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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脫口秀式控訴:全網笑瘋與震驚

張偉那倉皇消失的背影,像一根冰冷的針,瞬間刺破了林小魚剛剛升起的、玉石俱焚的決絕快感。混亂、憤怒、疑惑交織著在她心頭炸開——他為什么會在控制室?!剛才的信號切換,難道不只是李美麗的手筆?!

但此刻,箭已在弦,沒有回頭路!全場死寂,無數道目光如同聚光燈,灼熱地聚焦在她身上,聚焦在她手中那部屏幕碎裂、卻如同宣告戰書的手機上!

王德發那由死灰轉向猙獰暴怒的臉!蘇薇薇在臺上搖搖欲墜、血色盡失的驚恐!前排高層們驚愕、審視、甚至帶著一絲玩味的眼神!

所有的壓力,所有的風暴,都匯聚在她這個小小的實習生身上!

林小魚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對張偉的疑慮。現在不是追究他的時候!現在,是清算的時刻!是利用這千載難逢、由王總監“锃光瓦亮”的禿頭意外創造出的混亂舞臺,發出自己聲音的時刻!

她將手機舉得更高,確保攝像頭能清晰捕捉到臺上蘇薇薇失魂落魄的臉,以及臺下王德發那張因極致羞怒而扭曲變形的臉。她的聲音通過蘇薇薇的領夾麥,清晰、冷靜、甚至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再次響徹寂靜的禮堂:

“看來,王總監的‘戰略高地’不僅照亮了會場,也照亮了某些人不太光彩的行徑?”這句帶著冰冷嘲諷的開場白,瞬間讓剛剛因震驚而稍緩的氣氛再次緊繃!

“沒錯!剽竊!”林小魚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利劍出鞘,“蘇薇薇女士剛才引以為傲、侃侃而談的每一頁PPT,每一個核心數據,甚至那句‘將意外奶茶釀成真實美酒’的總結——都原封不動地抄襲自我,林小魚,一個被她和王總監視為‘廢物’、‘連咖啡機都操作不好’的實習生,在三天前,用整整一個通宵的心血寫成的原始報告!”

她不給任何人插嘴的機會,語速極快,邏輯清晰,帶著一股壓抑已久的、火山噴發般的控訴力量:“這份報告,是我在被王總監因一杯他自己撞翻的咖啡而咆哮著要開除,在被蘇薇薇‘善意’引導去背頂流奶茶的黑鍋、遭遇全網網暴之后,在合租屋的深夜里,含著委屈和憤怒,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的!”“它不是垃圾!它是基于真實數據、專業分析和破釜沉舟勇氣的反擊方案!它的價值,王德發總監看到了!所以他動搖了!但他做了什么?他當著我的面,把我的報告,像施舍一樣丟給蘇薇薇,讓她去‘潤色’!去‘完善’!然后,就變成了蘇薇薇女士今天站在這里,接受大家掌聲的‘深度洞察’!”“這就是明星經紀部的‘狼性’?這就是王總監口中的‘輝煌’?靠掠奪實習生的腦力,靠剽竊別人的心血,來妝點自己的門面?!”

她的控訴如同連珠炮,字字如刀,句句見血!沒有哭訴,沒有哀求,只有冰冷的揭露和辛辣的諷刺!現場的員工們,從最初的震驚吃瓜,漸漸變得神色復雜。不少人看向蘇薇薇和王德發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難以置信。尤其是那些經歷過職場不公的年輕員工,更是感同身受,眼神中燃起了憤怒的火苗。

王德發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林小魚,嘴唇哆嗦著,想咆哮,卻因為極致的憤怒和剛才禿頭出鏡的羞恥而一時失聲,只能發出“嗬…嗬…”的破風箱般的聲音。

蘇薇薇終于從巨大的驚恐中找回了一點聲音,她尖叫道:“你胡說!血口噴人!那報告明明是我……”“是你什么?!”林小魚猛地打斷她,眼神如冰錐般刺過去,“是你熬夜做的?證據呢?你的原始文檔創建時間修改記錄呢?你的搜索瀏覽歷史呢?敢不敢現在就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你的電腦連上大屏幕,讓大家看看你那份‘原創’報告的編輯痕跡?看看它的初稿是不是誕生在三天前的深夜?!”

蘇薇薇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瞬間啞火,臉色慘白如紙,身體晃了晃,幾乎要癱倒在臺上。她怎么可能有證據?那份報告,她拿到手后只是“潤色”了格式,修改了措辭,核心內容根本沒動!原始時間戳和編輯記錄,只會指向林小魚!

