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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江山血詔

第十四章子蠱劫

“朕要你腹中這個‘百毒不侵’的孩兒。”

“做朕的……刀。”

皇帝的聲音不高,低沉而平靜,如同在陳述一件理所當然的小事。然而,那字句卻裹挾著九幽寒冰般的冷酷,狠狠鑿穿了暖閣內僅存的暖意與寧靜,狠狠鑿穿了沈青瓷剛剛被金針撫平些許的心防!

刀?!

沈青瓷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瞬間凍結了四肢百骸!她猛地抬起頭,瞳孔因極致的驚駭而縮成了針尖,難以置信地望向門口那道負手而立、如同神祇般冰冷俯視著她的明黃身影!

他要她的孩子?不是作為魏珩的遺孤,不是作為忠烈的血脈,而是……一把刀?!一把天生“百毒不侵”,可以被他握在手中,斬向任何他想斬向之處的……刀?!

巨大的荒謬感和滅頂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這滔天的惡意,傳來一陣劇烈而充滿抗拒的悸動!

“陛下!”沈青瓷的聲音因極致的恐懼和憤怒而尖利得變了調,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臣婦……臣婦腹中乃是忠勇公魏珩唯一的骨血!是……是忠烈遺孤!陛下……陛下怎可……”

“忠烈遺孤?”皇帝蕭徹的唇角極其細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個冰冷嘲諷的弧度。他向前一步,終于跨過了那道象征著內外隔絕的門檻。沉重的龍靴踏在厚軟無聲的大食絨毯上,每一步都帶著無形的壓力,如同踩在沈青瓷的心尖上。他走到暖閣中央,距離沈青瓷不過數步之遙。那雙深不見底的寒眸,如同兩口旋渦,冰冷地凝視著她因驚怒而慘白的臉。

“魏珩為國捐軀,他的血脈,自然珍貴。”皇帝的聲音平淡無波,卻字字如刀,“正因如此,才更應……物盡其用。”

物盡其用!他將她的孩子,魏珩唯一的血脈,視為一件可以“物盡其用”的工具!

“這孩兒天賦異稟,鴆羽紅劇毒下尚能護持生機,引動邪珠異力而存續,此等‘百毒辟易’之軀,乃天賜之器!”皇帝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沈青瓷依舊平坦、卻因胎兒劇烈悸動而微微起伏的小腹上,那眼神銳利如鷹隼,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審視與……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攫取欲!“生于憂患,死于安樂。與其讓他在這深宮婦人之手,長成個庸碌無能的紈绔,不如……讓他生來便為朕所用,為大梁所用!”

他的話語如同冰錐,帶著一種扭曲的邏輯和不容置疑的霸道,狠狠刺入沈青瓷的靈魂!

“陛下……不可!孩子……孩子是無辜的!”沈青瓷掙扎著想從繡墩上站起,卻被一股無形的威壓死死釘在原地,只能徒勞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尖銳的疼痛,卻遠不及心頭的萬分之一!淚水在眼眶中瘋狂打轉,屈辱、憤怒、絕望如同毒藤般纏繞著她的心臟。

“無辜?”皇帝的眼神驟然轉冷,帶著一種令人骨髓發寒的漠然,“這世上,何來真正的無辜?生于帝王家,生于權臣門,便注定與‘無辜’二字無緣。沈青瓷,你替嫁入魏府,身負血詔,周旋于豺狼,可曾覺得自己無辜?他,”皇帝的目光掃過地上那根墨先生用過的金針,帶著一絲冰冷的譏誚,“選擇托付血脈于你,讓你卷入這旋渦,可曾問過你愿不愿無辜?”

他的話,如同淬毒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沈青瓷最深的傷口上!是啊,她何曾無辜?從踏入魏府的那一刻起,她就踏入了這吃人的棋局!魏珩……他留下血脈,留下血詔,留下這撲朔迷離的生死謎團,又何曾真正問過她是否愿意承受?!

