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背叛疑云,抉擇深淵**
1938年9月,重慶,廢棄防空洞。
潮濕冰冷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實體,緊緊包裹著洞內的每一個人,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霉味和死亡的氣息。唯一的光源,是林硯秋手中那支密封試管散發出的妖異粉紫色光芒,它跳躍著,如同來自地獄的鬼火,將洞壁上嶙峋的怪石映照得如同張牙舞爪的惡鬼。這光芒,也清晰地照亮了周鴻遠左手小臂內側——那個原本早已黯淡、甚至被歲月模糊的舊刺青,此刻正散發著刺目的、流轉不息的金色光芒,邊緣銳利,中心深邃,構成一個不斷旋轉、嗡鳴作響的精密齒輪圖案!
“齒輪”!
這兩個字,如同淬了劇毒的冰錐,狠狠扎進林硯秋的心臟,然后轟然炸開!冰冷的寒意瞬間凍結了她的四肢百骸,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動。她捏著那張薄薄的電報紙,指尖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紙張邊緣幾乎要被她捏碎。每一個冰冷的鉛字——“確認‘齒輪’叛變,攜‘櫻花’源株。立即處決周鴻遠。不惜一切代價奪回‘雪松’檔案。火速執行。”——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視網膜上,烙印進她的靈魂深處。
處決周鴻遠。
這個命令,來自她誓死效忠的信仰之地,來自她用生命守護的組織核心——延安。它代表著組織的最高意志,代表著不容置疑的鐵律!在殘酷的地下戰線,對叛徒的處決從來都是毫不猶豫、雷霆萬鈞!
可是……
林硯秋的目光,艱難地從那冰冷的電文,移向周鴻遠的臉。那張曾經意氣風發、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英俊臉龐,此刻血色盡褪,一片死灰。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說什么,卻最終只化為一個破碎的、帶著無盡苦澀與自嘲的弧度。他的眼神里沒有憤怒,沒有辯解,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茫然和……一種被命運徹底玩弄的絕望。他低頭看著自己手臂上那不受控制、兀自嗡鳴旋轉的金色齒輪刺青,仿佛在看一個附著在身上的、來自深淵的詛咒。
防空洞內,死寂得可怕。只有那試管中粉紫色光芒無聲地跳躍,以及金色齒輪旋轉時發出的、幾乎微不可聞卻又清晰鉆入耳膜的、令人牙酸的“嗡嗡”聲。空氣沉重得如同鉛塊,壓得人喘不過氣。抱著念安的聯絡員大嫂,早已嚇得面無人色,緊緊捂住孩子的嘴,生怕一點聲響就會引爆這致命的寂靜。
信任?懷疑?忠誠?背叛?
無數個念頭在林硯秋腦中瘋狂沖撞、撕扯!周鴻遠,這個身份復雜的國民黨少將,從南京的初遇,到武漢的舍身擋彈,再到香港的生死相護,以及剛才在戴公館關鍵時刻的兩次援手……他救過她多少次?他若真是叛徒,為何屢次置自己于險境?為何要將戴笠通敵的鐵證交給她?又為何會帶著這個明顯被“櫻花”病毒影響、甚至可能成為“源株”攜帶者的嬰兒念安?
但手臂上那活過來的金色齒輪刺青,那與“櫻花”病毒詭異共鳴的現象,還有延安最高級別的密電……鐵證如山!組織的情報系統經過無數血與火的考驗,從未出錯!叛徒的偽裝往往最為致命!顧承澤的犧牲,特訓班被出賣的血案,無數同志倒在叛徒槍口下的慘劇……一幕幕血淋淋的畫面瞬間涌入腦海,如同無數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她情感的咽喉,強行將翻涌的驚濤駭浪壓回理性的冰層之下。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同志的殘忍!**
顧承澤生前無數次教導的話語,如同警鐘在她靈魂深處猛烈敲響!那份融入骨血的使命感、對組織的絕對忠誠、對犧牲戰友的責任,如同熔巖般在她胸腔內奔涌、燃燒,瞬間壓倒了所有個人情感的軟弱與遲疑!
殺意,如同出鞘的寒刃,瞬間取代了所有的震驚與痛苦,凝聚在林硯秋那雙曾經清澈、此刻卻冰封千里的眼眸之中!她的動作快如閃電,沒有絲毫猶豫!右手閃電般從后腰拔出了她貼身攜帶的、顧承澤留給她的那支勃朗寧M1900手槍!冰冷的槍身觸感讓她混亂的心緒瞬間沉靜下來,只剩下執行命令的絕對冷靜!
