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站在體育館鐵門前,金屬的冷氣透過單薄的校服刺入皮膚。十一月的第一場雪悄然而至,細碎的雪花落在她睫毛上,很快融化成冰涼的水珠。
“你來了。“
林曉從看臺陰影處走出來,黑色風衣在雪光中泛著冷冽的光澤。這次她沒戴墨鏡,姜璃第一次看清她右眼下方那道淺淺的疤痕——像一滴永遠凝固的淚。
“你到底想要什么?“姜璃的聲音在空曠的體育館回蕩。
林曉緩步走下臺階,每一步都在積雪上留下清晰的腳印:“只是想和你談談真相。“她停在一排折疊椅前,“坐吧,不會太久。“
姜璃搖頭:“我們已經沒什么好說的了。“
“是嗎?“林曉突然笑起來,那笑容讓姜璃想起第一次在咖啡館見到她時的感覺——溫柔得令人心悸,卻又帶著某種危險的信號。“那為什么上周五你還在查我的資料?“
姜璃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怎么知道...“
“別緊張。“林曉從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姜璃的搜索記錄——“校園bl心理咨詢沈言“。她的目光落在姜璃顫抖的手指上,“你和那個心理醫生助理在一起的照片,被發到了學校論壇。“
姜璃感到一陣眩暈:“是你...是你做的?“
“我只是提醒你,“林曉走近幾步,“別查得太深。有些真相...會要人命的。“
姜璃突然抓住林曉的手腕:“那蘇然呢?她到底怎么了?“
林曉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平靜:“你覺得我會告訴你?“
“告訴我真相!“姜璃的聲音陡然提高,“你利用我,傷害我,現在還要威脅我?!“
林曉甩開她的手:“真相就是——你和當年一樣愚蠢。“她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體育館里顯得格外刺耳,“沈言找到你,只是因為你需要被拯救。就像蘇然一樣。“
“什么意思?“姜璃感到一陣寒意。
林曉沒有回答,只是轉身走向出口:“明天放學,老地方見。這次不是我找你,是有人想見你。“
姜璃沖過去想攔住她,卻被林曉的一個眼神釘在原地——那眼神里沒有仇恨,只有憐憫,仿佛在看一個即將踏入陷阱的獵物。
第二天放學后,姜璃鬼使神差地來到了咖啡館。店門半掩,里面沒有顧客,只有沈言一個人坐在窗邊的位置上,面前攤開一疊文件。
“你怎么...“
“我等你很久了。“沈言抬頭,眼睛里布滿血絲,“林曉說你會來。“
姜璃強壓下怒火:“她到底想干什么?“
沈言沉默了一會兒,從包里拿出一部手機:“這是蘇然的手機。我們在她轉學后找到的。“
姜璃顫抖著接過手機,屏幕亮起,顯示著一張照片——她和林曉站在校園櫻花樹下,兩人都笑著,仿佛是最好的朋友。
“這...“
“蘇然在轉學前給我們所有人發了消息,“沈言的聲音很輕,“她說她找到了真相,但需要時間整理。然后她就消失了。“
姜璃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不可能...她明明...“
“她被林曉逼瘋了。“沈言打斷她,“就像現在她想逼瘋你一樣。“
姜璃突然想起林曉昨天說的話:“你和當年一樣愚蠢。“她抬頭盯著沈言:“你也覺得我傻嗎?被你們利用還幫你們數錢?“
沈言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姜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到底是怎樣?“姜璃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接近我就是為了調查?為了利用我找到林曉的證據?為了完成你那該死的'使命'?“
“一開始...是的。“沈言的眼淚終于落下,“但我后來...“
“后來什么?后來你愛上了我?“姜璃冷笑,“就像你'愛'著那個咖啡館的溫柔女孩?“
沈言猛地站起來:“姜璃,你根本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么?“姜璃的聲音帶著哭腔,“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騙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利用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
