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通往官渡的第三條密路上。一支看似普通的運糧隊，正緩緩前行。

隊伍最前面，一輛破舊的牛車，吱吱呀呀。車上堆著麻袋，看起來就是普通的糧草。

但車夫不普通。那是曹純。虎豹騎的統領之一。

他穿著粗布短衣，臉上涂著泥土，看起來像個最普通的車夫。但他腰間的那柄劍，劍柄磨得發亮。那是常年握劍留下的痕跡。

“將軍，前面就是袁軍的第一道關卡。”一個偽裝成趕車小廝的親衛，低聲說道。

曹純點頭。他掀開身邊的麻袋，露出里面黑乎乎的陶罐。

五十個陶罐。每一個，都裝著足以改變戰局的寶貝。

他又把麻袋蓋好。表面上，還是糧食。

“記住。”曹純對身后的親衛們說，“我們是運糧的。誰露出馬腳，回去我親自收拾他。”

“是。”二十個親衛，齊聲回答。他們的聲音壓得很低。

關卡，出現在視野里。

那是一個用木柵欄圍起來的檢查點。袁軍的旗幟，在風中飄揚。

十幾個袁軍士兵，正懶洋洋地坐在門口。他們看到運糧隊過來，立刻站起身。

“站住！”一個袁軍百夫長，大聲喝道。他走到牛車前，上下打量著曹純。

“軍爺，我們是運糧的。”曹純裝出一副卑微的樣子，“這是過路文書。”

他遞上一張蓋著印章的紙。

百夫長接過文書，仔細看了看。文書是真的。是鳳羽營想辦法弄到的袁軍內部文件。

“你們從哪來？”百夫長問。

“潁川。”曹純回答，“運糧到前線去。”

“車上裝的什么？”

“黃米。”曹純說，“軍爺要不要看看？”

他主動掀開一個麻袋。里面確實是黃澄澄的小米。

百夫長用手抓了一把，嘗了嘗。沒問題。

但他總覺得，這支隊伍有哪里不對。

這些“車夫”，身材太好了。一個個腰板挺直，走路帶風。哪像普通的民夫？

而且，他們身上那股子殺氣，藏都藏不住。

“你們這些人，以前是干什么的？”百夫長問。

曹純心里一緊。但他臉上不動聲色。

“回軍爺話，我們都是莊稼漢。只是最近年景不好，改行跟著商家運糧食。”

“莊稼漢？”百夫長冷笑，“我看不像。”

他一揮手。身后的袁軍士兵，立刻圍了上來。

氣氛，瞬間緊張。

曹純身后的親衛們，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

“軍爺這話什么意思？”曹純問。他的聲音，還是很平靜。

“我懷疑你們是曹操的奸細。”百夫長說，“把車上的東西，全部卸下來，我要仔細檢查。”

曹純的手，按在劍柄上。

如果這個百夫長真的要翻車，他只能動手了。

就在這時。關卡里面，跑出來一個小兵。

“百夫長！百夫長！”小兵上氣不接下氣，“剛剛收到消息，曹軍主力要有大動作！前線催著要糧草呢！”

百夫長一愣。“什么大動作？”

“不知道。反正上面說了，所有運糧隊，都要加快速度。不能耽誤。”

這個消息，是鳳羽營提前散布的謠言。

百夫長聽到這個消息，猶豫了。

他再看看曹純他們。雖然這些人看起來不太對勁，但畢竟有正式的過路文書。而且，如果真的耽誤了前線的糧草供應，他擔不起這個責任。

“算了。”百夫長揮揮手，“趕緊走吧。別耽誤前線用糧。”

曹純心里松了一口氣。但臉上還是裝出感激的樣子。

“謝謝軍爺。謝謝軍爺。”

牛車繼續前行，通過了第一道關卡。

曹純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百夫長，還在盯著他們的隊伍。

不過，已經沒事了。

……

第二道關卡，距離第一道關卡，大概二十里。

這里的地形更復雜。是一個山谷入口。

關卡的規模，也更大。有一個完整的營寨，駐扎著大概兩百人。

曹純的隊伍，剛剛進入山谷，就被攔住了。

“又是運糧的？”這里的守將，是個絡腮胡子的漢子。他看起來比剛才那個百夫長，精明多了。

“是的，軍爺。”曹純還是那套說辭。

但這個守將，沒有急著看文書。他圍著牛車轉了一圈，用手敲了敲車廂。

“咚咚咚。”

聲音很悶。

“你這車，裝得挺滿啊。”守將說。

“是啊，軍爺。糧食緊張，能多裝一點就多裝一點。”曹純回答。

“我要開箱檢查。”守將直截了當地說。

曹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這個守將真的把所有箱子都打開，肯定會發現那些陶罐。到時候，事情就敗露了。

“軍爺，這……”曹純裝作為難的樣子，“這些糧食都是散裝的，打開了不好重新裝啊。”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守將冷笑，“我懷疑你們在運違禁品。不檢查清楚，你們一個都別想過去。”

他揮手。二十幾個袁軍士兵，立刻圍了上來。

曹純知道，這次躲不過了。

他裝作無奈的樣子，開始卸貨。

第一個麻袋，打開。里面是糧食。

第二個，第三個，都是糧食。

守將的表情，漸漸放松了一些。

但曹純知道，真正的考驗還在后面。

那些裝著陶罐的箱子，就在車廂的最底層。

“繼續。”守將指著剩下的箱子，“把那幾個也打開。”

曹純的手，顫抖了一下。

他身后的親衛們，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就在這時。山谷外面，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

一騎快馬，沖進山谷。馬上的信使，大聲喊道：

“緊急軍情！緊急軍情！”

信使翻身下馬，把一封信，遞給守將。

守將拆開信，臉色立刻變了。

“怎么回事？”他對信使問。

“曹操的主力，正在集結。看樣子要有大動作。上面下令，所有運糧隊，限時通過。不得延誤。”信使說。

這又是一個鳳羽營安排的“巧合”。

守將看看信，再看看曹純他們的隊伍。

時間緊迫。他不能再繼續詳細檢查了。

“算了。”守將揮揮手，“趕緊裝車走人。別誤了軍情。”

曹純如釋重負。他和親衛們，迅速把東西重新裝上車。

牛車再次啟程。

通過第二道關卡的時候，曹純感覺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濕透了。

……

山谷深處，一棵大樹上。云雀放下望遠鏡，對身邊的隊員說：

“信號發出去了。他們安全通過。”

她拿出一支綠色的信號彈，拉開。

一道綠光，無聲地升上天空。

這是“第一批貨物安全”的信號。

……

烏巢大營。

張郃正在帳中看地圖。一個親衛進來報告：

“將軍，各處關卡都有運糧隊通過的報告。數量比平時多了不少。”

張郃皺起眉頭。“多了多少？”

“大概三成。而且，有幾個關卡的守將反映，這些運糧隊有些奇怪。”

“奇怪在哪？”

“車夫看起來不像普通民夫，更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

張郃放下地圖，站起身。

“曹操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