咔噠!
清脆的上膛聲,在這死寂的防空洞內,如同驚雷炸響!黑洞洞的槍口,帶著凜冽的殺機,穩穩地指向了周鴻遠的眉心!她的手臂穩如磐石,眼神銳利如刀,周身散發著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決絕氣勢!在這一刻,她不再是那個會為情所困的女子,她是代號“木棉”的地下尖兵,是組織手中最鋒利的匕首!
“周鴻遠!”林硯秋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在石板上,“舉起手!交出‘雪松’檔案和‘櫻花’源株!”她的目光緊緊鎖住周鴻遠的臉,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同時用余光警惕著他手臂上那詭異轉動的金色齒輪,以及他另一只手中緊握著的那個標注著“絕密·雪松”的檔案袋。
周鴻遠身體猛地一震,仿佛被那冰冷的槍口和更冰冷的話語刺穿了心臟。他看著林硯秋眼中那純粹的、不含任何雜質的殺意,一種徹骨的悲涼瞬間席卷了他。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舉起了雙手,動作僵硬得如同生銹的機器。他沒有試圖辯解,沒有憤怒的咆哮,只是用一種近乎破碎的、帶著無盡疲憊和絕望的聲音,低沉地問道:
“林硯秋……在你心里,我周鴻遠,真的會當漢奸嗎?”他的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里擠出來的血沫,“我父親,死在淞滬戰場,我母親,死在南京……我周家滿門,都死在日本人手里!我周鴻遠再不堪,再貪戀權勢,也不會……不會去舔仇人的靴子!”他的眼中,第一次在林硯秋面前,涌上了屈辱而痛苦的淚光。
林硯秋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劇痛蔓延。周鴻遠眼中的痛苦和那份家仇國恨,不似作偽。但組織的密電……那刺目的“齒輪”……那詭異的病毒反應……
“證據!”林硯秋的槍口紋絲不動,聲音更加冰冷,強行壓下心中翻涌的波瀾,“你的刺青!它和‘櫻花’病毒共鳴!組織的情報不會錯!交出東西!這是最后的機會!”她必須奪回“雪松”檔案和那支危險的源株試管!這是組織命令的核心!至于處決……她的食指微微扣緊了扳機。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聯絡員大嫂懷中的念安,似乎被這緊張到極致的氣氛、被那粉紫色妖異光芒、被金色齒輪的嗡鳴聲強烈刺激,突然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啼哭!哭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異常刺耳。更令人驚駭的是,嬰兒眉心那塊原本只是暗紅色的星痕胎記,在試管光芒和周鴻遠手臂金光的雙重映照下,驟然發生了變化!
那星痕的中心,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激活,瞬間亮起一點刺目的、純粹的金紅色光芒!緊接著,無數道極其細微、如同毛細血管破裂般的金紅色輻射狀紋路,從那中心點猛地向外蔓延開來!如同一個微縮的、燃燒的太陽印記,又像一朵瞬間怒放的金紅色木棉花!一股難以言喻的、微弱卻帶著奇異凈化感的溫熱氣息,驟然從嬰兒眉心擴散開來!
這股氣息與粉紫色光芒接觸的瞬間,空氣中那股令人眩暈、帶有冰冷侵蝕感的甜腥味,似乎被中和、驅散了一部分!試管中的粉紫色粘稠液體,仿佛受到了某種壓制,光芒劇烈地閃爍、明滅不定,如同在畏懼!
“念安!”林硯秋和周鴻遠幾乎同時驚呼出聲!這突如其來的異變,瞬間打破了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死局!
林硯秋的槍口第一次出現了極其細微的顫抖!念安眉心的異變,那股奇異的溫熱凈化感,讓她腦中瞬間閃過延安抗大禮堂外那朵秋日綻放的木棉……難道顧承澤的“指引”,不僅僅在精神上,更應驗在這個特殊的孩子身上?這孩子……到底是什么來歷?他眉心的印記,竟能對抗這詭異的“櫻花”病毒?
周鴻遠更是死死盯著念安眉心那朵盛開的“金紅木棉”,臉上充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他手臂上金色齒輪的旋轉速度明顯變慢,嗡鳴聲也減弱了許多,仿佛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干擾和壓制!這孩子的異常,似乎與他身上的“齒輪”現象有著某種神秘而直接的聯系!
就在兩人心神被念安的異變所奪的剎那——
“砰!砰!砰!”