沈言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因為林曉會傷害你!就像她傷害蘇然一樣!她利用你就像當年利用我一樣!“
姜璃感到一陣劇痛從肩膀傳來,但她沒有掙扎:“利用我?就像你'利用'你的'玫瑰'一樣?“
沈言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姜璃的淚水模糊了視線,“知道你把我當成你的'玫瑰'?知道你以為可以保護我,卻只是把我推向更大的危險?“
沈言松開手,仿佛觸電般后退:“姜璃,聽著...“
“夠了!“姜璃抓起桌上的咖啡杯砸向地面,“我不想再聽了!我受夠了你的謊言,你的利用,你的'保護'!“
她轉身沖出咖啡館,雪依舊在下,落在她裸露的手臂上,冰得她直打哆嗦。
當晚,姜璃收到了第一條威脅短信:
“游戲開始了,姜璃。明天放學別回家。“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發件人:一個空白頭像,ID是“S團隊“。
姜璃的手指懸在鍵盤上方,猶豫著要不要報警。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她透過貓眼看到——林曉站在門外,手里拿著一束枯萎的玫瑰。
“進來。“林曉說,“我們談談。“
姜璃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門。林曉走進客廳,把玫瑰放在茶幾上,那朵花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
“你知道為什么我把它帶來嗎?“林曉問。
姜璃搖頭。
“因為玫瑰會枯萎,但刺永遠存在。“林曉微笑著,“就像真相。“
姜璃感到一陣寒意:“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曉從口袋里拿出一個U盤:“這里面有你想要的所有答案。“她把U盤放在茶幾上,“但看完后,你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姜璃盯著那個小小的黑色物體,感到一陣眩暈:“你到底是誰?“
“我是來看你崩潰的樣子的。“林曉輕聲說,“就像看一場精心編排的戲劇。“
姜璃突然明白了什么:“你就是...那個心理醫生助理?“
林曉的笑容凝固了一瞬,然后又恢復了溫柔:“聰明的女孩。不過太晚了。“她轉身走向門口,“明天放學,學校天臺。不見不散。“
門關上的瞬間,姜璃沖過去查看U盤。屏幕上顯示著一份文件:“蘇然的日記“。
她顫抖著點開文檔,第一頁上寫著:
“今天我又看到了那個影子。她站在櫻花樹下,穿著和我一樣的校服。我問她是誰,她只是笑...“
姜璃的視線開始模糊,手機從手中滑落。她想起林曉在咖啡館說的話:“你和當年一樣愚蠢。“她突然意識到——她從來就不是蘇然,也從來不是沈言的“玫瑰“。
她只是一個被利用的工具,一個被操控的棋子。
第二天放學后,姜璃站在學校天臺邊緣,寒風刺骨。遠處,林曉正和沈言對峙著,兩人的身影在夕陽下拉得很長。
“你以為這樣就能保護她?“林曉冷笑。
沈言擋在姜璃面前:“你不能傷害她。“
“為什么不能?“林曉的眼中閃過瘋狂,“因為她是你唯一的'玫瑰'?“她看向姜璃,“你覺得自己在她心里真的那么特別嗎?“
姜璃的淚水模糊了視線:“林曉...求你...“
林曉突然大笑起來:“多么感人的場景。“她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刀,“但悲劇需要犧牲品。“
沈言沖上前想奪刀,卻被林曉一個轉身刺中肩膀。姜璃尖叫著沖過去,卻被林曉一把抓住頭發按在天臺邊緣。
“看清楚了,姜璃。“林曉在她耳邊輕聲說,“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情'——一個謊言,一場游戲。“
姜璃掙扎著看向沈言——他正痛苦地跪在地上,手伸向她們,卻夠不著。
“為什么...“姜璃的眼淚落在林曉手上,“為什么要這樣...“
林曉湊近她的耳邊:“因為你也像我一樣,需要被拯救。“她突然松開手,姜璃感到一陣失重,自由落體般的恐懼襲來。
“不!“沈言的尖叫劃破長空。
姜璃墜落時,看到天空突然染成橘紅色——就像他們初遇那天圖書館窗外的夕陽。她想起沈言說過的話:“落日是一天中最溫柔的時刻,也是最容易讓人傷感的時刻。“
她終于明白了——原來最痛的,不是從未擁有,而是差一點就能擁有。
雪,開始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