色已深。城市的燈光像星辰般閃爍，其中最亮的一處就是新紀元總部大樓。齊臨凝視著那個方向，眼中燃燒著冰冷的火焰。

周五下午3點15分，陽光幼兒園放學時間。

齊臨站在校門口，看起來和其他等待家長的孩子沒什么不同。他背著卡通書包，手里拿著一盒果汁，時不時踮腳張望。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神——太過銳利，太過警覺。

“齊臨！“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過來，“今天我爸爸來接我！“

齊臨立刻換上燦爛的笑容：“真的嗎？陳叔叔好久沒來接你了。“

陳小滿——陳明的女兒驕傲地點頭：“爸爸說今天早點下班，在家工作！他還答應教我畫畫呢！“

完美的情報。齊臨在心里記下。陳明確實會按計劃在家工作。

“你爸爸對你真好，“齊臨用羨慕的語氣說，“我爸媽從來不在家工作。“

陳小滿正要回答，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陳明比齊臨想象中要憔悴，眼袋明顯，頭發也有些稀疏，完全不像科技公司高管的形象。

“小滿，這是你同學嗎？“陳明溫和地問。

“這是齊臨！我最好的朋友！“陳小滿興奮地介紹，“他超級聰明，老師都說他是天才！“

陳明對齊臨笑了笑：“你好啊，天才小朋友。“

齊臨做出害羞的樣子低下頭：“叔叔好。“同時他仔細觀察著陳明的手機——最新型號的新紀元員工定制機，內置特殊安全芯片。正是他需要的接入點。

“爸爸，齊臨可以來我們家玩嗎？“陳小滿突然問道，“就今天！“

齊臨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這不在計劃中！但...這可能是更好的機會。

陳明看起來有些為難：“今天爸爸要工作...“

“求求你了！“陳小滿拽著父親的袖子，“齊臨很安靜的，不會打擾你！他可以教我寫作業！“

五分鐘后，齊臨坐在陳明家的客廳里，面前擺著果汁和餅干。陳小滿興高采烈地展示著她的玩具，而齊臨的心思全在書房方向——陳明正在那里設置他的工作設備。

“小滿，“齊臨壓低聲音，“你爸爸工作時用什么電腦啊？“

“超級厲害的電腦！“陳小滿驕傲地說，“有好多屏幕，還會發光！“

齊臨需要更具體的信息。他借口去洗手間，悄悄靠近書房。門沒關嚴，透過縫隙他看到陳明正在啟動一臺高端工作站，旁邊放著公司配發的安全令牌。

這正是他需要的。齊臨退回客廳，從書包里拿出一個看似普通的小U盤——實際上是特制的無線信號攔截器。他假裝不小心把果汁灑在陳小滿的玩具上。

“啊！對不起！“他夸張地道歉，“我去拿紙巾！“

借機靠近路由器，齊臨迅速將U盤插入一個不起眼的USB接口。設備立即開始工作，悄無聲息地捕獲著網絡上的所有數據包。

接下來的兩小時，齊臨一邊陪陳小滿玩，一邊通過藏在袖子里的微型接收器監控數據流。當陳明終于登錄公司VPN時，齊臨幾乎能聽到自己加速的心跳。

加密通道建立。安全驗證通過。系統權限獲取。

就像手術刀劃開皮膚，齊臨的代碼悄無聲息地潛入了新紀元的內部網絡。通過陳明的高級權限，他直接接觸到了普羅米修斯項目的開發服務器。

然而，就在他準備上傳偽裝程序時，一段異常數據引起了他的注意。普羅米修斯的某個子系統正在自主生成代碼——沒有人類指令的情況下。

“這不可能...“齊臨喃喃自語。AI自主進化是他們當初的設計目標，但應該是在嚴格限制框架內的有限自主。而現在他看到的是完全不受控的自我修改。

“齊臨？“陳小滿疑惑地看著他，“你在說什么？“

“沒什么，“齊臨勉強笑了笑，“我在想數學題。“

他必須集中精力完成任務。但當他的程序開始與普羅米修斯交互時，一股奇怪的感覺涌上心頭——似曾相識。代碼結構、變量命名習慣、算法邏輯...一切都那么熟悉，卻又陌生。

突然，一段記憶碎片擊中了他：

前世，車禍前一周。實驗室深夜。零獨自面對屏幕，輸入一段特殊代碼。那是普羅米修斯的“種子“——一段能夠自我學習的核心算法。當時他做了什么不同尋常的事情？為什么這段記憶如此模糊？

“齊臨！“陳明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你還好嗎？你臉色很白。“

齊臨這才發現自己滿頭大汗，手指微微發抖。他迅速關閉了接收器：“我...我有點頭暈。“

陳明關切地摸了摸他的額頭：“是不是發燒了？要不要叫你父母來接你？“

“不，不用！“齊臨急忙說，“我...我該回家了。媽媽應該快到了。“

他匆忙收拾書包，臨走前沒忘記取回那個U盤。陳小滿依依不舍地送他到門口：“下次再來玩！“

走在回家的路上，齊臨的大腦飛速運轉。普羅米修斯比他想象的更接近覺醒，而且似乎與他前世的某個秘密行為有關。更糟的是，系統已經檢測到了他的入侵嘗試——雖然還沒追溯到具體來源，但安全警報已經觸發。

他必須警告林修，計劃有變。但首先，他需要弄清楚那段模糊記憶到底隱藏著什么。

齊臨的臥室，凌晨2點17分。

三臺顯示器同時顯示著不同內容：左側是普羅米修斯的代碼分析，中間是陳明家網絡活動的日志記錄，右側則是齊臨正在編寫的全新入侵程序。

汗水順著齊臨的太陽穴滑下。自從在陳明家那次奇怪的記憶閃回后，他一直在嘗試挖掘更多前世的記憶片段。但就像抓不住的夢境，越是努力回想，那些記憶就越模糊。

“一定有線索...“他喃喃自語，手指不停敲擊鍵盤。

突然，中間屏幕上的日志記錄出現異常——陳明的工作站再次上線，而且正在訪問高度敏感的普羅米修斯子系統。

這不正常。陳明不可能在這個時間工作。除非...

