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校園暗戰（第一幕）

金陵女大的櫻花樹下，林硯秋蹲下身整理帆布書包，指尖劃過內襯夾層里的微型照相機。春日的陽光透過櫻花縫隙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卻驅不散眼底的陰霾——三天前，她在日語課的講義里發現了用密蠟書寫的摩斯密碼，那些看似普通的文法例句，竟藏著日軍憲兵隊的布防圖。

“硯秋，發什么呆呢？“同班同學陳曼玲晃了晃手中的《基礎日語》課本，胭脂水粉的香氣混著櫻花甜膩，“松本老師今天要講《百人一首》，你幫我翻譯俳句唄？“

“好。“林硯秋笑笑，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書包拉鏈。陳曼玲不知道，這位總愛穿素色旗袍的“好學生“，昨夜剛在宿舍閣樓用顯影液顯露出密信內容：“朱雀路憲兵隊彈藥庫，戌時三刻。“

日語教室的木門“吱呀“推開，松本惠子踩著木屐走進來。這位三十歲上下的女教師總愛穿織錦和服，腰帶上的櫻花刺繡與林硯秋記憶中母親的陪嫁和服別無二致——直到上周，林硯秋在她辦公室的《源氏物語》里，發現了與南京大屠殺現場相同的櫻花紋信箋。

“今日は、「百人一首」を読みましょう。“松本的聲音像浸了蜜的刀刃，“林さん，請朗讀紫式部の詩。“

林硯秋站起身，課本在掌心微微發潮。她故意將書頁翻得格外響，趁松本低頭整理教案時，將一張折成櫻花狀的紙條塞進講臺縫隙——那是她仿照日軍特務的筆跡寫的“情報已獲，明晚十點，秦淮河畫舫“。

教室里響起此起彼伏的朗讀聲，林硯秋的聲音混在其中，卻在念到“風に散る花のように、命は儚い“時突然哽咽。她想起母親臨終前吞金前說的話：“記住，櫻花再美，也是沾著血的。“

下課后，陳曼玲挽著她的胳膊往宿舍走，途經操場時，遠處傳來日軍裝甲車的轟鳴。林硯秋下意識護住書包，卻見松本惠子的身影閃進教師辦公樓，和服腰帶在身后飄成慘白的弧。

“我去趟圖書館。“她松開陳曼玲的手，“幫我帶份飯團吧，老地方見。“

圖書館的木質樓梯吱呀作響，林硯秋貼著墻根走上三樓，從書包里摸出父親遺留的黃銅懷表。表蓋內側刻著“1931.9.18“，那是父親加入地下黨的日子。她將懷表貼在松本辦公室的木門上，聽見里面傳來紙張翻動的沙沙聲。

“はい、佐藤課長...はい，今夜十點...はい，確認できました。“松本的聲音隔著門板，像毒蛇吐信般嘶嘶作響。林硯秋屏住呼吸，從袖口摸出微型錄音機——這是顧承澤冒險從上海弄來的“洋玩意“，此刻磁帶正飛速轉動。

突然，走廊盡頭傳來皮鞋聲。林硯秋迅速將錄音機塞回書包，轉身撞上抱著作業本的校工老陳。老人渾濁的眼睛掃過她緊繃的臉，嘶啞著嗓子說：“姑娘，要變天了。“

她勉強笑笑，擦肩而過時，老陳的袖口拂過她的手背，有硬物輕輕磕了一下。回到宿舍拆開油紙包，里面是塊軍用壓縮餅干，還有張字條：“速離，陷阱。——雪松“

暮色浸透南京城時，林硯秋站在秦淮河畫舫的雕花欄桿旁。水面漂著無數荷花燈，將她的倒影碎成金箔般的鱗片。松本惠子的和服在對岸閃現，身后跟著兩個穿黑風衣的影子——不是日軍憲兵，而是特高課的便衣，領頭的那個，是佐藤弘毅。

“林さん果然來了。“松本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得勝的陰冷，“我就知道，支那學生里，你最聰明。“

