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場凝固如寒冰琥珀。
數百道目光如同無形的鎖鏈，死死釘在第三排那道深藍色的身影上——程諾。他凌空屈膝，清瘦的身體繃成一張反向拉滿的強弓，保持著反撲完成后的絕對靜止。那只探出的右手臂如同冰鑄的槍矛，穩定得沒有一絲顫抖，兩根修長干凈的手指，如同精準的機械構件，不偏不倚，輕描淡寫地夾住了那枚距離女學霸太陽穴不足十厘米、告訴旋轉的致命塑片！
塑片鋒利的三角形邊緣，在慘敗燈光下折射出一點細微冰冷的反光。尖端距離女學霸白皙細膩的皮膚，僅隔著零點幾微米的空氣薄層！仿佛下一瞬，皮膚就會被無形的殺意撕裂！
女學霸臉上所有的血色瞬間退盡，嘴巴保持著驚叫前的半張，眼神空洞，眼球如同僵死凝固的玻璃珠子，死死盯著眼皮底下那截即將奪命的銳角。一滴冷汗，沿著她蒼白的鬢角，悄無聲息地滑落，砸在地磚上，碎裂無聲。
整個多功能廳落針可聞！沉重的呼吸聲都停止了！只有前排一位男生倒吸冷氣過于急促，被憋得打了個短促而刺耳的嗝，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程諾的雙指穩如磐石。冰冷的眼底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夾住的只是一片飄落的羽毛。他緩緩地直起身體。動作平穩為息，仿佛在冰面上滑行。
“噌——”
兩指間那片鋒利的塑膠塑料碎片，在他指腹施加微妙壓力下，發出極其細微、如同金屬摩擦的銳響。尖端微微向內彎曲了一個極限的弧度，仿佛再施加一絲力就會徹底折斷！這細微的應力變化如同一個無聲的信號！清晰傳遞到了它所指的目標——女學霸的眼球深處！
女學霸全身猛地一個顫抖！如同被高壓電瞬間擊中！喉嚨深處滾出一聲壓抑到極點、瀕臨崩潰的嗚咽！豆大的淚珠瞬間沖破眼眶的枷鎖，洶涌滾落！整個身體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軟綿綿地向后癱倒，砸在椅背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眼睛死死閉上，只剩眼淚無聲奔流。
程諾這才完全站直身體。他那張萬年冰山臉依舊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剛剛只是拂去一點塵埃。他夾著那片塑片的手指微微一動——
“哚。”
一聲輕響，如同落葉歸根。
那片剛剛還閃爍的致命光芒的三角碎片，被他隨手按在了就近桌面上那份攤開的、布滿復雜公式的物理試卷空白處。像一枚被強行按在圖紙上的“殺伐標記”。
就在這驚魂未定、全程思維還處于真空狀態的瞬間！
一直如同木雕般矗立在主席臺上的鷹鉤鼻省領導！
那雙銳利如同探照燈的眼睛！猛然間！爆射出前所未有的震驚和雷霆狂怒！！！
他的目光！根本沒有落在癱倒的女學霸身上！也沒有看那塊塑片！而是！
如同兩柄燒紅的烙鐵！！！
猛地！狠狠燙在了程諾的右手！剛剛完成那驚世一夾動作的……
食指和中指之上！！！
那兩根手指此刻在均勻的強光照射下！
清晰無比地！
從之間到指關節！沾染著兩小片極其明顯的！像灰塵又像某種礦物粉末的——
極其細微的！
近乎透明的！
淡銀色粉末！？！！！
鷹鉤鼻領導的瞳孔驟然收縮如針！整個人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胸膛劇烈起伏！
“嗡——嗡——嗡——！！！”
尖銳刺耳的警報聲！毫無征兆！如同無數喪鐘同時敲響！在空蕩死寂的考場中央上空！猛地！炸開！！！
是主席臺設備監控區！一臺連接著考場多重傳感系統的大型監控儀表盤！上面一枚原本綠色的警示燈！在程諾手指上沾上粉末的同時！瞬間爆射出血紅刺目的光芒！同時發出極其凄厲、仿佛世界末日臨前的嗡鳴！
