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國,蠻荒邊境。
“二虎叔,今天收獲不錯,能再打到一只野鹿或者野豬,那給熊圖部的進貢就有著落了。”
姜寒月手持大弓,射向草叢深處還在奔跑的兔子。
“小月呀,你一個女孩子,本來想讓你跟族里的嬤嬤學下縫制獸皮、采集漿果之類的,可你非要跟著我們這幫大老爺們過來打獵,女孩子,還是要溫婉點,你今年都16歲了,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呀!”石二虎寵溺的揉了揉姜寒月的頭發,嗤嗤笑道。
“我才不想要嫁人那,我想跟族里的那些戰士一樣,上山下海,斬殺蠻獸,嫁人才沒有意思那,天天悶在寨子里。”
姜寒月撿起剛剛射中的兔子,臉頰微紅,沖石二虎做了個鬼臉。
“真拿你沒辦法,大狗,二蛋,把所有的獵物歸攏一下,我們現在回寨子,別拖太久,天要黑了。”
石二虎握著手中的闊劍,肩部微動,緊張的注視著周圍的情況。
太陽緩緩下山,山林中的參天巨樹將晚霞最后的余光遮擋,森林中漸漸暗了下來。
石靈村一行在蠻荒的叢林中急速奔行,每個人都壓低身形,控制自己的呼吸頻率,避免自己的腳步踩到樹葉造成太大聲響。
忽然,一陣“咚咚咚”的聲音傳來……
石二虎打了個手勢,全體停止了前進,其他人都將手握在身后的石刀上,姜寒月將大弓拉滿,警戒的注視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這時,石二虎趴在地上,將耳朵貼向地面,身后的肌肉緊繃著,探聽著前方的聲響。
“不好,是獅虎獸,小月,抓緊上樹,準備隨時策應我們;大狗和二蛋,把帶來的粗繩抓緊拴在旁邊兩顆巨樹旁邊,在樹根處往上二尺位置;大壯和鐵錘,你們躲在樹后,尋找機會偷襲,我在正面與這畜生周旋……”
……
不多時,獅虎獸出現了,其肩高丈許,渾身肌肉如巖石鑄就,前身似獅,后軀似虎,頭顱寬闊而雄偉,覆滿金紅交織的鬃毛,隨風起舞如燃燒的火焰,雙目呈琥珀之色,瞳孔豎立,直直的盯著石二虎。
“吼”
石二虎拔出身后的闊劍,閃身劈了上去,獅虎獸一時不查,闊劍正中鼻梁,瞬間鮮血如柱。
“嗷吼”
獅虎獸鬃毛炸起,往后退了幾步,死死的盯著二虎手中的闊劍,接著用自己的前爪摸了摸鼻子,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猶豫片刻后,獅虎獸怒吼一聲,如狂風驟起,龐大的身軀沖刺而出,四蹄踐踏間揚起漫天落葉,沖向石二虎,石二虎邊戰邊退,慢慢挪向大狗的位置。
獅虎獸緊追不舍,舉爪把大地拍的震動,石二虎舉劍格擋,手臂被震得一陣酥麻。
“這畜生,勁還真的大,大狗,二蛋,我在前面擋著,你們倆從后面用角牛筋纏住它的腿。”
大狗和二蛋解開樹上獸筋,迅速移動到獅虎獸的后側,兩人配合默契,一人從獅虎獸胯下把角牛筋扔出,另一人急速奔跑,扯動獸筋,將獅虎獸后腿牢牢拴住。
此時,姜寒月眼中光束爆射,像兩道閃電般,她輕呼一口氣,張開大弓,接連開箭。
“哧”“哧”……
骨箭劃破長空,在空氣中摩擦出音爆的聲音,粗長的箭桿散發著死亡的氣息,朝獅虎獸飛去。
“哐”
一根骨箭直直射入獅虎獸的后腿,約一尺多深,獅虎獸被角牛筋勒住的后腿拼命掙扎,石二虎欺身向前,又一劍砍在了獅虎獸的獸首上。
“好樣的,阿月,這次回寨子算你首功。”
又一根箭破空而至,擦著獅虎獸下腹掠過,直奔要害。只聽“嗖”的一聲,箭矢狠狠釘入它后腿根部某處極其敏感的軟肉之間。
那一瞬間,獅虎獸仰天怒吼,聲音撕裂長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為凄厲。它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個哆嗦,后腿一軟,幾乎跌倒在地。那雙如銅鈴般的眼睛驟然收縮,布滿血絲,像是遭遇了生而為獸以來最羞辱的一擊。
眾人看到姜寒月這一箭,只覺身下一寒,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嘶”
大壯倒吸一口冷氣,臉上的表情仿佛自己中了那一箭似的。
“這……比殺了它還狠呀……”
鐵錘不由自主的雙腿一夾,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眼中多了幾分敬畏與懼色。
獅虎獸的瞳孔劇烈收縮,原本金銅色的獸瞳此刻竟泛起一圈猩紅血光,透出令人窒息的殺意。它放聲吼叫,鼻翼劇烈煽動,一股滾燙的白氣從鼻孔中噴出。寬闊的前肢猛然刨地,堅硬的地面被它生生撕裂,爪下濺起碎石與塵土。
空氣仿佛隨之凝固,草木無風自顫。天地之間,只剩下它那咆哮如雷的狂吼,震得山林都在顫栗。
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獅虎獸,徹底瘋了。
“大家小心點,這畜生要暴走了。”
石二虎怒吼一聲,手中闊劍化作狂風暴雨,劍劈橫空,力憾山岳!