林硯秋轉身，指尖悄悄勾住書包側袋的刀片。佐藤站在五步外，軍靴上的馬刺在燈籠下泛著冷光，他抬手點燃一支香煙，火光映出他左眼下方的刀疤：“聽說你父親是支那的「雪松」？可惜他到死都不知道，女兒會來替他收尸。“

河水在腳下嗚咽，遠處傳來零星的槍聲。林硯秋想起顧承澤教她的“死間計“——若情報有誤，便用最狠的演技騙過敵人。她踉蹌著后退，撞上畫舫的雕花立柱，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只是個學生！“

“學生？“佐藤逼近，煙霧噴在她臉上，“那你書包里的微型相機，是用來拍櫻花的？“

話音未落，畫舫突然劇烈搖晃。林硯秋趁機抽出刀片劃向佐藤咽喉，卻被他反手扣住手腕。松本的笑聲混著河水漫上來，她看見那女人從袖中掏出一把勃朗寧，槍口正對準自己眉心。

“可惜了，這么漂亮的姑娘。“松本的手指扣向扳機，卻在這時，畫舫頂棚的燈籠突然爆裂，火星濺在她和服上。林硯秋猛地推開佐藤，順著甲板滾進河里，冰冷的河水瞬間灌進鼻腔。

她在水下睜開眼，看見佐藤的軍靴在岸邊來回走動，聽見松本的尖叫：“別讓她跑了！她知道「黑太陽計劃」！“

暗流卷著她漂向蘆葦蕩，書包里的微型相機硌著肋骨，像父親臨終前塞給她的最后一顆子彈。上岸時，雨突然下起來，她躲進一條狹窄的巷子里，身后傳來皮靴踩在水洼里的聲響。

“林硯秋！“佐藤的聲音穿透雨幕，“你以為逃得掉嗎？整個南京，都是大日本帝國的獵場！“

她貼著墻根往前挪，指尖觸到一戶人家虛掩的木門。門后傳來嬰兒的啼哭，緊接著是母親驚恐的低語：“別出聲，鬼子來了！“

雨水順著下巴滴落，林硯秋咬咬牙，轉身沖進雨幕。佐藤的槍響在身后，子彈擦過她的發梢，削斷了鬢角的碎發。她跑過滿地狼藉的街道，看見街角的基督教堂，彩色玻璃窗在閃電中碎成光斑。

教堂地窖的木門吱呀作響，她剛鉆進去，就聽見佐藤的腳步聲停在門口。火柴劃亮的聲音里，她摸到胸前的玉佛——那是母親的陪嫁，此刻正貼著心口發燙。

“出來吧，我看見你的影子了。“佐藤的聲音帶著貓捉老鼠的戲謔，地窖臺階上響起皮靴的吱呀聲。林硯秋屏住呼吸，手摸到墻角的煤油燈，玻璃罩上積著厚厚的灰。

突然，遠處傳來急促的哨聲。佐藤咒罵一聲，腳步聲漸遠。林硯秋癱坐在地上，這才發現掌心被刀片劃開道口子，鮮血正順著指縫滴在青磚上，像朵盛開的木棉花。

地窖的氣窗透進微光，她摸出書包里的密信，用火機點燃。火苗舔舐著紙片，映出她蒼白卻堅定的臉。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像戰鼓般敲擊著胸腔——這不是結束，而是真正的開始。

下幕預告：

暴雨夜，林硯秋在難民區目睹南京大屠殺慘狀，冒死用相機記錄暴行。廢墟中救下周鴻遠，卻在轉移膠卷時發現，日軍正在搜捕所有持有“木棉“代號的諜報員。

第五章校園暗戰（第二幕）

暴雨如注，金陵城的青石板路浸滿血色。林硯秋蜷縮在教堂地窖的陰影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不是因為傷口疼痛，而是透過氣窗，她看見一隊日軍正拖著平民往江邊走，刺刀挑著孩童的布鞋，在泥水里拖出蜿蜒的血痕。