“不敢?心虛了?”林小魚冷笑,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全場,帶著巨大的嘲諷力量,“這就是我們部門‘資深骨干’的專業素養?除了搶功、甩鍋、泡枸杞茶裝好人,還會什么?”

“夠了!林小魚!你給我閉嘴!”王德發終于緩過一口氣,發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他像一頭受傷的野獸,完全不顧形象地沖向林小魚所在的過道方向,試圖搶奪她的手機,“保安!保安!把這個擾亂會場、誹謗同事的瘋子給我抓起來!扭送派出所!”

場面瞬間更加混亂!幾個保安聞聲從門口跑來,但被擁擠的人群和混亂的場面阻擋。前排的高層也紛紛站起,臉色鐵青。

“誹謗?王總監,您急什么?”林小魚靈活地后退一步,避開王德發抓來的手,手機依舊穩穩地舉著,鏡頭死死鎖定王德發那張因暴怒和禿頭曝光而極度扭曲的臉,以及他身后大屏幕上還未完全切掉的、他那锃亮頭皮的特寫殘留畫面。這極具諷刺意味的對比,通過直播,同步傳遞給了所有在線觀看的員工!

她的聲音陡然一變,從冰冷的控訴,轉為一種近乎脫口秀式的、充滿黑色幽默的犀利吐槽:

“哦~我明白了!您是怕大家看您這‘地中海照明系統’看久了費眼?還是怕大家討論您這‘地方支援中央’的發型藝術,耽誤了蘇薇薇女士分享她的‘剽竊心得’?”“王總監,您看,我這杯咖啡潑得多么有戰略眼光啊!不僅幫您省了植發的錢(反正也遮不住了),還成功點燃了您這‘人間油物’的怒火,照亮了部門里某些人‘茶香四溢’的真面目,順便還給我自己爭取到了一個‘掀桌’直播的舞臺!一杯咖啡引發三場大戲,這性價比,比您帶藝人接的代言都高吧?”

“噗——!”“哈哈哈哈!”“神TM地中海照明系統!”“地方支援中央!哈哈哈哈!精辟!”“一杯咖啡三場戲!絕了!”

原本緊張壓抑的氣氛,被林小魚這突如其來的、辛辣無比的黑色幽默徹底打破!巨大的哄笑聲再次席卷全場!這一次,笑聲中充滿了對王德發和蘇薇薇的嘲諷,以及對林小魚這份絕境中爆發的急智和勇氣的驚嘆!

王德發氣得眼前發黑,血壓飆升,指著林小魚的手抖得像帕金森,那幾縷珍貴的頭發徹底凌亂,在光亮的頭皮上滑稽地飄蕩:“你……你……我要殺了你!封殺你!讓你在娛樂圈永世不得翻身!”

“封殺我?”林小魚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甚至對著手機鏡頭(也對著全場)夸張地攤了攤手,“王總監,您省省吧!就憑您這‘锃光瓦亮’的形象代言力和蘇薇薇女士‘剽竊造假’的專業口碑,你們封殺誰,估計就是給誰反向引流吧?沒看直播彈幕(如果外網能看的話)都在刷‘小姐姐好剛’、‘人間真實’、‘粉了’嗎?”

她的話音剛落,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臺下和在線觀看的員工中,真的響起了零星的掌聲和叫好聲!尤其是年輕員工群體!

“說得好!”“支持林小魚!”“揭露黑幕!”“王德發蘇薇薇滾出閃耀!”

星星之火,瞬間燎原!壓抑已久的對王德發霸道作風和蘇薇薇綠茶行徑的不滿,被林小魚這驚天動地的“掀桌直播”徹底點燃!

“夠了!”一個冰冷、威嚴、不容置疑的女聲,如同重錘,猛地砸碎了現場的哄笑、咆哮和混亂!