嗡鳴聲中！一個冰冷刻板的機器女聲通過廣播擴音系統！響徹整個考場！帶著不容置疑的毀滅宣告：
“警告！警告！”
“B區主考場！檢測到超高頻次量子級空間振蕩殘留！位置鎖定：西北角C3區域！”
“確認匹配目標：代號【零號實驗站】——星塵Ⅲ型躍遷引擎！工作特征殘留物！！！”
“一級戒備！！！一級物理封鎖預案啟動！！！”
“重復！一級物理封鎖預案啟動！！！”
冰冷的電子女聲如同喪鐘轟鳴！伴隨那刺破耳膜的“嗡嗡”警報！如同無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每一個考生脆弱的神經上！瞬間擊碎了考場內勉強維持的死寂！
“轟——！！！”
人群徹底失控！！！
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
整個多功能廳瞬間炸開滔天巨浪！！！
刺耳的尖叫！椅子被瘋狂撞到的哐當巨響！書本試卷被混亂腳步踐踏撕裂的嘩啦聲！恐懼的哭嚎！無意義的嘶喊！混雜著桌椅碰撞和人體跌倒的悶響！
“啊——！爆炸！要爆炸了！”
“星塵躍遷？！是那東西！完了完了！死定了！”
“救命啊！別踩我！”
“快跑！”
幾百名考生如同被死亡陰影驅趕的羊群！徹底失去了理智！發瘋般推開桌椅！朝著最近的安全出口方向！不顧一切瘋狂擠出去！狹窄的通道瞬間堵死！推搡！哭號！踐踏！一片混亂如同人間煉獄！
考場中間！沈箏在爆炸的尖叫和失控的人群沖撞中猛地回過神來！心臟狂跳幾乎沖出胸膛！掌心那塊逆鱗薄片如同那尖嘯激活，瘋狂震動著！每一次震動都讓她手臂連帶心臟一起顫抖！
混亂中！她目光越過無數東倒西歪的人影！死死鎖住前方不遠處！那道依舊挺立在混亂中心、如同一尊礁石般冰冷的深藍色身影——程諾！
他竟然沒有動！
他的目光！如同穿過驚濤駭浪的死神視線！
越過層層奔潰混亂的人頭！
極其精準！
極其冰冷！
牢牢地！
釘在她的左手！緊握著的、那枚瘋狂跳動的逆鱗薄片之上！！！
那眼神！銳利！穿透！帶著一種仿佛要將她掌心靈魂烙印一同刺穿的冷酷殺意！！！
沈箏渾身血液瞬間凍僵！一股刺骨的寒意混合著被鎖定的巨大恐懼猛地擒住了她！
就在這時！
“站住！程諾！不許動！！！”
一聲如同虎嘯龍吟般的厲喝！帶著撕裂空氣的威壓驟然壓過了混亂的尖叫！轟然炸響在考場中央！
是那位鷹鉤鼻省領導！他已從主席臺上飛身而下！動作快如奔雷！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怒目的金剛！攔在了程諾的去路之上！！！他右手指著程諾！手臂因為芬諾而微微顫抖！那根指向程諾沾染銀色粉末手指的手臂，如同指向惡魔的號角！
“這銀粉！這警報！這殘留物！”鷹鉤鼻領導的吼叫如同驚雷滾滾，每一個字都裹挾著巖漿般的怒火和森含刺骨的殺機！“那地方早被列為SSS絕密禁區！！！沒有特技權限連靠近都會被瞬間抹除！你手上的東西！還有你！到底和零號實驗站什么關系？！！”
“零號實驗站？！”混亂中有人聽到這個名詞，發出更加驚恐的驚叫，“天啊！真的是傳說中的零號？！能撕裂空間的鬼地方？！”
混亂的人群因為這聲爆喝和“零號”的名字瞬間出現了一絲帶澀！無數道目光帶著驚恐、敬畏、難以置信，齊刷刷聚焦到歸然不動的程諾身上！聚焦到他右手拿兩根沾著銀色粉末的指尖！方法那是開啟地獄之門的鑰匙！
沈箏的心猛地一跳！！冰宮入口！冰晶棺里的嬰兒！那雙冰冷的黑曜石眼睛！！難道——
程諾那冰冷的目光終于從沈箏的掌心逆鱗上移開。平靜得可怕地掃過面前怒發沖冠、如同擇人而噬得鷹鉤鼻領導。他的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絲弧度。那弧度冰冷、鋒利、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漠然。
