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箏的腦殼里，仿佛剛剛遭遇了一場物理意義上（非薛定諤式）的十級精神海嘯。臉上的“宇宙究極懵逼”表情包尚未完全解凍，耳朵根還殘留著王東升被滾燙姜汁澆頂時那驚天動地的慘嚎回音，以及現場攝像機馬達貪婪的嗡鳴和圍觀人群倒吸冷氣的嘶嘶聲。
時間短暫凝固。走廊的空氣依舊彌漫著姜糖水和大型社會性死亡的混合型氣味。
就在沈箏呆若木雞、感覺自己靈魂已經被那直播鏡頭轟成量子態渣渣的微妙瞬間——
掌心！那塊造成一切災難源頭的“逆鱗”薄片！
毫無征兆地！爆發出一陣短促、尖銳、如同催命符咒般的！
高頻！震動！！！
嗡嗡嗡！！！
如同千萬只馬蜂鉆入骨髓！！！
力度之猛烈！遠超以往任何一次！
伴隨而來的是一道冰冷、刻板、帶著不容置疑的催促意味的電子童音！劈頭蓋臉在她意識核心炸響：
“呆滯警告解除！狀態評估：幼生凰腦電波噪音峰值消退！邏輯廢墟清理度：20%！”
“高危壓力源（社會性自毀傾向）威脅解除。一級邏輯屏障（厚臉皮防御）被動激活成功。”
“新任務坐標載入：【市青少年活動中心·頂層B區多功能廳·省物理競賽最終選拔考場】”
“倒計時強制位移指令啟動：5…4…”
沈箏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那股深植于逆鱗薄片的冰冷力量瞬間接管了她的肌肉神經！她的身體如同被一根無形的皮筋猛地向后拉扯！“噔噔噔”倒退三步！如同設定好程序的提線木偶！精準無誤地一頭扎進旁邊剛剛被工作人員匆忙拉開、方便省廳領導通行的——
緊急疏散通道側門！！！！
門在身后“哐當”關閉！隔絕了走廊里依舊未散的人聲喧囂和姜汁余味！
門后是一條向下傾斜、鋪設著防滑塑膠的窄小樓梯！光線昏暗慘綠！沈箏扶著冰冷潮濕的墻壁！大口喘息！冷汗從鬢角滑落！剛才被強行拖走的感覺如同鬼上身！胃里空空如也，翻攪著酸水，饑餓帶來的虛脫感更加明顯。
“省物理競賽……最終選拔……”沈箏盯著下方慘綠通道盡頭的微光，牙關緊咬。她明白，這就是校長口中那場“朕御駕親征代答”的終極戰場！一旦她再敢亂寫半個字……那個禿頂暴君是真敢沖進來搶筆的！
一股混雜著不甘、屈辱和被迫卷入滔天巨浪的窒息感死死攫住了她！
……
半小時后。
市青少年活動中心頂層B區，巨大的多功能廳已被改造成標準的省級競賽考場。天花板上的大功率吸頂燈投射下慘白均勻的光，如同停尸間的照明。空氣里彌漫著紙張、油墨、消毒水的混合氣味，還有一種無形的、如同實質鉛塊般沉重的緊張氛圍。
數百張桌椅如同墓碑般整齊排列。每一顆埋首奮戰的學霸腦袋都如同一座隔絕外界的孤島，只有筆尖沙沙劃過紙張的聲音匯成死亡的潮汐。主席臺上，幾位省廳巡視組的領導（包括那位剛目睹了廁所姜汁事件的鷹鉤鼻）和競賽委員會的頂級大佬正襟危坐，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掃視全場。
沈箏如同被押赴刑場的囚徒，垂著腦袋，被教導主任和一位面色鐵青的校領導左右“夾著”，硬是塞進了考場中間靠后方一個不起眼的位置。這個位置……旁邊一臂之隔！就是一個巨大的、印著“設備重地·禁止入內”標識的厚重灰色金屬隔離門！門旁邊堆著幾箱備用文具和……一個落了灰的舊式保溫瓶（不是保溫杯）？！空氣中一股若有若無的鐵銹和陳舊電子元件的氣味揮之不去。