所有人循聲望去。只見行政部的劉芳經理,不知何時已經走上了舞臺,她臉色鐵青,金絲眼鏡后的眼神銳利如刀,掃視全場,帶著強大的壓迫感。她身后,跟著兩名神情嚴肅的HR主管和公司安保負責人。

混亂的現場瞬間安靜下來,連暴怒的王德發都像被掐住了脖子,暫時停止了咆哮,只是胸口還在劇烈起伏,眼神怨毒地盯著林小魚。

劉芳沒有看王德發,也沒有看臺上瑟瑟發抖的蘇薇薇,她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過道上、依舊舉著手機、如同斗士般的林小魚身上。

“林小魚,關閉你的手機直播,立刻。”劉芳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

林小魚看著劉芳那雙冰冷的眼睛,知道這場由自己掀起的風暴,暫時需要告一段落了。行政部介入,意味著事情進入了“按規矩辦”的流程。她深吸一口氣,手指在屏幕上一點,結束了直播。手機屏幕暗了下去。

“保安,維持秩序,疏散人群。大會暫停。”劉芳對安保負責人下令。訓練有素的保安立刻開始引導員工有序離場。

“王德發總監,蘇薇薇女士,林小魚,”劉芳的目光依次掃過三人,語氣沒有任何波瀾,“請三位立刻到三號會議室。行政部、HR和法務部需要就今天發生的嚴重擾亂公司秩序、涉嫌誹謗剽竊、以及……直播事故,進行聯合調查問詢。”

“劉經理!是她!是這個瘋子……”王德發還想控訴。

“王總監!”劉芳猛地打斷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注意你的身份和措辭!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任何一方都無權對另一方進行人格侮辱和定性!現在,請配合調查!”

王德發被劉芳的氣勢懾住,臉漲成了豬肝色,卻不敢再放肆。蘇薇薇更是面無人色,幾乎是被HR主管攙扶著走下舞臺。

劉芳最后看向林小魚,眼神復雜,有審視,有探究,甚至……有一絲極難察覺的、對這份膽大包天“掀桌”行為的震動。

“林小魚,帶上你所說的所有證據,包括那份原始報告、聊天記錄、以及……你剛才直播錄制的視頻。三號會議室,十分鐘后。”她的語氣不容置疑。

林小魚握緊了手機,點了點頭。風暴并未結束,只是進入了更兇險的暗流階段。

三號會議室,氣氛凝重得如同停尸間。長條會議桌一端,坐著劉芳、兩名HR主管和一名法務部的律師,神情嚴肅。另一端,王德發臉色鐵青,眼神怨毒,不停地捋著他那幾縷凌亂的頭發,試圖找回一點尊嚴。蘇薇薇坐在王德發旁邊,低著頭,肩膀微微發抖,雙手緊緊絞在一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林小魚獨自坐在側邊,背挺得筆直,面前放著她的舊手機、一個U盤(存有原始報告和證據)和一個筆記本(《鬼畜筆記》)。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但微微顫抖的指尖暴露了她內心的緊張。

調查問詢開始了,過程冗長而壓抑。林小魚陳述了奶茶事件、報告被搶、以及今天直播拆穿的經過,并展示了手機訂單截圖(證明訂的是無糖)、原始報告文件屬性(創建時間、修改記錄)、與李美麗熬夜討論的聊天記錄截圖,以及剛才直播的錄制視頻(重點截取了蘇薇薇演講和她拆穿的部分,以及王德發禿頭特寫的“高光”瞬間)。

王德發和蘇薇薇自然是極力否認剽竊。王德發一口咬定林小魚能力低下、心懷怨恨、蓄意誹謗破壞公司活動。蘇薇薇則哭哭啼啼,堅稱報告是她獨立完成,林小魚是因為被處罰而惡意報復,所謂“潤色”只是王總監讓她“指導”一下新人。

雙方各執一詞,爭論激烈。劉芳等人只是冷靜地記錄、提問,并未表態。

就在問詢陷入僵局,圍繞著報告“原創性”爭論不休時,會議室的門被輕輕敲響了。一名IT部的員工探頭進來,在劉芳耳邊低語了幾句,并遞給她一個平板電腦。

劉芳看著平板屏幕,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隨即抬起頭,目光銳利地掃過會議室里的每一個人,最后定格在林小魚身上。

“林小魚,”劉芳的聲音帶著一絲異樣,“你剛才提到,在直播信號切換混亂、你站出來控訴之前,你看到張偉從控制室倉皇跑出?”

林小魚心頭一凜:“是的,劉經理。就在王總監……呃,出現在大屏幕上,全場混亂,我準備說話之前,我看到張偉從控制室那個通道跑出來,神色慌張,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了。”

“張偉?跨境直播部的那個張偉?”一名HR主管疑惑道,“他怎么會去控制室?”