他沒有回答鷹鉤鼻的質問。
下一秒！
他的右手！
那只剛剛夾住致命飛刃、沾著詭異銀粉的手！
如同拂去沾在指尖的一點灰塵！指尖極其隨意地、極其精準地！
掠過！
擦過！
鷹鉤鼻領導那件深灰色行政夾克！
左邊！！
那枚！！
鑲嵌著精密工藝齒輪造型、代表著省領導身份的！！
純金屬領帶夾的——
背面一顆極其細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微型固定螺絲！！
動作快如閃電！微不可察！
如同微風吹過一片樹葉！
仿佛只是一個極其隨意的抬手動作！
做完這一切！程諾的目光甚至沒有再給鷹鉤鼻領導一絲余光！他像是完成了一件無足輕重的雜事！微微側身！如同最冷漠的過客！徑直從僵在原地、一臉驚愕（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做了什么）的鷹鉤鼻領導身側！面無表情地！邁步向外走去，步履沉穩！
仿佛周圍混亂的人潮！絕望的哭喊！奔潰的擁擠！刺耳的警報@都只是拂過他周圍的冰冷微風！
他的身影即將匯入那狂涌向門外的人潮漩渦！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的瞬間！
鷹鉤鼻領導在幾秒鐘極度錯愕和疑惑后，猛地察覺到了什么！那根指向程諾的手指因為劇烈的情緒繃緊而微微發白！他下意識地去按住胸口（領帶夾位置）——
翁——！！！
一陣極其低沉、如同深海巨鯨低頻共鳴的悶響！！！
毫無預兆地從他胸口那枚純金齒輪領帶夾！
被程諾極其隨意的指尖拂過的位置！
瞬間！爆發出來！
緊接著！
那枚原本設計極其堅固的純金領帶夾就在鷹鉤鼻領導的胸口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方式！
如同內部被瞬間注入了無形的破壞能量！
咔嚓嚓嚓嚓嚓——！！！
密集的、如同無數細小精密齒輪被強行扭曲崩壞的恐怖聲響！驟然爆鳴！
就在鷹鉤鼻領導和其他數道聚焦于此的目光注視下那枚純金的齒輪領帶夾竟然由內而外崩飛i！濺射出成千上萬顆細碎的、熾熱的、閃爍著妖異紅光的金屬微塵！
如同在鷹鉤鼻領導眼前瞬間爆開了一顆微型金屬火焰風暴彈！
那璀璨刺目、溫度驚人的金屬碎屑風暴毫無規律第噴射！瞬間糊滿了他近在咫尺的驚愕臉孔！
“啊——！！我的眼睛！”撕心裂肺、慘絕人寰的哀嚎驟然響徹考場！
鷹鉤鼻領導只覺得眼前一片熾白！接著是刺穿顱骨的劇痛！雙眼瞬間被滾燙的金屬塵埃風暴刺入灼傷！整個人如同被重錘擊中！雙手瘋狂抓撓著臉部和眼睛！不顧一切地向后踉蹌倒退！重重撞在身后的主席臺邊緣！發出一聲巨大的悶響！然后痛苦地卷縮翻滾在地！不斷發出野獸般的慘嚎！西裝被劇痛和熱屑灼得嗤嗤冒煙！
混亂得人群被著更加慘烈驚悚得一幕徹底驚呆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短暫得死寂之后，是更加絕望得踩踏和尖叫！朝著門口擁堵而去！幾個省工作人員驚著撲向翻滾得鷹鉤鼻領導！
程諾！仿佛這一切混亂得制造者！又仿佛這一切混亂得旁觀者！他那在瘋狂人潮中依然平穩移動的深藍色背影！已經即將消失在考場大門的逆光處！
他最后一步踏出大門之前！
似乎！極其微弱地停頓了！
萬分之一秒！
那顆冰冷的頭顱朝著沈箏的方向！幾乎難以察覺地！
極其迅速！
極其微小幅度地！
側了一下？！
像是在捕捉什么。
他的動作太快了，快到幾乎超出人類視覺捕捉極限！以至于被慌亂奔逃的人潮遮擋著、角落里的沈箏！值得來得及用眼角余光！模糊看到那顆瞬間轉瞬即使的側影！
一種難以言喻的、如同被鷹隼鎖定的極度冰寒！瞬間傳遍沈箏的脊椎！