考場廣播響起冰冷的女聲，宣布最終選拔答題開始。
雪白的物理試卷分發下來。油墨氣味似乎更加刺鼻。沈箏面無表情地拿起桌上唯一一支嶄新的簽字筆。盯著卷面上那些猶如鬼符蝌蚪游動的字母和希臘符號，還有下方要求計算量子隧道效應貫穿幾率的空白處……
她感覺自己的思維已經進入了半真空塌陷態。腦殼里全是昨晚冰宮水晶棺里睜眼嬰兒的冰冷目光，保溫杯上被刮掉的“小雅”，火場墜落的黑影，還有程諾那把草稿紙糊在她嘴上的冰冷羞辱……
身體深處的無力感和饑餓感如同冰冷的藤蔓越纏越緊。眼皮沉重地往下耷拉。
就在這混沌欲墜的邊緣——
嗡！
掌心！那塊如同跗骨之蛆的妖孽薄片！
毫無征兆地！再次震動起來！！！
頻率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穿透力？！
緊接著！
那個冰冷、刻板、如同來自異次元審判所的電子童音！如同魔音灌腦！在她空蕩蕩的意識深處！如同午夜喪鐘般！驟然敲響！！！
“幼生凰邏輯核心活躍區間波動……檢測……”
“瀕臨……絕對冰點……（即將進入類植物人節能模式）”
“警告：此種模式不利于完成物理推導題目。”
“強制啟動幼生體外部邏輯干預系統：【物理戰場（低配版）沉浸式場景渲染模式】”
“加載環境元素：【血腥戰場】【鐵血軍陣】【殺伐決斷】”
“渲染核心指令：【將此卷物理試卷——徹底視作斬草除根前最后一道軍令戰報！】”
冰冷的話音剛落！！！
嗡——！！！
一股遠比之前強烈百倍的電流般的能量！如同高壓水銀！從掌心逆鱗的接觸點！瞬間灌注全身！！！！
沈箏眼前猛地一黑！
隨即！
眼前的物理考場徹底崩塌！扭曲！變形！
雪白的天花板瞬間化為低垂翻滾著鉛灰硝云的蒼穹！數百張整齊的課桌椅化作支離破碎的斷壁殘垣！空氣中油墨和消毒水的味道被濃重刺鼻的硝煙、血腥氣和鐵銹味取代！
前方一排排埋頭奮筆疾書的學霸考生！！！在他們的后腦勺位置！！！
一個個！！！
憑空具現化出！！！
穿著破舊殘破皮革甲、手持五花八門粗糙兵器、眼神或兇狠或麻木、臉上沾滿血污的……古代炮灰小兵形象？！！！！
更離譜的是！每一個小兵腦袋頂上都頂著一條極其醒目的、血紅色的……
殘血條？！！！
而她卷面空白處！那道讓她抓狂的量子貫穿率試題！此刻也變成了一道漂浮在殘破戰場半空、散發著猩紅血光的巨大卷軸！！！上面筆走龍蛇寫著一行殺氣騰騰、力透紙背的古篆大字：
【敵酋龜縮于量子深壑！限爾等即刻打通敵穴隧道！誅其九族！！！】
沈箏：“…………”
她甚至來不及產生“這幻象過于清奇”的吐槽！
一聲炸雷般的嘶吼！伴隨著沉重的金鐵交擊之聲！猛地在她身側炸響！！！
“報——！！！元帥！！！”
沈箏猛地扭頭！！！
只見身側那扇印著“禁止入內”的厚重金屬隔離門！此刻竟然扭曲幻化成一座巨大的、布滿刀劈斧鑿痕跡和干涸紫黑色血跡的！！！
點將臺？！？！？！
一個身高九尺（目測）、渾身披掛著閃爍著幽幽寒光（可能是LED燈的抽象效果）的重甲大將！如同一尊鐵塔！正單膝跪倒在她面前！！！那人頂著一張模糊不清、但隱約可見絡腮胡的臉上全是焦急！身上重甲鏗鏘作響！手中還死死攥著一面布滿裂紋的方形玄鐵令箭！
“啟稟元帥！！”那重甲大將的聲音如同打雷，震得沈箏耳膜嗡鳴，“敵軍主帥（量子隧道）已然龜縮進了最深的地底龜殼（勢壘峰值區）！守備森嚴！我軍先鋒（波函數）試探沖鋒十輪！折戟沉沙！全軍盡墨！！！（計算失敗陣亡）”他抬起血跡斑斑的玄鐵令箭，指向虛空漂浮的血紅軍令，“敵軍核心位置坐標（貫穿幾率）……末將……末將死活算不出來啊！！！”