“太君，求您放過我兒子！“女人的哭號刺破雨幕，緊接著是刺刀入肉的悶響。林硯秋猛地捂住嘴，指甲刺破掌心的結痂，鮮血混著雨水滴在相機鏡頭上，將取景框染成猩紅。

“咔嚓。“快門聲輕得像一聲嘆息。她不知道這卷膠卷能否活著送到延安，但她必須記錄——母親臨終前塞進她書包的微型相機，此刻成了最鋒利的武器。

地窖外突然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響。林硯秋屏息貼近木門，聽見有人用日語咒罵，接著是子彈上膛的“咔嗒“聲。她摸出藏在襪筒里的匕首，卻在門縫里看見一抹熟悉的軍裝——那是國民黨七十四軍的將官服，肩章上的梅花徽章沾著泥漿，主人正被兩名日軍按在墻上，鮮血順著下頜滴在“青天白日“勛章上。

“周鴻遠？“她低呼出聲。那個在南京淪陷前的戰場上見過的冷峻軍官，此刻右肩中彈，左手還緊攥著染血的作戰地圖。

“搜！看看有沒有支那諜報員！“佐藤的聲音從街角傳來，軍靴踩過積水，“重點找代號「木棉」的女人，特高課說她今晚在秦淮河出現過。“

林硯秋的心臟猛地縮緊。「木棉」是父親生前的代號，為何會出現在日軍密令里？她轉頭看向門外的周鴻遠，發現他也在盯著地窖門縫，眼神里閃過驚訝與警覺。

“放開我！“周鴻遠突然暴起，用沒受傷的手肘撞向日軍咽喉。另一名日軍舉槍欲射，卻被林硯秋猛地推開木門，匕首劃破其手腕。周鴻遠趁機奪過步槍，槍托砸在日軍太陽穴上，動作行云流水，卻在轉身時踉蹌著靠在墻上，鮮血浸透了半邊軍裝。

“你怎么在這兒？“他喘著氣，目光落在她胸前的玉佛上，“學生妹，你剛才叫我名字了？“

林硯秋沒回答，扯下襯衣袖口替他包扎傷口。她聞到他身上混著硝煙與血腥味，忽然想起三天前在中山陵，這個軍官曾用身體護住她躲過日軍空襲，那時他的軍裝上還沾著紫金山的槐花香。

“跟我走。“她拽住他的手腕，往教堂后的蘆葦蕩跑去。身后傳來佐藤的怒吼：“追！抓到「木棉」的人，賞黃金十兩！“

蘆葦蕩的積水沒過膝蓋，周鴻遠突然拽住她的胳膊，將她按在腐朽的木船后。日軍的探照燈掃過水面，在他臉上投下青白的光斑，他壓低聲音，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尖：“他們在找「木棉」，那是你嗎？“

林硯秋直視他的眼睛，雨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滴落，砸在她手背上。遠處傳來拉槍栓的聲音，她忽然想起顧承澤的警告：“國民黨軍官里有內鬼，誰都不能信。“

“不是。“她別過臉，摸出相機塞進他懷里，“幫我交給軍統，里面是日軍暴行證據。“

周鴻遠挑眉，指尖劃過相機鏡頭上的血痕：“你覺得我會幫共產黨傳遞情報？“

“你會。“林硯秋直視他，“因為你是軍人，而軍人的槍口，不該對準百姓。“

探照燈再次掃來，周鴻遠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往前推，自己則轉身迎向日軍。林硯秋踉蹌著跌入蘆葦叢，聽見他用日語大喊：“這邊！支那女人往東邊跑了！“

“周長官？“佐藤的聲音帶著疑惑，“您怎么會在這兒？“

“追擊共黨時中彈了。“周鴻遠的聲音平穩如常，“剛才有個穿學生裝的女人往東邊去了，說不定就是「木棉」。“

林硯秋趴在蘆葦叢里，透過葦葉縫隙看見佐藤蹲下身檢查周鴻遠的傷口，冷汗浸透了后背。她摸到腰間的匕首，準備隨時撲上去——卻見佐藤突然笑了，拍了拍周鴻遠的肩膀：“辛苦周長官了，等抓到「木棉」，帝國會記住您的功勞。“