“我們調取了控制室通道附近的監控錄像。”劉芳將平板電腦轉向眾人,屏幕上開始播放一段截取的監控視頻。

畫面顯示:時間:蘇薇薇上臺演講后約1分鐘。地點:舞臺右側控制室通道入口附近。張偉低著頭,腳步匆匆,神色極其緊張,左右張望,然后迅速推開了控制室的門,閃身而入。大約1分40秒后(正是林小魚描述的信號切換、禿頭出鏡、全場爆笑的混亂時刻),控制室的門猛地被推開,張偉臉色慘白,如同見了鬼一樣沖了出來,慌不擇路地撞開兩個看熱鬧的員工,一頭扎進人群,瞬間消失。

視頻清晰無誤!張偉確實在關鍵時刻進入了控制室,并在混亂爆發時倉皇逃離!

會議室內一片寂靜。王德發和蘇薇薇也愣住了,顯然沒料到還有這出。

“張偉人呢?立刻把他找來!”劉芳對HR主管下令。

幾分鐘后,HR主管面色古怪地回來了:“劉經理,張偉……不在工位。他部門的人說,大會一亂他就走了,打電話關機,聯系不上。”

“跑了?”法務部的律師皺起眉。

林小魚的心沉了下去。張偉的消失,讓事情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他去控制室干什么?他看到了什么?為什么如此驚慌?他的消失,是畏罪潛逃?還是……被人滅口(職場意義上的)?

劉芳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目光再次掃過眾人,最后落在林小魚身上,帶著更深的審視:“林小魚,你和張偉,是什么關系?他為什么要幫你……或者,他在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張偉的離奇出現和消失,如同投入深水的一顆巨石,讓本就渾濁的局面更加復雜。劉芳的問題像一把尖刀,直指核心。

林小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劉經理,我和張偉只是普通同事,甚至算不上熟悉。昨天在工位,他聽到王總監在茶水間罵我,安慰了我一句,還提醒我‘小心蘇薇薇’。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私下接觸,更沒有合謀!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去控制室!”

她的回答坦蕩,眼神沒有任何躲閃。劉芳盯著她看了幾秒,似乎在判斷真偽,最終沒有繼續追問,只是示意記錄。

接下來的問詢,因為張偉這個關鍵“目擊者”的缺席,再次陷入僵局。王德發和蘇薇薇抓住機會,更加賣力地給林小魚潑臟水,暗示張偉的行為就是林小魚指使的,目的是制造混亂、嫁禍他人。

林小魚據理力爭,但缺乏直接證據證明張偉的行為與自己無關,也無法解釋他為什么出現在控制室。

僵持了數小時后,劉芳合上了記錄本,看向法務和HR,低聲交流了幾句。最終,她抬起頭,宣布了初步處理決定:

“鑒于今日事件影響極其惡劣,嚴重擾亂了公司正常秩序,損害了公司形象,并在內部造成了極大爭議。在核心事實(剽竊指控)和關鍵人物(張偉)尚未完全查清之前,經行政部、HR、法務部商議,并報請上級批準,做出如下臨時處置:”

“第一,明星經紀部實習生林小魚,在未獲得授權的情況下,擅自利用公司直播系統制造混亂、傳播不當內容(指禿頭畫面)、公開指控同事,行為嚴重違規。即日起,調離明星經紀部。”

調離!雖然早有預感,但聽到這個詞,林小魚的心還是猛地一沉。這意味她暫時遠離了王德發和蘇薇薇的直接迫害,但也意味著她被打上了“問題分子”的標簽,前途堪憂。

“第二,明星經紀部總監王德發、員工蘇薇薇,在事件中存在管理失職、行為失當、并涉及核心爭議(剽竊指控),需配合后續深入調查。在調查期間,暫停王德發部門總監職務,由副總監代理;蘇薇薇暫停一切對外業務,接受內部審查。”

王德發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劉芳,嘴唇哆嗦著,似乎想反駁,但看到劉芳冰冷的目光和HR主管手中的文件,最終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椅子上。暫停職務!這對他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蘇薇薇更是面無人色,暫停業務審查,等于宣判了她職業生命的暫時終結。

“第三,”劉芳的目光再次落到林小魚身上,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林小魚,你調往的部門是——跨境直播部。?即日生效。你的工作交接和后續調查配合,由HR負責安排。”

跨境直播部?林小魚愣住了。這個名字……她聽過!就是張偉所在的那個部門!公司里公認的“邊疆墳場”、“養老院”、“瀕臨解散的垃圾回收站”!傳說中只有張偉一個活人的地方!

這哪里是調崗?這分明是流放!是發配!是比開除更殘忍的慢性死亡!

王德發聽到這個安排,先是一愣,隨即臉上竟然露出一絲扭曲的快意!雖然他自己也栽了,但看到林小魚被發配到那種地方,他感覺心頭的惡氣總算出了一點!蘇薇薇也抬起頭,看向林小魚的眼神里充滿了幸災樂禍和怨毒——就算她完了,也要拉林小魚墊背!