沈箏的心，瞬間被這土鱉風混搭科幻的戰場渲染點燃了！
斬草除根！敵酋！深壑！打通！！！！！
一股身為帝姬、戰場統帥的滔天豪情混合著被壓抑了一天的怒火！瞬間被這狗屁不通但熱血上頭的渲染點燃！熊熊燃燒！
“廢物！！！！”
一聲厲喝破喉而出！如同雷霆炸響！在這幻境中回蕩！蓋過了考場上依舊存在的微弱沙沙聲！
她抓起桌上那支簽字筆！如同擎起御賜屠龍寶刀！眼中血光與殺氣噴薄！朝著虛擬卷軸虛空一點！
“此乃何難！孤親斷！！！”
筆鋒如同蘸滿敵血的朱砂狼毫！在那幻境中巨大的血卷戰報空白處！帶著帝王的決絕！狠狠揮下！力劈山河！
“此乃……”
就在她筆尖即將接觸“戰報”的剎那！！！
嗡！！！
掌心！！那枚妖孽的逆鱗薄片！！！
毫無預兆地！！！爆發出一陣前所未有的、堪稱撕心裂肺的！！！
凄厲警報嗡鳴聲！！！！！尖銳到如同要鑿穿她的顱骨！！！！！
警報聲伴隨著那電子童音！破天荒地第一次！帶上了某種急迫到恐慌的、如同金屬撕扯的尖利變調！！！
“一級邏輯崩壞預警！一級邏輯崩壞預警！！！”
“強制中斷環境渲染模式！！！立即！！！”
“偵測到異常物理坐標能量波動！源頭定位：考場C3物理力場平衡矩陣核心陣列——！！！方位：考場西側墻體內部！！！”
“能量波動性質：未知高頻諧振異常！與核心數據庫內【空間褶皺共振泄露特征（疑似高維躍遷引擎）】吻合度：73.6%！”
“警告！目標物理結構穩定性邏輯值……急速崩潰中！！！！”
現實與幻象瞬間切換！
沈箏只覺得眼前一花！那鮮血淋漓的戰場瞬間崩解！重新化為冰冷、死寂、光線慘白的競賽考場！
所有士兵腦袋上的血條消失無蹤！那些炮灰小兵身影如同海市蜃樓般淡去！只剩下前排學霸們后腦勺在燈光下真實的發旋！
但！一切都不是幻覺！！！
掌心的劇震！那妖器薄片發出的尖銳警報和歇斯底里的電子童音是真實的！！！
而且！沈箏立刻感覺到！！！
一股極其微弱！但又無比清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
震動！
從地面！從桌面！從她屁股下的椅腿！
順著骨髓！如同無聲的電流！傳遞了上來！！！
嗡嗡嗡——！！！
這震動！細密！規律！如同某種巨大的心臟在冰層深處搏動！！！與薄片發出的刺耳警報形成某種絕望的二重唱！
沈箏猛地抬頭！目光如同警覺的孤狼！根據腦海中妖器警報指示的方位！精準地射向——
考場西側！
那堵巨大的！粉刷得潔白平整的……主承重墻墻體！！！
幾乎就在目光掃過去的同一瞬間！！！
嗡！！！
一層極其詭異的、肉眼可見的、如同透明水紋般的漣漪！！！毫無征兆地在西側主承重墻的某一片區域！！！
極其短暫！但又無比清晰地蕩漾開來！！！！
那片區域的空氣似乎都出現了極其輕微的、光線扭曲的皺褶！！！
仿佛……墻體之后！！！有什么龐然大物！！！正在劇烈地、不穩定地…………
掙扎？！？！？！
嗡——！！！！
整個考場的燈光！毫無緩沖！驟然極其劇烈地！明滅閃爍了一下！！！！
白熾燈管發出瀕臨極限的瀕死嘶鳴！！！
整個大廳瞬間陷入了一種瀕臨毀滅的、短暫的、死一般的光暗切換！！！
所有考生被這突如其來的燈光劇變驚得動作一頓！無數顆低垂的腦袋猛地抬起！迷茫、驚疑、甚至是驚恐的目光掃向四周！沙沙的筆尖聲戛然而止！死寂驟然降臨！