腳步聲漸遠，周鴻遠靠著蘆葦桿滑坐在地，右肩的血已經浸透繃帶。林硯秋爬過去，看見他左手指尖夾著張紙條，正是她塞在松本惠子講臺縫隙的假情報。

“原來「木棉」是你父親的代號。“他晃了晃紙條，上面的櫻花折痕里還沾著她的香水味，“那天在中山陵，你從死人堆里爬出來，懷里抱著的古琴里，藏的就是「木棉」的密卷吧？“

林硯秋握緊匕首，卻在對上他眼神時愣住——那雙眼睛里沒有殺意，只有疲憊與某種隱秘的共鳴，像她在父親臨終前見過的，燃燒到最后的燭火。

“為什么幫我？“她輕聲問。

周鴻遠低頭看著胸前的勛章，雨水沖刷掉上面的血污，露出刻在背面的“精忠報國“四字。他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自嘲：“因為我討厭佐藤那張臉，更討厭他嘴里的「功勞」。“

遠處傳來沉悶的炮聲，天空被火光染成豬肝色。林硯秋站起身，將相機重新塞進他懷里，這次用的是命令的語氣：“天亮前出城，膠卷比你的命重要。“

“那你呢？“周鴻遠拽住她的袖口，“跟我走，我有辦法讓你活著離開南京。“

她低頭看著他的手，想起母親臨終前說的話：“活著比什么都重要，但有些時候，活著需要比死更勇敢。“抽出袖口時，她故意讓玉佛滑落在他掌心：“替我保管，等打完這仗，我來取。“

轉身鉆進蘆葦蕩時，聽見他在身后低喊：“林硯秋！“聲音被暴雨打散，卻像顆釘子釘進她心里。她沒有回頭，只是將染血的袖扣扔進河里，看它漂向燈火通明的日軍軍艦，像一片墜落的櫻花，終將沉入黑暗深處。

下幕預告：

林硯秋混入難民區轉移膠卷，目睹日軍“清街“暴行，古琴密卷意外暴露。顧承澤冒死接應時中槍，臨死前將“細菌戰情報網“鑰匙塞進她掌心，佐藤帶隊包圍，槍口對準她腰間的古琴：“打開它，否則屠盡整條街。“

第五章校園暗戰（第三幕）

難民區的磚墻滲著雨水，林硯秋混在人群中，古琴盒的流蘇掃過沾滿泥漿的褲腳。她數著墻上的彈孔——共七個，最小的那個嵌著半塊嬰兒鞋底。懷里的微型相機隨著心跳震動，里面的膠卷已經轉移到難民老陳的空煙盒里，而她的古琴，成了最危險的幌子。

“硯秋！“熟悉的暗號聲從巷口傳來。顧承澤穿著灰布長衫，圍巾遮住半張臉，卻遮不住眼底的血絲。他拽住她的手腕閃進破舊的米店，門板關上的瞬間，外面傳來日軍“清街“的哨聲。

“雪松，膠卷...“

“先別說這個。“顧承澤掀開米缸，露出底下的暗格，“你的古琴里有東西。“

林硯秋后退半步，琴弦在懷中發出輕響。三天前，她在古琴腹內發現父親遺留的銅哨，哨音頻率與日軍細菌戰實驗室的警報器吻合，卻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松本惠子的密信里提到「木棉的弦音」。“顧承澤掏出沾血的情報，“佐藤今晚要屠盡難民區，目標是所有攜帶「木棉」相關物品的人。“

外面突然傳來槍響，女人的尖叫刺破雨幕。林硯秋摸到古琴上的斷紋——那是母親教她彈《陽關三疊》時磕壞的。她抬頭看向顧承澤，發現他左胸的血跡正在蔓延，這才驚覺他早已受傷。

