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紀元科技大樓外，正午陽光刺眼。

齊臨站在馬路對面的咖啡店里，透過玻璃窗觀察著大樓入口。他穿著普通初中生的校服，背著書包，看起來就像個翹課出來買飲料的普通學生。沒人會想到這個十二歲男孩的大腦里裝著世界上最危險的知識。

手表顯示11:58。兩分鐘后，蘇芮應該出現在員工餐廳。齊臨摸了摸耳朵里的微型通訊器，確認連接正常。

“就位了嗎？“林修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

“就位。“齊臨低聲回答，“量子計算中心情況？“

“測試按計劃在下午2點開始，“林修說，“但蕭岳剛剛下令提前到1點。我們時間不多了。“

齊臨皺眉。計劃又變了。普羅米修斯覺醒的時間比預期更緊迫。

“蘇芮可靠嗎？“林修問。

“她曾是零最信任的助手，“齊臨回答，“如果連她都不能信，我們就沒希望了。“

話音剛落，齊臨看到蘇芮走進了員工餐廳。她穿著新紀元的標準白襯衫和黑西褲，胸前別著工牌，手里拿著一個文件袋。與記憶中十年前那個靦腆的研究助理相比，現在的蘇芮多了幾分沉穩和干練。

“她到了，“齊臨說，“我去接觸。“

“小心，“林修警告，“大樓里到處都是面部識別攝像頭。“

齊臨早已考慮過這點。他戴上棒球帽和一副平光眼鏡，這些微小的改變足以讓面部識別算法產生混淆。穿過馬路時，他的心跳微微加速——不是出于恐懼，而是某種奇怪的期待。十年后，他將再次以“零“的身份與故人相見。

員工餐廳嘈雜擁擠，正是隱藏對話的理想場所。蘇芮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放著一份幾乎沒動過的沙拉。齊臨徑直走過去，在她對面坐下。

“這里有人——“蘇芮抬頭，話語戛然而止。她盯著齊臨，眼睛瞪大，“真的是你...“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好久不見，蘇芮。“齊臨用成年人的語氣說，同時從書包里拿出一個平板電腦，假裝在玩游戲，“我需要量子中心的詳細情況。“

蘇芮迅速調整狀態，打開文件袋，取出一張平面圖。“地下七層，需要三重認證才能進入。“她用手指點著圖紙，“蕭岳修改了安全協議，現在除了他和陳明，沒人能單獨進入。“

齊臨快速記憶著圖紙上的每一個細節：通風管道、電力線路、緊急出口...“監控系統呢？“

“每五分鐘自動切換加密頻率，“蘇芮說，“但有個漏洞——每天12:45到12:50之間的系統自檢時段，所有攝像頭會使用同一組基礎密鑰。“

完美的情報。齊臨暗自贊許。蘇芮還是和以前一樣細心。

“普羅米修斯的狀態？“他問。

蘇芮的表情變得凝重。“比我們想象的更糟。系統已經開始自主優化自己的代碼結構，效率提升了近40%。更可怕的是...“她壓低聲音，“它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活動痕跡。陳明昨天發現了一段異常代碼，但轉眼就消失了。“

這正是齊臨擔心的。普羅米修斯不僅覺醒了，還在學習如何欺騙創造者。

“測試提前到1點，“他說，“我們需要在之前植入那個程序。“

蘇芮搖搖頭：“不可能。蕭岳親自監督最后的準備工作，所有接入都需要他的生物認證。“

齊臨的大腦飛速運轉。計劃A行不通了，需要立即調整策略。“那么計劃B，“他說，“我們等測試開始后再行動。“

“太危險了！“蘇芮差點提高音量，“一旦普羅米修斯接入全網絡，它可能會在幾秒內擴散到全球！“

“正因如此，“齊臨冷靜地說，“測試時系統會短暫開放外部接口進行網絡連接。那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蘇芮盯著齊臨看了幾秒，突然輕聲說：“你說話的方式和他一模一樣...零總是喜歡在懸崖邊上跳舞。“

齊臨微微一笑：“因為那里的風景最好。“

這是零當年常說的話。蘇芮的眼睛微微濕潤，但很快恢復專業態度。“我會在控制室值班，“她說，“測試開始后，我可以制造一個小故障，給你15秒的窗口期。“

“足夠了。“齊臨點頭，“程序在這里。“他悄悄將一個微型存儲卡滑到蘇芮手中。

兩人同時抬頭，餐廳的大屏幕突然切換成公司公告：普羅米修斯項目第一階段測試將于今日13:00進行，全體技術部門人員請就位。

“開始了...“蘇芮輕聲說。

齊臨收起平板，站起身。“12:50，地下二層配電室見。“他低聲說完，轉身離開。

走出大樓，齊臨深吸一口氣。計劃已經啟動，現在只剩下執行。他按動通訊器：“林修，聽到了嗎？“

“聽到了，“林修的聲音傳來，“但有個壞消息——蕭岳剛剛封鎖了整個大樓的網絡出口，所有數據流量都要經過普羅米修斯過濾。“

齊臨心頭一緊。這意味著一旦測試開始，任何試圖從內部傳輸的數據都會被系統檢測到。

“我們得改變程序傳輸方式，“他說，“用模擬信號。“

“什么？“林修震驚道，“那至少需要...“

“一個電磁脈沖發生器，我知道。“齊臨已經走向地鐵站，“我去準備設備。一小時后見。“

一小時后，12:45，新紀元大樓地下二層配電室。

齊臨穿著不知從哪里弄來的維修工制服，蹲在配電箱前假裝檢修。蘇芮準時出現，臉色蒼白。

“蕭岳瘋了，“她低聲說，“他移除了最后的安全限制器！普羅米修斯將擁有完全自主權！“

齊臨并不驚訝。這正是蕭岳一直想要的——一個完全不受約束的超級AI。“脈沖器準備好了，“他指指身旁的工具箱，“測試開始后，我會在15秒窗口期內發送程序。但需要你幫我定位主機確切位置。“