主席臺上！
那位剛見證了廁所慘案的鷹鉤鼻省廳領導！銳利如鷹隼般的目光猛地鎖定了剛剛出現詭異震動的西側承重墻位置！眼中爆射出前所未有的震驚和凝重！
沈箏的心臟幾乎要跳出喉嚨！掌心的薄片震動如同要將她的骨頭震碎！警報童音已經變成瘋狂吶喊：“空間褶皺！！！物理錨點急速撕裂！！！強制規避！強——”
電子音尚未喊完！！！
“咔嚓！”
一聲清脆至極！如同琉璃碎裂般的細小聲音！清晰地在西側承重墻的方向響起！
就在那片剛剛蕩漾過詭異漣漪的墻體下方！
一塊大約只有巴掌大小！原本緊緊貼著地面、毫不起眼的、印著“設備維護專用·禁止入內”標識的塑料警示牌（之前被沈箏當作雜物堆的一部分）！
竟毫無征兆地！
沿著它右上角一個極其細微的、原本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舊裂紋！！！
崩裂！！！
一塊呈45°角尖銳三角形狀的鋒利塑料碎片！
如同斷頭臺上彈起的鍘刃殘片！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嗖——！”
帶著一股微弱的破空聲！
打著旋！朝著正前方……第一排正中間、一位梳著齊劉海、戴著厚厚眼鏡片、臉上還殘留著驚恐和茫然的女學霸方向！！！
激射而去！！！！
速度快如離弦之箭！角度刁鉆狠辣！！！
那女學霸似乎連驚叫都來不及發出！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塊鋒利的三角碎片在瞳孔中疾速放大！！！目標直指她脆弱的太陽穴！！！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深藍色的身影！
如同蟄伏已久的獵豹！如同撕裂凝滯時空的黑色閃電！
毫無征兆地從第三排斜后方的座位上！彈射而起！！！
不是沈箏！不是老師！不是監考官！！！
是程諾！！！！
他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考場！此刻！那雙古井無波的冰眸深處！第一次！！爆發出了足以熔巖焚金的滔天怒火和一種……仿佛某種逆鱗被觸犯的狂怒！！！
他的動作快到了非人類的程度！！！
清瘦的身影在半空中劃出一道肉眼難辨的殘影弧線！
右手！那只可以寫出精密星辰軌跡的手！
如同精準的、不帶一絲感情的機械臂！
猛地探出！
兩根修長、干凈、骨節分明的手指！
如同捏花摘葉般！
帶著劃破空氣的銳響！
于那枚致命的三角碎片距離女學霸太陽穴不足十厘米的瞬間！！！
精準無比地！
輕描淡寫地！
夾住了那片高速旋轉的碎裂塑牌尖角！！！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萬億分之一的暫停鍵！
考場死寂！落針可聞！
數百道目光如同探照燈！聚焦在那只突兀出現的手！和那兩根如同神來之筆的手指！
以及！那片被懸停在死亡邊緣、尖端距離女學霸白皙皮膚僅有一絲發絲距離的……銳利碎片！！！
程諾面無表情。
指尖微動。
那片被他憑空捏住、邊緣還帶著細小毛刺的塑料三角碎片！
如同被掐住七寸的毒蛇！微微震顫著！
僵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