防空洞外,驟然響起密集而狂暴的槍聲!子彈如同冰雹般打在洞口的石壁上,濺起刺目的火星和碎石!緊接著是狼犬兇狠的狂吠和軍靴踐踏地面的沉重腳步聲,伴隨著特務們兇狠的叫囂:
“在里面!別讓他們跑了!”
“戴老板有令!格殺勿論!奪回檔案和源株!”
“放煙!熏死他們!”
濃烈刺鼻、帶著辛辣氣味的煙霧,瞬間從洞口涌入!是催淚瓦斯和煙霧彈!戴笠的人,竟然這么快就追蹤到了這里!顯然,公館的驚天失竊,尤其是“雪松”檔案和“櫻花”源株的丟失,讓戴笠徹底瘋狂了!
“咳咳咳……”聯絡員大嫂和念安首先被煙霧嗆得劇烈咳嗽起來。念安的啼哭更加凄厲,眉心那朵金紅木棉的光芒在煙霧中明滅不定。
致命的危機,從洞內洞外同時降臨!
林硯秋瞬間從念安異變帶來的震驚中清醒!組織的命令、眼前的叛徒嫌疑犯、洞外逼近的致命追兵……千頭萬緒,生死一線!她必須立刻做出決斷!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儀器,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掃過全場:痛苦咳嗽的大嫂和念安,洞外越來越近的槍聲和腳步聲,洞口彌漫的致命煙霧,以及眼前臉色慘白、手臂齒輪光芒明滅不定、眼神復雜地看著她的周鴻遠,還有他手中緊握的那個關乎重大機密的“雪松”檔案袋!
處決周鴻遠?現在動手,必然引發混亂,檔案和源株可能落入敵手,大嫂和念安也必死無疑!
不殺?他若真是叛徒,帶著“櫻花”源株,后果不堪設想!組織的命令……
帶著他突圍?洞外是重兵圍堵,帶著一個隨時可能“異變”的嫌疑犯和一個嬰兒,簡直是天方夜譚!
每一個選擇都通向地獄!但時間已經不允許她再猶豫!
“走!”林硯秋幾乎是吼出來的,槍口猛地從周鴻遠眉心移開,指向洞口煙霧彌漫的方向!她做出了一個違背組織命令、卻是在當前絕境下唯一可能爭取一線生機的選擇!“周鴻遠!帶著念安和大嫂,從后面那個塌陷的通風口爬出去!快!”她記得周鴻遠提供的草圖里,這個防空洞后面還有一個被塌方碎石半掩的廢棄通風口,位置極其隱蔽!
周鴻遠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林硯秋!她竟然……沒有開槍?在這組織命令如山、他嫌疑如山的情況下?
“林硯秋!你……”他剛想說什么。
“閉嘴!執行命令!”林硯秋厲聲打斷他,眼神如刀,“檔案和源株給我!你現在的任務是保護她們娘倆活著出去!這是唯一的機會!快!”她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同時將手中那支散發著妖異光芒的試管和懷中顧承澤留下的、依舊溫熱的紐扣相機,迅速塞進那個“絕密·雪松”檔案袋里,緊緊攥在手中!這是絕對不能丟失的命脈!
她將最危險、最核心的東西,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她選擇相信周鴻遠此刻保護念安和大嫂的能力和意愿,但絕不將組織的核心機密交予這個“叛徒嫌疑人”!這是她最后的底線!
周鴻遠看著林硯秋決絕的眼神,看著她將最危險的東西攥在手中獨自面對追兵,看著她槍口指向洞外掩護他們的背影……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流猛地沖上眼眶!他不再猶豫,猛地將手中的檔案袋塞回給林硯秋(里面只有文件,試管和相機已被她放入),然后一把從咳嗽不止的大嫂懷中抱過啼哭的念安,另一只手拉起大嫂,低吼道:“跟我來!”他手臂上那金色的齒輪光芒在煙霧中急速閃爍,似乎與他爆發的力量產生了某種奇異的同步。
他憑著記憶和對環境的熟悉,拉著大嫂,抱著念安,迅速撲向防空洞深處那個被碎石半掩的狹窄通風口!念安眉心那朵金紅木棉的光芒,在混亂和煙霧中,如同黑暗中的燈塔,指引著方向。
林硯秋則猛地轉身,背對著他們撤退的方向,手中的勃朗寧手槍爆發出憤怒的火舌!
“砰砰砰!砰砰砰!”