“你中彈了？“

“小傷。“顧承澤扯開襯衫，露出纏滿繃帶的肩膀，“重點是這個——“他摸出枚刻著櫻花的銅鑰匙，“松本惠子的辦公室保險柜，里面有日軍731部隊在南京的分部坐標。“

巷口傳來皮靴的踢踏聲，林硯秋將古琴塞進米缸，卻在這時，琴弦突然繃斷一根。斷裂聲像導火索，外面的日軍立刻端著槍沖過來。顧承澤猛地推開她，子彈擦著她耳際射進墻面，濺起的石灰迷住雙眼。

“走！“顧承澤拽著她往后門跑，卻被坍塌的磚墻擋住去路。日軍的探照燈掃進來，在顧承澤臉上投下猙獰的陰影，林硯秋這才看清，他的圍巾早已被鮮血浸透。

“雪松！“她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聞到刺鼻的血腥味——不是普通槍彈，是蘸了毒的達姆彈。

“聽著。“顧承澤抓住她的手腕，將銅鑰匙塞進她掌心，“古琴里的銅哨是啟動細菌戰實驗室自毀程序的密鑰，用《將軍令》的譜子彈奏...“

“別說了！“林硯秋撕下半幅裙擺替他止血，卻看見佐藤弘毅叼著煙走進來，軍靴踩過積水，在她腳邊濺起血花。

“真是感人的場面。“佐藤鼓掌，槍口對準顧承澤眉心，“雪松先生，好久不見。“

顧承澤抬頭，嘴角勾起血跡：“佐藤課長，你的櫻花紋樣領帶...還是那么丑。“

佐藤的臉色驟變，靴跟碾過顧承澤受傷的肩膀，傳來骨頭錯位的脆響。林硯秋猛地撲過去，卻被日軍按住，古琴盒摔在地上，斷弦的尾音像一聲嗚咽。

“打開它。“佐藤用槍托挑起古琴，櫻花紋軍靴踩在琴面上，“我知道「木棉」的密卷藏在里面，別逼我屠盡這條街。“

巷子里傳來孩子的啼哭，緊接著是刺刀入肉的悶響。林硯秋轉頭，看見老陳被日軍按在墻上，煙盒從他手中滑落，里面的膠卷滾到佐藤腳邊。

“原來在這里。“佐藤撿起膠卷，火柴劃亮的光芒映出他眼底的瘋狂，“不過更讓我好奇的是，這把破琴里到底藏著什么寶貝。“

顧承澤突然咳嗽著笑起來，血沫濺在佐藤鞋面上：“你永遠不會知道...你們的細菌戰實驗室，明天就會變成廢墟。“

“是嗎？“佐藤槍口轉向林硯秋，“那我先殺了這個支那妞，再慢慢折磨你。“

林硯秋閉上眼睛，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她想起父親臨終前塞給她古琴時說：“弦斷之時，便是木棉綻放之日。“指尖悄悄勾住斷弦，那截鋼絲在掌心磨出血痕。

“等等。“她睜開眼，直視佐藤，“我可以打開古琴，但你要放了這些難民。“

“硯秋，別信他！“顧承澤掙扎著起身，卻被日軍用槍托砸暈。

佐藤挑眉，揮手示意日軍后退：“我最喜歡聰明的支那女人——不過你最好祈禱密卷沒有損壞。“

林硯秋跪在古琴旁，指尖撫過母親刻在琴尾的“硯“字。斷弦的鋼絲穿過掌心，鮮血滴在琴弦上，她忽然想起顧承澤教她的《將軍令》指法，每一個音符都像子彈上膛。

“看好了，這是你們的「木棉」之音。“

琴弦響起的瞬間，巷口傳來劇烈的爆炸。林硯秋趁機抓起斷弦刺向佐藤咽喉，卻被他反手扣住手腕。顧承澤不知何時醒來，抄起墻角的木棍砸向日軍，卻在這時，第二顆子彈穿透他的胸膛。