巨大的悲愴和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所有的憤怒。

皇帝看著沈青瓷眼中瞬間熄滅的光芒和那死灰般的絕望,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冰冷的滿意。他需要的是刀,是聽話的武器,而不是一個充滿母性光輝和反抗意志的母親。

“墨卿,”皇帝的目光轉向一旁如同古松般沉默佇立的墨先生,“朕要的刀,需足夠鋒利,也需……絕對掌控。此子天賦異稟,恐也桀驁難馴。朕記得,墨家有一門秘術……”

墨先生一直低垂的眼瞼,在皇帝提到“墨家秘術”四字時,幾不可察地微微顫動了一下。他那如同寒潭深水般的眼眸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其復雜的、難以言喻的暗流,快得如同錯覺。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平靜地迎向皇帝那雙深不可測、充滿掌控欲的眼睛。

“陛下所指,可是‘牽絲引’?”墨先生的聲音依舊平穩無波,仿佛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名詞。

“不錯。”皇帝頷首,眼神銳利如刀,“引氣入胎,以母為皿,結蠱于心。子生,則蠱成。母死,則蠱醒。蠱醒之時,持母心之引者,一念可決其生死,一念可驅其神魂。”他緩緩道出這邪異秘術的要訣,每一個字都帶著令人窒息的冰冷和殘酷!

以母為皿!結蠱于心!一念決生死!一念驅神魂!

沈青瓷如同被投入了最深的冰窟,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終于明白了皇帝那句“做朕的刀”的真正含義!他要的不僅僅是一個天賦異稟的孩子!他要的是一個從胚胎時期就被種下致命蠱毒、生死魂魄皆由他一手掌控的——傀儡!一個永遠無法反抗、只能為他所用的終極武器!而她沈青瓷,就是培育這柄“刀”的溫床,是控制這柄“刀”的……鑰匙!一把最終會被“刀”本身取代、摧毀的鑰匙!

“不……不……”沈青瓷搖著頭,發出破碎的、如同瀕死小獸般的嗚咽,身體因極致的恐懼而劇烈顫抖,幾乎要從繡墩上滑落。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親靈魂的劇烈震顫和那滅頂的絕望,傳來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劇烈悸動,仿佛在無聲地吶喊抗拒!

墨先生的目光,極其短暫地掃過沈青瓷慘無人色的臉和她因胎兒躁動而痛苦蹙起的眉頭。他那古井無波的眼底深處,那絲復雜的暗流似乎又涌動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暖閣:

“‘牽絲引’……乃墨家禁術,逆天而行,施術兇險萬分,九死一生。引蠱入胎,需以施術者精血為引,以母體神魂為祭,稍有不慎,便是母子俱焚,魂飛魄散之局。且……此蠱一旦種下,便與胎兒命魂糾纏,永無剝離之可能。此子生,則永世為蠱奴,非持母心之引者,無人可解其桎梏。此術……有干天和,陛下……三思。”

“三思?”皇帝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絕和隱隱的怒意,“墨卿,朕要的,是萬無一失的掌控!是永不背叛的利刃!天和?呵……”他發出一聲冰冷的嗤笑,“這江山,本就是逆天而行,踏著尸山血海鑄就!朕要的,是結果!至于過程如何,代價幾何……不重要。”

他冰冷的目光再次鎖定沈青瓷,如同在看一件即將被打磨成器的材料:“至于兇險……朕相信墨卿的手段。只要此子能活下來,成為朕要的‘刀’,她……”他指向沈青瓷,語氣淡漠得如同在談論一件物品,“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

四個字,如同最終的判決,徹底碾碎了沈青瓷最后一絲僥幸!

巨大的絕望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她的心臟,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她看著皇帝那雙毫無溫度、只有赤裸裸攫取欲的眼睛,看著墨先生那張冷峻如石雕、看不出喜怒的臉……原來,從一開始,她就只是一個容器,一個工具。她的生死,她的意志,在皇帝的棋局里,根本不值一提!