子彈精準地射向洞口煙霧中晃動的人影!她利用洞內嶙峋的怪石作為掩體,進行著絕望而頑強的阻擊!每一槍都帶著為戰友斷后、為真相爭取時間的決絕!洞外的追兵顯然沒料到里面的人還敢主動反擊,頓時被壓制住,叫罵聲和還擊的槍聲更加密集!
“抓住他們!那個女共黨手里有老板要的東西!”
“別管煙霧了!強攻進去!”
子彈在林硯秋身邊呼嘯而過,打得石屑紛飛。催淚瓦斯的煙霧讓她雙眼刺痛,淚水橫流,呼吸困難。但她咬緊牙關,憑借著在特訓班練就的精準槍法和顧承澤傳授的巷戰技巧,頑強地抵抗著。她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為周鴻遠他們爭取哪怕多一秒的時間!念安眉心的光芒,是黑暗中唯一的希望!
身后傳來碎石滾落的聲音和周鴻遠低沉的催促聲。林硯秋知道,他們正在艱難地爬過那個狹窄的通風口。她打空了彈匣,迅速更換,繼續射擊!她的身影在煙霧和火光中若隱若現,如同浴血的木棉,在絕境中綻放出最耀眼也最悲壯的光芒。
就在她再次打空一個彈匣,準備更換最后一個備用彈匣時——
“噗!”
一聲沉悶的、肉體被穿透的聲音響起!
林硯秋的身體猛地一僵!一股巨大的力量撞擊在她的右肩胛骨下方!劇痛瞬間席卷全身!溫熱的液體迅速浸透了她的后背!
中彈了!
她踉蹌一步,靠在一塊凸起的巖石上才勉強沒有倒下。視線因為劇痛和失血開始模糊,洞口人影憧憧,敵人正嚎叫著撲進來!
難道……要死在這里了嗎?檔案……源株……念安……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要將她淹沒。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焦急和力量,如同在她耳邊,又像是直接在她混亂的腦海中炸響:
“秋!右邊!第三塊松動石板!跳下去!”
是顧承澤的聲音!清晰得如同他就在身邊!這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魔力,瞬間驅散了她的眩暈和絕望!
右邊?第三塊松動石板?
林硯秋幾乎是憑著本能,在敵人撲到眼前的最后一刻,強忍著劇痛,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撲向右側洞壁!她的目光瞬間鎖定了靠近地面的一塊顏色稍深、邊緣似乎有些縫隙的石板!
追兵的手已經幾乎要抓住她的衣角!
“啊——!”林硯秋發出一聲決絕的嘶吼,用沒受傷的左臂狠狠砸向那塊石板!
“轟隆!”
石板應聲向內塌陷,露出一個黑黢黢的、僅容一人通過的向下洞口!一股更濃烈的、帶著地下河冰冷水汽的寒風猛地倒灌上來!
林硯秋毫不猶豫,抱著緊攥在胸前的“雪松”檔案袋(里面裝著文件和那支詭異的源株試管以及紐扣相機),縱身跳進了那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身體急速下墜,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和上方追兵氣急敗壞的怒吼和射擊聲!
“媽的!讓她跑了!”
“下面是什么?!”
“快!派人下去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黑暗,冰冷,急速的下墜感包裹著她。肩上的傷口劇痛無比,鮮血不斷涌出。但林硯秋的腦海中,卻異常清晰地回響著顧承澤那聲焦急的提示。這絕不是幻覺!這聲音的來源,與那“櫻花”病毒,與念安的異變,與周鴻遠的金色齒輪……必定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承澤……”她在急速下墜的黑暗中無聲呼喚,將懷中那關系著無數人生死、承載著恐怖秘密和最后希望的檔案袋,抱得更緊更緊。冰冷的試管隔著牛皮紙,貼著她的心口,那妖異的粉紫色光芒,似乎穿透了黑暗,映亮了她眼中永不熄滅的火焰。
她不知道這黑暗的通道通向何方,不知道周鴻遠他們是否安全逃脫,更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去。但她知道,代號“木棉”的使命,遠未結束。只要還有一口氣,她就要將這份染血的檔案和這恐怖的真相,送回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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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幕預告:**
>地下暗河驚現731活體實驗艙!顧承澤殘影指引:“源株凈化…需木棉之血!”念安紅星胎記灼燒,周鴻遠金色齒輪失控暴走!戴笠啟動全城大搜捕,林硯秋身負重傷,懷揣絕密檔案在冰冷河水中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