他是整個隊伍里肉身最強的存在,此刻毫不退讓,反而向前一步,與暴怒的獅虎獸硬憾!
“砰”
金屬與利爪碰撞,火花四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灼的氣味。石二虎的闊劍斬在獅虎獸肩側,卻仿佛斬在一塊玄鐵上,反震之力使他臂骨一震,虎口隱隱裂開。他卻咬牙不退,氣血狂涌,硬是逼的獅虎獸后退半步。
“二虎叔,小心右側!”
姜寒月在樹叢間靈活的穿梭著,清冷而又急切的聲音在山林中回響。
“我來擋正面,阿月,你來牽制這畜生,記得,對準這畜生的眼睛射。”
石二虎暴喝著再次沖上,肌肉暴漲,皮膚泛起金紅之芒,顯然已催動血脈秘法!
但暴走后的獅虎獸速度比以往更快,它突然騰身而起,后肢猛踏樹干,帶著巨大的慣性從半空撲下,爪風閃爍寒芒,直取石二虎的胸口。
“吼—!”
石二虎還未來得及收招,身前便被撕裂出數道驚心的血痕。鮮血飛濺,他整個人倒飛數丈,重重的撞在巨樹上,鮮血自口鼻噴涌而出,整條手臂軟垂下來,明顯已經脫臼。
“二虎叔!”
姜寒月俏臉驟變,眸光一凜,迅速抽出背后的長弓,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兩只骨箭已穩穩的搭在弦上。
她屏息,雙臂拉弓如滿月,指骨泛白,骨箭在指間微微顫鳴,散發出一股冰冷的肅殺。
下一瞬—
“嘣”
弓弦震響,骨箭破空而出,直取獅虎獸布滿血絲的雙眼。
箭矢高速旋轉,沒入獅虎獸的眼眶,箭尾仍在輕顫。獅虎獸瞳孔驟縮,發出一聲撕裂山林的嘯聲,猛地仰頭掙扎,鮮血從眼眶噴涌如泉,濺撒到周圍草木上。
它暴怒地嘶吼,巨軀亂竄,撞斷了三顆碗口粗的樹干,前爪瘋狂拍擊地面,試圖摳出箭矢,可越痛越瘋,越瘋越痛。
“就是現在!”
石二虎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一聲怒吼傳出。
樹林的另一側,幾個身影同時出現。
“大狗,二蛋,你倆從左側上。”
“大壯,鐵錘,你們倆繞到后邊。”
幾人動作配合的竟然極為默契。
鐵錘猛地躍起,手中大骨棒高舉,狠狠砸向獅虎獸的后腿關節。
“咚!”
骨裂聲震耳,獅虎獸后退一個踉蹌,龐大的身體失衡跪地。
“趁他病,要他命。”
其他人一股腦壓到獅虎獸身上,各種武器砸向它的頭顱—
“咚!咚!咚!”
最后一擊,石斧落地,斬斷了獅虎獸的脊頸。巨獸轟然倒地,泥土飛揚,血氣沖天,它抽搐了幾下,終于不動了。
林間靜了幾秒,接著喘著粗氣的漢子們倒坐在地上,渾身是血,臉上卻都是笑:
“終于……干倒了,多虧了小月的那兩記神箭。”
姜寒月站在巨獸尸首旁,弓已收回,肩背微繃,依舊保持戒備姿態。她身穿獸皮與藤麻交織而成的戰袍,肩頭幾處裂口沾著獸血,卻未顯狼狽,反倒襯出一股野性冷峻之美。
“別發呆了,快收拾干凈,血氣太重了,這地方待不得太久。再晚點,就該有狠角色聞著味來了。”
她說完這句話,連大狗那樣最愛插科打諢的人也閉上了嘴,只是咧嘴嘿嘿笑著。從身后提起粗麻繩,和鐵錘、大壯等人合力將那龐大的獅虎獸翻轉、固定、捆縛。
不一會兒,巨獸的四肢已被束縛,眾人踏著余暉向石靈村走去。
但無人注意到,在他們離開的方向,林中一顆傾斜的赤藤樹上,正蹲著一道纖瘦的身影。
那是個少年,瘦的骨架都嶙峋,衣衫破舊,臉藏在陰影中,只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們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