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魂殿的鐘聲在黎明時分響起,急促而沉重,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沈北婉從淺眠中驚醒,窗外還是一片漆黑,但整個武魂殿已經燈火通明。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沈北婉!緊急集合!“胡列娜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罕見地帶著一絲緊張。
沈北婉匆忙套上訓練服,抓起掛在床頭的生命古樹吊墜——這是從星斗大森林回來后比比東賜予的,據說能穩定她的武魂。推開門,胡列娜已經全副武裝,金色的長發束成利落的馬尾,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發生什么事了?“沈北婉一邊快步跟上一邊問道。
“發現唐三的蹤跡了。“胡列娜壓低聲音,“就在星斗大森林外圍,鬼長老親自帶隊圍剿。“
沈北婉的腳步猛地一頓,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唐三——這個世界的天命之子,武魂殿未來的掘墓人。按照原著劇情,現在應該是他從海神島歸來,準備前往星斗大森林尋找小舞的時期。
教皇殿前廣場上已經集結了五十名精銳魂師,清一色的魂王以上級別。比比東高立在臺階之上,紫金色的教皇長袍在晨風中獵獵作響,權杖頂端的寶石散發著幽幽光芒。在她身側,站著六位紅衣主教和三位長老,其中包括鬼斗羅和菊斗羅。
沈北婉的目光掃過人群,很快找到了裴星際。他一身黑色勁裝,星辰長槍背在身后,正與邪月低聲交談。似乎感應到她的視線,裴星際抬頭望來,銀灰色的眼眸在火把照耀下閃爍著難以捉摸的光芒。
“沈北婉。“比比東的聲音讓她迅速回神,“你的生命古樹武魂對黑暗能量敏感,這次行動你隨隊同行,負責探測唐三可能留下的線索。“
沈北婉單膝跪地:“遵命,陛下。“
她不敢抬頭,生怕眼中的猶豫被比比東看穿。幫助武魂殿追捕唐三?這等于直接與這個世界的主角為敵。但拒絕的話,她將立刻失去武魂殿的庇護,甚至可能被當作叛徒處理。
“裴星際負責保護她。“比比東繼續部署,“其余黃金一代隨鬼長老正面進攻。記住,唐三已經今非昔比,不要輕敵。“
隊伍在晨霧中出發,馬蹄聲如雷般滾過武魂城的石板路。沈北婉騎在裴星際身后,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腰帶,腦海中思緒萬千。
“緊張?“裴星際突然問道,聲音低得只有她能聽見。
沈北婉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內心的矛盾——理論上,作為武魂殿一方,抓捕唐三是理所當然的;但作為一個知曉“未來“的穿越者,她清楚唐三背后站著怎樣的力量。
“聽著,“裴星際微微側頭,“無論發生什么,跟緊我。“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一個承諾,又像是一個警告。沈北婉還沒來得及細想,隊伍已經沖出城門,向著星斗大森林疾馳而去。
正午時分,他們抵達了預定集結地點——星斗大森林東北部的一處山谷。鬼斗羅示意隊伍停下,派出偵察魂師探查四周。
“根據情報,唐三昨日在此處出現,與他同行的還有一名少女。“鬼斗羅展開地圖,指向一個紅圈,“我們的任務是包圍這片區域,逼他現身。“
沈北婉心頭一跳。一名少女?是小舞嗎?按照原著,小舞此時應該已經復活了才對。
“沈北婉,“鬼斗羅陰冷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釋放你的武魂,感知周圍是否有異常能量波動。“
沈北婉點頭,召喚出生命古樹。銀色的小樹在她掌心搖曳,枝條緩緩舒展。她閉上眼睛,讓魂力如水波般向四周擴散。奇怪的是,除了星斗大森林深處那個仍在擴大的黑暗漩渦外,她還感知到兩股特殊的能量——一股溫暖如陽光,另一股靈動如月光。