“雪松！“林硯秋的尖叫被爆炸聲吞沒。顧承澤倒在她腳邊，鮮血浸透了灰布長衫，他抬起手，指尖劃過她臉頰，嘴唇開合，卻發不出聲音。

佐藤咒罵著拽起她的頭發，槍托砸在她太陽穴上。在失去意識前，她看見老陳抱著膠卷沖進雨幕，聽見顧承澤喉間溢出的血泡聲，像極了父親臨終前的低吟。

“把她帶回去。“佐藤踢開古琴，斷弦纏住他的靴跟，“我要在731實驗室里，聽她彈完這首《將軍令》。“

林硯秋被拖出米店時，雨水沖刷著顧承澤的血跡，在青石板上畫出蜿蜒的紅線，像極了金陵女大櫻花樹下的那條小徑。她想起顧承澤第一次見她時說：“木棉花開時，就是勝利之日。“此刻，她胸前的玉佛不知何時滑落在地，在佐藤的軍靴下碎成兩半。

下幕預告：

林硯秋被押往731實驗室，途中驚覺古琴斷弦藏著自毀密鑰。顧承澤彌留之際將血手印按在她掌心，化作“木棉“暗號。佐藤啟動細菌彈實驗，林硯秋咬碎藏在齒間的氰化鉀膠囊，卻在失去意識前聽見熟悉的《將軍令》琴音從通風管道傳來。

第五章校園暗戰（第四幕）

軍用卡車的鐵欄外，南京城在暴雨中燃燒。林硯秋被反綁著趴在車廂里，鼻尖充斥著佐藤身上的薄荷樟腦味，以及自己掌心斷弦割傷的血腥味。她數著卡車經過的路口——朱雀路、新街口、中山路，離731部隊南京分部的廢棄糖廠越來越近。

“知道為什么留著你嗎？“佐藤的皮靴碾過她的頭發，“帝國的細菌戰專家想看看，支那女人的腦子能承受多少劑量的鼠疫桿菌。“

林硯秋閉著眼，指尖悄悄勾住斷弦。這截鋼絲此刻藏在袖口，沾著她的血，像根淬了毒的針。她想起顧承澤說過：“當你覺得無路可走時，敵人的陷阱里或許藏著出口。“

卡車突然急剎，佐藤的咒罵聲混著玻璃碎裂聲。林硯秋趁機翻身滾向車門，卻被佐藤拽住腳踝，槍管重重磕在她后頸：“想逃？告訴你，整個南京都在搜捕「木棉」，你以為老陳能活著把膠卷送出去？“

“他能不能活，取決于你。“林硯秋抬頭，雨水從卡車縫隙漏進來，沖散她臉上的血污，“但我知道，你很怕「木棉」的密卷曝光。“

佐藤的瞳孔驟縮，軍靴踩住她的手腕，劇痛讓她險些松開斷弦。這時，車外傳來密集的槍聲，不是日軍的三八大蓋，而是地下黨慣用的駁殼槍。

“是新四軍的游擊隊！“押送的日軍探出頭，話音未落便栽倒進來，眉心插著枚帶血的飛鏢。

佐藤拽著林硯秋躲到車廂角落，槍管抵住她咽喉：“讓你的人退下，否則我現在就割開你的喉嚨。“

林硯秋屏住呼吸，聽見車外傳來熟悉的秦腔小調——是老陳的暗號。她突然笑了，血沫混著雨水從嘴角溢出：“你以為抓住我就能阻止「木棉」？告訴你，每一個看過密卷的人，都是新的「木棉」。“

子彈穿透車廂鐵皮，擦過佐藤耳際。他咒罵著踹開車門，拖著林硯秋滾進街邊廢墟。斷墻后，老陳舉著駁殼槍現身，袖口的藍布補丁在雨中格外醒目——那是地下黨的緊急集合信號。

“放開她！“老陳的槍口顫抖，卻死死對準佐藤，“我有你要的密卷！“

“老陳，別過來！“林硯秋大喊，卻被佐藤捂住嘴。她嘗到他掌心的硝煙味，想起父親被捕時也是這樣的味道，咸澀中帶著死亡的氣息。

佐藤的刀尖劃過她脖頸：“把密卷扔過來，否則我在她臉上刻櫻花。“

老陳遲疑著彎腰，忽然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不是膠卷，而是塊壓縮餅干。林硯秋猛地反應過來，這是顧承澤的“空城計“。