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恨意,如同毒藤般,悄然滋生,纏繞上她破碎的心房。為了孩子……為了魏珩那渺茫的希望……她必須活下去!哪怕成為蠱皿!哪怕最終被這把“刀”反噬!她也要活著看到真相!活著……等待那微乎其微的、斬斷這“牽絲引”的可能!

沈青瓷死死咬住下唇,鮮血的腥咸在口中彌漫。她閉上了眼睛,不再去看皇帝那令人作嘔的目光。身體停止了顫抖,只剩下一種近乎死寂的平靜。只有那微微起伏的小腹,昭示著腹中那頑強的小生命,仍在無聲地抗爭。

皇帝看著沈青瓷瞬間收斂了所有情緒、如同認命般閉上眼的姿態,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滿意。他轉向墨先生:“開始吧。”

墨先生的目光在沈青瓷緊閉雙眼、如同玉雕般死寂的臉上停留了一瞬。那眼底深處翻涌的復雜暗流,最終沉淀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潭。他微微躬身:“遵旨。”

他不再言語,轉身走向那個古舊的藤木藥箱。這一次,他沒有取出金針,而是從藥箱最底層,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巴掌大小、通體由某種暗沉烏木雕琢而成的盒子。盒子表面沒有任何紋飾,光滑如鏡,卻隱隱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吸攝靈魂的陰寒氣息。

墨先生將烏木盒放在紫檀圓桌上,動作凝重而緩慢。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并未觸及盒蓋,只是在盒子上方一寸處,極其緩慢地、以一種玄奧復雜的軌跡凌空虛畫!隨著他指尖的移動,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力量被引動,發出極其細微、如同蚊蚋振翅般的嗡鳴!一絲絲肉眼可見的、幽藍色的冰冷氣息,如同活物般從他指尖溢出,緩緩注入那烏木盒中!

“咔噠……”

一聲輕微、卻仿佛來自九幽深處的機括彈響。

烏木盒的蓋子,無聲無息地向一側滑開。

一股難以形容的、令人靈魂都為之戰栗的陰寒邪氣,如同掙脫了束縛的妖魔,瞬間從盒內噴薄而出!暖閣內原本溫暖的氣息瞬間被凍結!銅爐里的炭火仿佛都黯淡了幾分!

沈青瓷即使閉著眼,也清晰地感覺到了那股冰冷刺骨、充滿了怨毒與死寂的邪氣!它如同無形的冰錐,狠狠刺入她的肌膚,鉆進她的骨髓!腹中的胎兒瞬間傳來一陣前所未有的、充滿了極致恐懼和痛苦的劇烈痙攣!仿佛遇到了天敵!

墨先生的手指在盒口上方停住。他的臉色似乎也因這股邪氣的沖擊而更加蒼白了幾分,但那雙眼眸卻亮得驚人,如同寒夜里的星辰。他深吸一口氣,右手食指猛地向下一按!

“嗡——!”

一聲更加清晰、如同琴弦繃斷般的震鳴!

只見一道細若發絲、近乎透明的幽藍色光線,如同擁有生命般,從烏木盒內被他的指尖“引”了出來!那光線在空中扭曲、盤繞,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陰寒和一種詭異的、如同活物般的貪婪氣息!這就是“牽絲引”的蠱引!

墨先生的目光驟然變得無比銳利,如同兩柄出鞘的絕世神兵!他左手閃電般探出,五指如鉤,帶著一種沛然莫御的力道,隔空按向沈青瓷的小腹!

“呃!”沈青瓷只覺得一股強大無匹的吸力猛地攫住了她的腹部!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大手,要生生將她腹中的胎兒拽出體外!劇痛讓她瞬間弓起了身體,喉嚨里發出壓抑不住的痛苦嘶鳴!

與此同時,墨先生右手引著那道幽藍色的蠱引,快如閃電,精準無比地朝著沈青瓷因劇痛而微微敞開的唇間點去!他要將這邪異的蠱引,強行渡入她的口中,以母體為通道,種入胎兒命魂!

就在這千鈞一發、蠱引即將觸及沈青瓷唇瓣的瞬間——

“報——!”