“東北方向,約三公里處,“她指向森林深處,“有兩股很強的魂力波動,一個帶著海洋的氣息,另一個……像是某種柔骨類魂獸。“
鬼斗羅眼中精光一閃:“很好。裴星際、沈北婉隨我先行,其他人按計劃包圍。“
三人悄無聲息地潛入森林。隨著距離縮短,沈北婉的感知越發清晰——那兩股能量正在移動,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突然,海洋氣息的那股能量猛地增強,緊接著是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
“被發現了!“鬼斗羅厲聲道,“追!“
三人急速前進,很快來到一片開闊地。眼前的景象讓沈北婉呼吸一滯——一個身著藍衣的黑發少年站在空地中央,手中握著一柄巨大的三叉戟,腳下八個魂環緩緩旋轉:兩黃一紫兩黑三紅!在他身后,是一名蝎子辮的絕美少女,正是小舞。
“唐三!“鬼斗羅厲喝道,“今日你插翅難逃!“
唐三的眼神冷靜得可怕,海神三叉戟指向三人:“鬼斗羅,好久不見。上次讓你逃了,這次可沒那么幸運。“
沈北婉下意識地后退一步。這就是主角的實力嗎?那三個紅色魂環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與動漫中看到的完全不是一個層次。
“動手!“鬼斗羅一聲令下,九個魂環驟然亮起。
戰斗瞬間爆發。鬼斗羅與唐三纏斗在一起,黑霧與金光交織,所過之處樹木摧折,大地龜裂。沈北婉從未見過如此高層次的戰斗,每一招每一式都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力量。
“小心!“裴星際突然拉過她,一道金色光刃從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劃過,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溝。
小舞不知何時已經繞到側面,眼中滿是敵意:“武魂殿的走狗!“
她的蝎子辮如鞭子般甩來,速度快得肉眼幾乎無法捕捉。裴星際揮槍格擋,卻被震退數步——小舞的魂力竟然也達到了魂斗羅級別!
“小舞,別糾纏!按計劃撤退!“唐三高喊,同時一戟逼退鬼斗羅。
小舞不甘地瞪了沈北婉一眼,轉身欲走。就在這時,一道紅光從天而降,直擊小舞后背!
“不!“唐三目眥欲裂,卻來不及救援。
沈北婉的身體先于大腦做出了反應。她猛地前沖,生命古樹瘋狂生長,銀色枝條結成盾牌擋在小舞身前。紅光與銀盾相撞,爆發出刺目的光芒。
“你……“小舞驚訝地看著她。
“快走!“沈北婉咬牙堅持,盾牌已經開始龜裂。
小舞猶豫了一瞬,隨即轉身消失在叢林中。沈北婉的盾牌終于支撐不住,轟然破碎,殘余的沖擊力將她掀飛數米,重重摔在地上。
“沈北婉!“裴星際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她艱難地撐起身子,正好看到鬼斗羅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叛徒。“
這個簡單的詞匯讓沈北婉如墜冰窟。她做了什么?公然幫助武魂殿的敵人,這等于自尋死路!
“鬼長老,這是個誤會。“裴星際擋在她面前,“沈北婉是想活捉那個女孩,沒想到對方趁機逃脫。“
鬼斗羅冷笑:“你以為我老眼昏花?她分明是故意放走敵人!“
遠處,唐三見小舞脫險,也不再戀戰,幾個起落消失在森林深處。鬼斗羅怒不可遏,卻知道追之不及,只得將怒火發泄在沈北婉身上。
“把她帶回去見教皇陛下!“
回程的氣氛凝重得令人窒息。沈北婉被單獨安置在一輛馬車上,雙手被特制的魂導器手銬鎖住,無法召喚武魂。透過車窗,她偶爾能看到裴星際騎馬經過的背影,但他從未回頭看她一眼。
她知道自己闖了大禍。比比東會怎么處置一個叛徒?死亡恐怕都是輕的。更讓她心痛的是裴星際——他親眼目睹了她的背叛,會怎么想?