不！他的目標不是看她！是她慌亂中下意識舉起的、拿著那枚依舊瘋狂震動的逆鱗薄片的左手。
他在看那薄片？
沈箏心臟驟然如同被一只巨大冰手攥緊！窒息感籠罩全身！
程諾……是在用那個眼神……向這塊逆鱗薄片……暗示？
暗示？！！
下一秒，程諾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人潮洶涌的大門外！如同滴入海洋的一滴水，無影無蹤。
就在程諾消失的瞬間！
沈箏腦中！
一直冰冷宣告警訊的電子童音！如同被注入了最后核心密鑰！瞬間拔高！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種……如同瀕臨釋放般的……古怪音調？！！
“空間褶皺加速崩解！”
“緊急指令！幼生凰立即進入……”
“核心防護……”
“逆……啟……動……”
電子音陡然卡頓！如同被強電流撕裂，伴隨著一聲如同超頻過載的尖銳破音！
嗡——！！！
沈箏左手掌心！那枚劇烈震動的逆鱗薄片！仿佛終于完成了它積蓄已久的最終指令！
猛地！
爆發出最后一圈！肉眼可見的、極其絢爛的七彩光暈！
如同微型彩虹在她掌心炸開！
光暈瞬間擴散！將她整個左手籠罩！
強烈的光線刺激得沈箏下意識閉眼。
就在她閉眼的剎那！
嗡！
一聲輕微的、如同空間被撕開的空氣漣漪震動，掌心的劇烈震動，那絢爛的光暈，那該死的電子童音！
瞬間！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仿佛那塊薄片，連同那冰冷得聲音，瞬間溶解到了空氣里，只剩下一片溫熱滑膩得……汗？？
掌心空空如也！只有一道被薄片棱角硌出的、淡淡的淺紅色的印痕！
似乎……它從未出現過。
“砰！”
考場巨大的前后安全門！終于在極度混亂和恐慌中被幾名校領導組織著撞開！
更多的人潮如同決堤洪水洶涌奔出！
“疏散！快撤！”
“疏散！！！”
“小心踩踏！”
驚恐的嘶喊、警笛般的廣播、混雜著混亂的腳步聲、哭嚎聲……構成人間煉獄的背景音！
沈箏被混亂的人流裹挾著，身不由己地朝門外推搡而去！她踉蹌著、奮力掙扎的，眼神卻固執地穿透人潮，死死鎖定在剛才程諾站立、又消失的那片區域的地面。
地上！那枚剛被程諾隨手按在別人試卷上的塑片……消失了！只剩下一個極其微弱、在無數紛亂腳印下幾乎無法察覺的——
印跡！
一個仿佛被灼燙金屬烙印下去的、極其微小但清晰的——三角形凹痕！
而在那三角形印痕旁邊，極其突兀地留著一小片細微的、如同融化的星屑般的淡銀色粉末！
沈箏的眼瞳劇烈地縮成針眼，心臟仿佛停止跳動，被巨大的驚恐桎梏！
那粉末，和鷹鉤鼻領導領帶夾崩飛出來的一模一樣！
是同一源頭？
逆鱗……零號……程諾……
沈箏猛地回頭！目光穿過混亂的人頭！投向程諾最后消失的大門的方向！
門外！是人潮洶涌的疏散通道，和更遠處，那面剛剛發生過詭異空間漣漪波動、差點奪人性命的西側主承重墻！
墻體上方，大約兩米高的位置，一塊大約臉盆大小、方方正正、嵌入墻體的電子顯示屏（考場計時專用，此刻，屏幕一篇漆黑，但就在那漆黑一片、如同棺材板的顯示玻璃外殼正中，不知何時，極其霸道地，如同用激光直接蝕刻進玻璃深層一般！
浮現出了一個碩大的、問號？？？
猩紅！刺目@無言地燃燒著巨大的疑問！嘲弄著整個坍塌的秩序。
沈箏的身體被混亂的人流猛地撞了一下！踉蹌著向前跌去！最后一絲視野掠過那堵冰冷的承重墻！
墻根底下！那片地面！一塊大約書本大小的瓷磚縫隙邊緣！
一個只有針尖大小、極其微弱、如同信號燈般的……
猩紅光芒！！！
微不可察地！！！
閃爍了一下！！！
如同冰冷的嘲笑！隨即隱沒在混亂的陰影中！仿佛……從未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