一聲尖銳、惶急、如同泣血般的通傳聲,猝然撕裂了甘泉宮死寂的夜空,狠狠撞在暖閣厚重的雕花木門之上!

“啟稟陛下!鳳藻宮急報!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懸梁了!”

轟——!!!

如同九天驚雷在暖閣內炸響!

皇帝蕭徹那一直冰冷無波、掌控一切的面容,在聽到“懸梁”二字的瞬間,驟然劇變!那雙深不見底的寒眸中,第一次清晰地爆射出難以置信的驚駭!如同平靜的寒潭被投入萬鈞巨石,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猛地轉身,看向緊閉的殿門,厲聲喝道:“你說什么?!”

門外報信的內侍顯然已嚇得魂飛魄散,聲音帶著哭腔和極致的恐懼:“陛……陛下!千真萬確!皇后娘娘她……她在寢殿……懸梁了!宮人們發現時……已經……已經……”

后面的話,被巨大的驚恐噎住,只剩下嗚嗚的哭聲。

懸梁?!

沈青瓷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驚得猛地睜開眼!巨大的錯愕甚至暫時壓過了腹部的劇痛!皇后趙氏……那個在除夕宮宴上還雍容華貴、心思狠毒想要置她于死地的皇后……懸梁自盡了?!這怎么可能?!是畏罪?還是……以死明志?!亦或是……一個更深的陷阱?!

墨先生引著蠱引的手指,在距離沈青瓷唇瓣不足一寸的地方,驟然停滯!那道幽藍色的、如同活物般的光線在空中瘋狂扭動,發出不甘的嘶鳴!他猛地抬頭看向皇帝,那雙深潭般的眼眸中,也罕見地掠過一絲驚疑!

皇帝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他死死盯著殿門,胸膛劇烈起伏,顯然這消息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皇后若死,趙家必然瘋狂反撲!朝野震蕩!這絕非他想要的結果!至少……不是現在!

“擺駕!鳳藻宮!”皇帝的聲音如同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雷霆般的震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倉促!他再也顧不上沈青瓷和那未種下的“牽絲引”,猛地一拂袖,轉身大步沖向殿門!

沉重的殿門被轟然拉開!皇帝的身影如同一道明黃色的閃電,瞬間消失在門外呼嘯的風雪和惶急的呼喊聲中。

暖閣內,死一般的寂靜重新降臨。

只剩下那道被墨先生指尖引出的幽藍色蠱引,依舊在不甘地瘋狂扭動,散發出冰冷邪異的光芒。銅爐的炭火發出噼啪的輕響,映照著沈青瓷慘白驚悸的臉和墨先生凝重的身影。

墨先生緩緩收回了引著蠱引的右手食指。那道幽藍色的光線如同失去了源頭,發出一聲細微的哀鳴,瞬間崩散,化作點點冰冷的藍芒,消散在空氣中。他左手那股隔空攫取沈青瓷腹部的沛然之力也隨之散去。

“呃……”沈青瓷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癱軟在繡墩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冷汗如同瀑布般浸透了內衫。腹部的劇痛和那滅頂的恐懼感緩緩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劫后余生的虛脫和后怕。差一點……只差一點……她和她的孩子,就要被種下那永世不得超生的惡毒蠱咒!

她抬起頭,目光復雜地看向依舊站在桌旁的墨先生。

墨先生并未看她。他正緩緩合上那個散發著陰寒邪氣的烏木盒。他的動作依舊沉穩,但沈青瓷卻敏銳地捕捉到,他那如同磐石般穩定的手指,在蓋上盒蓋的瞬間,幾不可聞地……微微顫抖了一下!

他的臉色在燭光下顯得更加蒼白,額角甚至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那引動“牽絲引”蠱引,顯然絕非易事,對他自身亦是極大的消耗,甚至……反噬?