夜幕降臨時,隊伍在一條小溪邊扎營。沈北婉被關在一頂單獨的帳篷里,門外站著兩名魂圣級別的守衛。當帳篷的簾子被掀開時,她以為送飯的人來了,卻看到了裴星際冷峻的面容。
“你們先退下。“他對守衛說,“教皇陛下命我審問她。“
守衛行禮退去。帳篷內只剩下兩人,空氣仿佛凝固了。沈北婉不敢抬頭,害怕看到裴星際眼中的失望或憤怒。
“為什么?“他的聲音出乎意料地平靜。
沈北婉咬著嘴唇:“我不知道……就是覺得不該那樣對她。“
“你知道那個女孩是誰嗎?“
“小舞,唐三的愛人,十萬年魂獸化形。“沈北婉苦笑,“在我的世界,他們的故事人盡皆知。“
裴星際沉默良久,突然單膝跪地,與她平視:“看著我。“
沈北婉緩緩抬頭,驚訝地發現裴星際眼中沒有憤怒,只有復雜的思索。
“你知道為什么比比東如此重視你嗎?“他輕聲問,“為什么我們的武魂會有共鳴?“
沈北婉搖頭。
“因為我體內流淌著'暗夜君王'的血脈,而你,是'星空守望者'的繼承者。“裴星際的聲音低沉如耳語,“兩大血脈世代為敵,卻又相互依存。守望者凈化黑暗,君王承載星光。每隔千年,會出現一對特殊的繼承者,他們的武魂能夠完美融合。“
沈北婉屏住呼吸:“就像我們?“
“是的。“裴星際伸出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這就是為什么我從一開始就對你……與眾不同。“
他的手掌冰涼而柔軟,沈北婉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腔。月光透過帳篷的縫隙灑落,為兩人鍍上一層銀邊。
“那現在怎么辦?“沈北婉小聲問,“鬼斗羅看到我放走小舞……“
“他不會說出去。“裴星際收回手,“我告訴他,你是在執行教皇的秘密指令,試探唐三的實力底線。“
“他會相信?“
“不會。“裴星際站起身,“但他不敢質疑教皇的權威。不過比比東那里……“
他沒有說完,但沈北婉明白意思。欺騙鬼斗羅是一回事,欺騙比比東是另一回事。
“明天回武魂殿后,無論發生什么,保持鎮定。“裴星際最后看了她一眼,“記住,星辰與暗夜本是一體。“
這句神秘的話語伴隨著他的離去,留給沈北婉一整夜的輾轉反側。
次日黃昏,隊伍返回武魂城。出乎意料的是,比比東并沒有立刻召見沈北婉,而是讓她先回宿舍休息。這種反常的平靜反而讓她更加不安。
三天后,當沈北婉幾乎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時,教皇的傳喚終于到來。
教皇殿內,比比東高坐在寶座上,兩側站著六位紅衣主教。令沈北婉意外的是,鬼斗羅并不在其中。
“沈北婉。“比比東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星斗大森林一役,你表現得很……特別。“
沈北婉單膝跪地,不敢抬頭:“屬下無能,讓目標逃脫。“
“起來吧。“比比東出人意料地說,“我并未責怪你。相反,你的行為給了我新的思路。“
沈北婉驚訝地抬頭,正好對上比比東深邃的目光。
“星空守望者的本性是守護,而非殺戮。“比比東緩緩道,“強迫你違背本性只會適得其反。從今天起,你的訓練方向將有所調整。“
沈北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比比東就這樣輕易放過了她的背叛行為?
“另外,“比比東繼續道,“三日后,你將與胡列娜一同前往殺戮之都試煉。“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殺戮之都?那個無法使用魂技的死亡之城?
“陛下,“沈北婉鼓起勇氣,“我的實力恐怕不足以——“
“這是命令,不是請求。“比比東打斷她,“裴星際會護送你們到入口。下去準備吧。“
離開教皇殿后,沈北婉的腦海中回蕩著比比東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教皇的反應太反常了,不僅沒有懲罰她的背叛,反而委以重任?這背后一定有什么她沒看透的算計。
轉過一個回廊,她突然被拉進一個隱蔽的角落。裴星際的臉在陰影中顯得格外蒼白。
“你都聽到了?“沈北婉小聲問。
裴星際點頭,眼中閃爍著不安:“殺戮之都對你來說太危險了。沒有魂技,你的生命古樹武魂幾乎無用武之地。“
“但我別無選擇,不是嗎?“沈北婉苦笑。
裴星際的手緊握成拳,又緩緩松開:“聽著,在殺戮之都,記住三點: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心軟,最重要的是——不要喝那里的任何液體。“
“為什么?“
“那是血腥瑪麗的來源,會逐漸侵蝕你的神志。“裴星際的聲音低沉而急促,“我會在出口等你,無論多久。“
沈北婉心頭一熱,正想說什么,遠處傳來腳步聲。裴星際迅速退開,恢復了平常那副冷峻模樣。
“三天后見。“他公事公辦地說,轉身離去。
沈北婉望著他的背影,思緒萬千。殺戮之都,這個在原著中讓胡列娜和唐三都歷經磨煉的死亡之地,如今成了她必須面對的考驗。而比這更讓她不安的是,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只是比比東棋盤上的一枚棋子,裴星際又是否真的站在她這邊。
手腕上的星辰紋章隱隱發熱,像是在提醒她那個未完成的夢境——“當星辰與暗夜交匯之時,真相將……“
真相將什么?沈北婉望著武魂殿高聳的金色穹頂,第一次感到如此孤獨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