“動手！“她咬向佐藤的虎口，斷弦趁機滑進掌心。佐藤吃痛松手，她轉身撞向斷墻，古琴盒從廢墟中露出一角，斷弦準確無誤地插入琴腹的銅哨孔。

《將軍令》的第一個音符從斷弦震顫中迸發，廢墟深處傳來沉悶的齒輪轉動聲。佐藤臉色驟變，拽著她沖向糖廠方向，卻在這時，顧承澤的聲音從街角傳來：“佐藤課長，別急著走啊。“

林硯秋轉頭，看見顧承澤倚著墻站著，灰布長衫浸透鮮血，卻仍用駁殼槍指著佐藤。他的圍巾早已不見了，露出左頸的舊傷——那是三年前在上海鋤奸時留下的，她曾用母親的繡繃替他包扎。

“雪松！“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在接觸到他眼神時猛然清醒——那眼神里沒有生的希望，只有死的決然。

“跑。“顧承澤扣動扳機，子彈擦過佐藤肩膀，“別回頭。“

佐藤拽著林硯秋狂奔，糖廠的鐵門已經在望。她聽見身后傳來連續的槍聲，以及老陳的怒吼：“同志們，為雪松報仇！“

糖廠內部彌漫著福爾馬林的惡臭，林硯秋被推進實驗室時，看見培養艙里漂浮的人體標本，心臟猛地縮緊。佐藤掏出鑰匙打開保險柜，里面果然躺著父親的密卷，泛黃的紙頁上印著“黑太陽計劃“的櫻花徽章。

“現在，彈你的《將軍令》。“佐藤將密卷拍在實驗臺上，“讓我看看，「木棉」的弦音如何毀掉帝國的杰作。“

林硯秋看向墻上的掛鐘：22:55。顧承澤教過她，日軍實驗室的自毀程序啟動需要十分鐘。她摸向古琴，斷弦在掌心劃出更深的血痕，卻在這時，聽見通風管道里傳來微弱的琴音——是《將軍令》的變調，比她記憶中的更快，更急。

“你聽。“她抬頭看向佐藤，“這是死亡的旋律。“

佐藤臉色大變，沖向門口時，第一聲爆炸從地下傳來。培養艙的玻璃紛紛炸裂，福爾馬林混著血水漫過腳踝。林硯秋趁機抓起密卷塞進古琴腹，斷弦再次插入銅哨，這次，她彈出了完整的《將軍令》。

“你毀了一切！“佐藤的軍刀劈來，卻被倒塌的梁柱擋住。林硯秋抱著古琴沖向緊急出口，身后傳來佐藤的怒吼：“我要你活著見證大日本帝國的勝利！“

暴雨依舊在下，林硯秋跌出糖廠時，看見老陳扶著顧承澤躲在巷口。顧承澤的襯衫早已被血浸透，卻仍笑著沖她招手，手里握著枚手榴彈的拉環。

“走！“老陳將她推進下水道，“雪松說，你必須活著把密卷送出去。“

“我不走！“林硯秋掙扎著回頭，卻看見顧承澤拉響手榴彈，沖向追來的日軍。火光映紅了他的臉，他看向她的方向，唇語清晰可辨：“活下去，替我看木棉花開。“

爆炸的氣浪將她掀進下水道，黑暗吞噬了最后一絲光亮。懷里的古琴硌著肋骨，斷弦深深扎進掌心，卻比不上心口的劇痛。她摸出顧承澤塞在她口袋里的字條，借著閃電的光看清上面的血字：“木棉不敗，中國不亡。“

下幕預告：

林硯秋在游擊隊掩護下逃出南京，古琴密卷驚現日軍“細菌戰人體實驗名單“。周鴻遠冒死接應時暴露身份，槍口對準她腰間的古琴：“把密卷給我，我帶你去重慶。“卻不知身后的日軍狙擊手已鎖定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