他蓋好烏木盒,將其重新放回藤木藥箱的最底層。然后,他緩緩轉過身,那雙深潭般的眼眸,第一次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銳利如刀的審視,落在了沈青瓷的臉上。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皮肉,直視她靈魂深處所有的驚悸、后怕,以及……那悄然滋生的冰冷恨意。

“皇后懸梁……”墨先生的聲音低沉地響起,打破了死寂。他的語調不再是之前的古井無波,而是帶著一絲冰冷的玩味和洞悉,“夫人覺得,是畏罪?是明志?還是……以退為進的殺招?”

沈青瓷的心猛地一沉!墨先生這話,分明是在點醒她!皇后此舉,絕非簡單的尋死!無論是真是假,都必將掀起一場更大的風暴!而身處風暴中心、剛剛逃過“牽絲引”一劫的她,處境將更加兇險!

墨先生不再多言。他走到沈青瓷面前,目光落在她依舊因后怕而微微起伏的小腹上。他再次伸出手,這一次,并非隔空施力,而是極其精準地、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涼意,三根手指輕輕搭在了沈青瓷的手腕脈搏之上。

沈青瓷身體一僵,本能地想要縮回手,卻被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定住。

墨先生閉目凝神。他的診脈手法極其奇特,指尖的力道時輕時重,仿佛帶著某種特定的韻律,在沈青瓷紊亂虛弱的脈搏上快速跳躍、感知。他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捕捉著某種極其微弱、極其隱晦的變化。

片刻之后,他緩緩睜開眼。那雙深潭般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沈青瓷的身影,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光芒——驚疑、凝重,甚至還有一絲……難以置信的探究?

“如何?”沈青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是孩子……孩子出問題了嗎?是被剛才那邪異的蠱引氣息傷到了?

墨先生沒有立刻回答。他收回手,目光依舊停留在沈青瓷的小腹位置,仿佛能穿透那層皮肉,直視那頑強的小生命。

“鴆羽紅余毒盤踞,心神受創,胎息……本已微弱如風中殘燭。”墨先生的聲音低沉而緩慢,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方才……那‘牽絲引’蠱引邪氣侵擾,更如雪上加霜,本應……生機斷絕。”

沈青瓷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絕望再次攫住了她!

然而,墨先生的話鋒陡然一轉,帶著一種近乎荒誕的奇異:

“然則……”他的目光變得無比銳利,如同發現了某種驚世的秘密,“此胎受邪氣沖擊之后,其脈象非但未曾斷絕,反而……反而于死寂之中,催生出一股極其怪異、極其霸道的……生氣!”

生氣?!

沈青瓷愕然!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尚未散去,又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砸得頭暈目眩!

“此生氣,非尋常胎元滋養之氣。”墨先生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猛地看向沈青瓷,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死死釘在她的眼睛上,“其性……酷烈!其源……詭譎!竟隱隱與夫人體內那股源自避毒丹的護持之力……以及……”

他的話語微微一頓,目光極其短暫地掃過桌上那個封存著暗紅血玉珠的漆黑石盒!

“……以及那枚邪珠散逸殘留的氣息……產生了某種……詭異的共鳴!”

共鳴?!與避毒丹之力?與血玉珠的邪氣?!

沈青瓷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脊椎骨竄起!這……這怎么可能?!她的孩子……到底變成了什么?!

“此生氣強行護住心脈胎元,驅逐蠱引邪氣,雖霸道無匹,卻……”墨先生的眉頭緊緊鎖起,眼中充滿了醫者面對未知的困惑和一絲深沉的憂慮,“卻如同無根之火,焚林而獵,消耗的……是夫人你本已油盡燈枯的精血神魂!更在加速催化夫人體內鴆羽紅余毒的侵蝕!”

他盯著沈青瓷瞬間變得更加慘白的臉,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宣判:

“此胎……正在以燃燒母體生命為代價,強行續存!若不能盡快找到疏導此霸道生氣、清除余毒、穩固根本之法……”

墨先生的目光掃過沈青瓷的腹部,那眼神復雜難言,帶著一種近乎悲憫的冰冷:

“夫人與腹中骨血……恐皆難活過……一月之期。”

陸沉書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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