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不遠處?不遠處是何物?只見漫天大雪撲朔朔,那結香樹下,一人盤膝而坐懷中抱著一名女子,已然魂歸天外。
時間,再次回到兩個時辰前。暈厥過去的杜衡不知道何時醒了過來,他的眼中先是迷茫,然后看了眼床上,眼神一下子變得落寞轉而又變得堅定。他抱著妻子,緩緩走向了院中的結香樹,小心的護著妻子在樹下坐下,天空開始慢慢下起了雪,好美,一如初見。
傳說中只要在結香樹上打上兩個同向的結,那么你心中的愿望就會實現。
“喂,你寫了什么?”
“你呢,你寫了什么?”
兩人都是膽大的,布條朝彼此一拋,就都大大方方看了起來。
“生死相隨?”
“此生不負?”
“假的吧!”
“戲看多了?”
回想起初見,那鮮活的人似乎還在眼前,對不起了,佩蘭,你說的最后一句,我做不到,這輩子可能要愧對孩子們了,此生不負你,足矣。
杜衡緩慢的閉上了眼睛,眼前有一個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向他走來:嘿,我就知道你會來,又讓我猜中了吧,遺書都沒帶你的份。
他牽過小姑娘的手,笑了笑,你怎么不想我猜不中啊?
小姑娘笑顏如花:猜中猜不中都是好結果,不是嗎?大不了晚個幾十年!
是嗎?
是啊~~
老杜頭手里拿著的遺書,一下子就落到了地上,“哈哈,我說怎么遺書沒有他,我說怎么遺書沒有他啊!”
“你們一個個的,都走了,留我孤苦伶仃一個老頭子,早年喪父,晚年喪子,哈哈你們倒是撒手的痛快啊!”
“年紀老的留給我一個歪瓜裂棗扶不好的,年紀小的,不講武德,倆全給我了啊!”
北風刮得越發緊了,老杜頭回顧這一生,忍不住苦從悲來,“真是船繩偏挑細處斷,命運專找苦命人啊!可憐年少生華發,白首卻送讀書人啊。”
“時也。命也”
“這不也挺好,不難為有情人,也成全了長命鬼,至少你還有動力再活很多年!”
“而且,卦不算親,你兒子兒媳的性命早就綁到了一起。他們決定共赴黃泉把生的機會讓給了一對麟兒,也是一種成全。對于他們來說,獨活更是一種殘忍。”
“那對我來說就公平嗎?”
“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能者多勞不能者早夭。至情至性者,反而不可得長久。”
“我突然想起來一個故事:
有兩個弟子作詩,一個寫了: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一個寫了: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后來,第一個弟子,成了廟中住持,處處化緣,為佛金裝,雖被俗物所累,卻實打實的養活了很多僧人。
第二個弟子,繼承了佛家衣缽,將佛法研究了個明白透徹,開始弘揚佛法,成為了真正的佛教禪宗六祖。
你覺得如何呢?”
“我覺得都好,我個俗人不懂什么對玄機對禪機,我只是知道,一條河里全是大魚,那全活不了。”
“我本是非人,難抽是非身,怎怨是非事,頻擾是非人。我這個遠行客決意歸家之時,便是一腳踏入了是非的圈子。”
“破廟怎會有佛?前者看起來不足后者通透,卻為后者遮風擋雨,無后顧之憂。有人真清高就要有人假小人的,生存之道,清高可換不了錢花。”
“也罷也罷,愛也罷恨也罷,前塵往事通通放下。選擇無對錯,與心無二致即可。我也該放下我該糾結的了,以前總板著個臉對兒子,現在啊,對我的小孫子,練練怎么笑才是好的。”
“想開就好。固有成見如同孤井,把自己放在成見里,就變成了只喝井里的水的那條小魚,這樣的小魚,是長不大的。”
“天井四四方,周圍是高墻。清清見卵石,小魚囿中央。只喝井里水,永遠養不長。這是我家鄉那邊,一個很厲害的小孩子寫的。”
“那他可真通透!”
“確實通透!”
“對了,你那個弟弟怎么處理?”
“交給渠大人吧,聽說他平時最是廉潔清明,斷案自有一套,這家務事也由他來理一理吧!我倒是想省點心。”
“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這姓倒是對的起這清一字。”
“對的起這清一字?這是指?這渠大人用人不明?”
“只笑你山坳里消息老套,渠大人害了眼疾,正痛的厲害,四處尋醫未果,可斷不了案哦。”
“這,上天怎的凈為難好人啊!”
“解決這事,倒也不難,你和我走一趟罷了。”
“孩子呢?”
“帶著一起啊!”
“這也太麻煩了吧!”
“相信我,這一趟可以解決兩個麻煩。”
“真的假的?”
“你且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