劉芳無視了王德發和蘇薇薇的反應,她看著林小魚,語氣平淡無波:“跨境直播部目前承擔著公司一個重要但困難的項目。調你過去,是希望你能在新的崗位上,用你的……能力,證明自己的價值。當然,前提是你能處理好這次事件的后續影響。”

用能力證明價值?在“墳場”?林小魚只覺得無比諷刺。這更像是把她丟進一個巨大的、冰冷的泥潭,讓她自生自滅。

“今天的問詢到此為止。后續調查會繼續進行。請各位保持通訊暢通,隨時配合。散會。”劉芳站起身,率先離開了會議室。

王德發和蘇薇薇也怨毒地瞪了林小魚一眼,互相攙扶著(或者說互相怨懟著)離開了。

會議室里只剩下林小魚一個人。她看著桌上那本攤開的《鬼畜筆記》,上面最新添加的“仇恨燃料”和“靜待時機”兩條,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調令生效。明星經紀部,這個承載了她短暫卻跌宕起伏的職場初體驗、充滿了“人間油物”和“綠茶同事”的地方,她終于要離開了。但離開的方式,卻是被發配到傳說中的“墳場”——跨境直播部。

那里等待她的,是徹底的絕望?還是……一片意想不到的、埋葬著舊秩序、孕育著新可能的……“邊疆”?

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一本筆記,一部舊手機,一個U盤。走出會議室,走向電梯。電梯下行,數字跳動。18樓(明星經紀部)…17樓…16樓…最終,停在了5樓。

電梯門打開。一股混合著灰塵、陳舊紙張和淡淡霉味的氣息撲面而來。昏暗的燈光下,走廊寂靜無聲,只有她自己的腳步聲在回蕩。前方,一塊半舊的部門銘牌掛在墻上:“跨境直播項目部”

林小魚站在寂靜昏暗的走廊里,看著那塊透著蕭索氣息的銘牌。部門玻璃門緊閉著,里面似乎沒有開燈。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吱呀——老舊的合頁發出刺耳的呻吟。

門內,是一個比想象中更空曠、更破敗的辦公區。幾張蒙塵的辦公桌凌亂擺放,上面堆著過期雜志和廢棄文件。墻角散落著幾個落滿灰塵的樣品箱。空氣中彌漫著陳腐的味道。唯一的光源,來自角落里一扇小窗戶透進來的、被對面高樓遮擋了大半的、有氣無力的天光。

就在這片破敗和死寂中,靠近窗戶的一張桌子后面,一個身影猛地抬起了頭,似乎被開門聲嚇了一跳。

亂糟糟的頭發,厚厚的黑框眼鏡,蒼白瘦削的臉,正是——張偉!

他顯然沒想到會有人來,更沒想到來的是林小魚!他臉上瞬間閃過極度驚恐、慌亂、愧疚、以及一絲如釋重負的復雜表情,像一只受驚的兔子,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帶倒了桌上的一個空可樂罐。

哐當!空罐子滾落在地上的聲音,在死寂的空間里格外刺耳。

張偉手忙腳亂地想去撿,又不敢看林小魚的眼睛,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林……林小魚?你……你怎么來了?!”“我……我……”

他看著林小魚手中那張嶄新的、卻如同流放令般的調崗通知,又看看這間如同廢墟的辦公室,臉上最后一點血色也褪盡了,只剩下絕望的灰白。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解釋什么,最終卻頹然地低下頭,肩膀垮了下去,只發出微弱的、帶著哭腔的幾個字:

“完了……都完了……這項目……本來就要黃了……現在連你也被發配來了……徹底……沒救了……”

項目?黃了?林小魚的目光越過惶恐不安的張偉,落在了他身后桌子上,一份攤開的、標題觸目驚心的項目報告上:《關于“白玉霜”老牌國貨振興項目現狀及終止建議》

“白玉霜”??這個名字,似乎在哪里聽過?邊疆“墳場”,瀕死的項目,唯一喪氣的“活人”張偉,還有自己這個“發配”來的“問題分子”……

林小魚看著眼前這片絕望的“廢墟”,又想起劉芳那句意味深長的“用你的能力證明價值”……

一絲冰冷的、帶著荒誕感的明悟,如同窗外那縷微弱的天光,悄然照進了她的心底。

這“墳場”,或許……并非絕地?

楓清緣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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