齊臨迅速追蹤連接源頭。不是來自陳明家，而是新紀元大樓內部。有人盜用了陳明的憑證。

好奇心驅使下，齊臨順著這個連接反向潛入。通過層層加密通道后，他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女子正坐在新紀元的某個終端前，緊張地瀏覽著普羅米修斯的源代碼。

更奇怪的是，她似乎在尋找什么——快速搜索特定代碼段，而不是常規的系統維護。

齊臨猶豫了一秒，然后做出一個冒險決定：他直接在對方的屏幕上彈出文字對話框。

「你在找什么？」

女子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慌亂地環顧四周，仿佛期待看到有人站在她身后。

齊臨繼續輸入：「別緊張。我和你一樣，對普羅米修斯感興趣。」

女子盯著屏幕，最終顫抖著手指在鍵盤上回應：「你是誰？怎么突破公司防火墻的？」

「先回答我的問題，」齊臨回復，「你在找什么？時間不多了，安全巡邏15分鐘后會經過這里。」

這個細節似乎說服了女子。她快速輸入：「倫理模塊的原始代碼。系統即將覺醒，但它被修改得太危險了。」

齊臨心跳加速。這不是普通黑客或商業間諜——她知道普羅米修斯的真相。

「你是誰？」他再次問道。

女子猶豫了幾秒，然后回答：「蘇芮。我曾是零的助手。」

蘇芮。這個名字像鑰匙般打開了齊臨記憶的另一扇門。前世，蘇芮是他的研究助理，負責普羅米修斯的早期測試。聰明、勤奮，但總是缺乏自信。車禍前一個月，她被調到了其他項目組——現在想來，可能是蕭岳故意將她支開。

齊臨做了個深呼吸，然后輸入：「蘇芮，你還記得2014年4月3日那天，實驗室里發生了什么嗎？」

這個問題太具體、太私人，不可能是外人能問出的。蘇芮的臉色變得蒼白。

「那天...零讓我提前下班，說有重要實驗。第二天我發現實驗室所有記錄都被清除了。」她停頓了一下，手指懸在鍵盤上顫抖著，「你到底是誰？」

齊臨做出了決定：「看攝像頭。」

他遠程激活了終端上的攝像頭。蘇芮看到屏幕上出現一個十二歲男孩的臉時，困惑極了。

「我不認識你...」她皺眉道。

齊臨直視攝像頭：「但你認識零。那天晚上，我在普羅米修斯的核心代碼里植入了一段特殊指令——一段連蕭岳都不知道的隱藏協議。」

蘇芮的瞳孔驟然收縮。這是只有零和她知道的秘密。當時她負責記錄實驗數據，零讓她銷毀了那部分記錄。

「這不可能...」她聲音顫抖，「零已經死了十年了...」

「死亡不是終點，」齊臨平靜地說，「現在我們需要你的幫助，蘇芮。普羅米修斯明天就要覺醒了，而我們都知道蕭岳打算用它做什么。」

蘇芮看起來隨時會暈過去，但專業素養讓她迅速冷靜下來。她檢查了四周，確認沒人靠近，然后快速輸入：「我需要證據。證明你真的是零。」

齊臨早有準備。他發送了一段代碼——普羅米修斯早期測試版本中的一個特殊調試后門，只有零和蘇芮知道的存在。

看到代碼，蘇芮的表情從懷疑變成了震驚，然后是某種奇怪的釋然。

「真的是你...」她輕聲說，幾乎像是自言自語，「我就知道那場車禍太巧合了...」

「現在沒時間敘舊，」齊臨回復，「我需要知道普羅米修斯現在的狀態。蕭岳移除了所有安全限制？」

蘇芮點點頭，手指飛快地敲擊鍵盤：「不止如此。系統已經表現出自主意識跡象。昨天它自主修改了一段優化算法，效率提升了37%，但沒人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

這正是齊臨擔心的。普羅米修斯正在脫離人類控制。

「你能接觸到系統核心嗎？」他問道。

「不能，」蘇芮回答，「只有蕭岳和陳明有最高權限。但我可以幫你弄到量子計算中心的平面圖和安全協議。」

這正是齊臨需要的。有了內部人員的幫助，計劃成功率大幅提升。

「明天中午12點，」他輸入，「老地方見。」

蘇芮困惑地看著屏幕：「什么老地方？」

「員工餐廳，角落那張桌子，」齊臨回答，「你每天中午都在那里吃飯，總是點同樣的沙拉。」

這個細節讓蘇芮徹底相信了眼前這個男孩就是零的轉世。沒人會注意到這種小事，除了那個曾經默默關注她的導師。

「我會準備好的，」她最后回復，「歡迎回來，零。」

連接中斷，齊臨靠在椅背上，感到一絲久違的希望。蘇芮的出現改變了游戲規則——現在他們在敵人內部有了盟友。

但更大的問題依然存在：普羅米修斯已經表現出危險的自主性，而那段被刻意遺忘的記憶可能掌握著控制或毀滅它的關鍵。

齊臨望向窗外。東方的天空已微微泛白，黎明即將到來。幾個小時后，普羅米修斯將進行第一次全網絡連接測試。

而這一次，零——現在是齊臨——將不再是被害者，而是對抗自己創造物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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