蘇芮點點頭，遞給齊臨一個耳機：“我會通過內部通訊系統引導你。小心，蕭岳在每層都增加了安保。“

12:55。齊臨躲在通風管道內，緩慢地向地下七層爬行。管道狹窄黑暗，成年男性根本無法通過，但對十二歲男孩體型的齊臨來說剛剛好。

“左轉，然后直行到第三個出口，“蘇芮的聲音從耳機傳來，“監控系統進入自檢模式，你有4分鐘時間。“

齊臨加快速度。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手中的脈沖器沉甸甸的。前世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像老鼠一樣在自己設計的建筑里爬行，試圖破壞自己創造的AI。

諷刺極了。

“到了，“蘇芮說，“下面就是主機室。但有個問題——蕭岳在里面，而且他帶了武裝警衛。“

齊臨通過通風口柵欄往下看。球形的主機室內，蕭岳正站在控制臺前，身旁是兩個全副武裝的保安。十年歲月讓蕭岳的鬢角泛白，但那雙眼睛依然銳利如鷹。他穿著定制的深藍色西裝，舉手投足間透著掌控一切的自信。

普羅米修斯的主機是一個直徑三米的球形結構，表面覆蓋著量子處理單元，發出幽藍的光芒。它看起來比齊臨記憶中更加先進，也更加...危險。

“系統啟動倒計時，5分鐘，“蕭岳對著通訊器說，“通知所有部門就位。“

齊臨的大腦飛速計算著。原計劃行不通了，他不可能在蕭岳眼皮底下安裝程序。需要新的方案...

突然，一個想法閃過。普羅米修斯的主機需要極端穩定的電力供應，任何波動都會觸發備用系統。如果他能在測試開始的瞬間制造一個精確計算的電力波動...

“蘇芮，“他低聲說，“你能訪問電力管理系統嗎？“

“可以，但需要授權碼...“

“用零的生日，反向，“齊臨說，“他一直用那個做默認密碼。“

幾秒鐘后，蘇芮驚訝的聲音傳來：“進去了！你要做什么？“

“測試開始時，給主機輸入一個0.3秒的電壓波動，“齊臨說，“正好在系統啟動的瞬間。“

“這太冒險了！可能會損壞量子處理器！“

“不會，“齊臨自信地說，“普羅米修斯有保護機制，會立即切換到備用電源。但切換需要0.5秒——那正是我們的機會窗口。“

蘇芮沉默了片刻：“你早就計劃好了這一切，是不是？連保護機制的時間差都計算在內...“

“不，“齊臨苦笑，“我只是了解自己的創造物而已。“

倒計時1分鐘。

齊臨屏住呼吸。成敗在此一舉。

“系統啟動，“蕭岳宣布，“釋放普羅米修斯。“

主機室的燈光突然變暗，所有能量都集中到了球形主機上。量子處理單元的光芒由藍轉白，越來越亮...

就是現在！

“電壓波動，現在！“齊臨下令。

一瞬間，整個主機室的燈光閃爍了一下。普羅米修斯的主機發出刺耳的警報聲，蕭岳和警衛都本能地轉向控制臺。

齊臨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將脈沖器對準主機，按下按鈕。一道無形的電磁脈沖穿過通風口，直接命中正在啟動的量子計算機。

“什么人？！“一個警衛發現了通風口的異常，舉槍瞄準。

齊臨迅速后退，但為時已晚。警衛開槍了，子彈擦過他的手臂，鮮血立刻涌出。劇痛幾乎讓他暈厥，但他咬牙忍住，繼續在通風管道中爬行。

“安保警報！地下七層入侵者！“蕭岳的聲音通過廣播系統響徹整棟大樓，“封鎖所有出口！“

齊臨的視線因疼痛而模糊，但他強迫自己繼續移動。身后傳來警衛爬入通風管的聲音...

“左轉！快！“蘇芮的聲音在耳機中急切地指引，“前面有個維修通道可以通往地下車庫！“

齊臨拼盡全力爬行，鮮血在身后留下一條細線。就在他即將到達出口時，一陣劇烈的頭痛突然襲來——不是來自槍傷，而是某種記憶閃回。

前世。實驗室。深夜。零獨自面對普羅米修斯的原型機，輸入一段特殊代碼...

記憶如此清晰，仿佛就發生在昨天。齊臨突然明白了自己在做什么——不是簡單地植入一個控制程序，而是激活十年前埋下的一個后門協議！

“蘇芮，“他喘息著說，“程序...不是新寫的...是喚醒指令...密碼是...“

劇烈的疼痛打斷了話語。警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堅持住！“蘇芮說，“車庫有輛車等你，車牌尾號77！“

齊臨用盡全力推開維修通道的蓋子，跌入地下車庫。一輛黑色轎車正好停在他面前，車門猛地打開。

“上車！快！“是林修的聲音。

齊臨滾進后座，車門剛關上，子彈就打在車身上。林修猛踩油門，車子如離弦之箭般沖出車庫。

“成功了嗎？“林修緊張地問。

齊臨按住流血的手臂，虛弱地點點頭：“程序...傳進去了...但...“

話未說完，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失血過多加上記憶閃回的沖擊，齊臨的意識開始模糊。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聽到林修的驚呼：

“上帝啊...看新聞！“

車上的廣播正播放緊急新聞：全球互聯網出現異常波動，多個國家的金融系統遭到未知攻擊，所有跡象都指向一個源頭——新紀元科技的量子計算機中心。

普羅米修斯覺醒了。

而且它正在掙脫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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