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支運糧隊。”張郃開口，聲音很低。
“是的，將軍。文書齊全，貨物也查過，是粟米。”親衛(wèi)回答。
張郃站起來，在帳篷里踱步。
“不對勁。”他說。
他走到桌前，把幾份竹簡并排擺好。
“你看這里。”他指著一份竹簡，“陽翟關，一支三十人的運糧隊。護衛(wèi)不像民夫。”
他又指向另一份。
“黑風寨附近，一支二十人的隊伍。他們繞開了大路，走的山間小道。”
“還有這個，剛剛送來的。”張郃拿起最新的竹簡，“黑山哨所。又是運糧。他們走的路線，非常偏僻。正常運糧，誰會走那種鬼地方？”
親衛(wèi)看著那些竹簡，不明白。
“將軍，缺糧多運一些，不是很正常嗎？”
“正常？”張郃冷笑，“曹操那個老狐貍，會做這么正常的事？”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幾條線。
那些線，是這幾天所有“可疑”運輸隊的行進路線。
“你看，這些路線，雖然不同，但最終都指向同一個方向。”
張郃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圖上一個區(qū)域。
那是一片被群山環(huán)繞的無人地帶。
“他們不去官渡大營，反而往這片鳥不拉屎的山里鉆。他們在干什么？野餐嗎？”
張郃的眼睛，瞇起來。
他想到了一個可能。
曹操在秘密運送某種東西，某種比糧食重要得多的東西。
“把我的親兵都叫來。”張郃下令，“全部換上最好的快馬。帶足弓箭。”
“將軍，您要…”
“我要去親自會會這幫‘送糧的’。”張郃說，“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藏了什么寶貝。”
……
山路崎嶇。
曹純的隊伍，已經走了兩天。
這是最后一段路。翻過前面那座山，就是鳳羽營接應的安全區(qū)。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將軍，前面就到了。”一個親衛(wèi)對曹純說。
曹純點頭。
他回頭看看那輛牛車。
車上的五十個陶罐，安然無恙。
他心里的一塊大石，總算要落地。
突然。
大地開始震動。
一種沉悶的，如同雷鳴的聲音，從他們身后傳來。
“什么聲音？”一個親衛(wèi)問。
曹純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聽得出來。
那是大隊騎兵奔襲的聲音。
“敵襲！準備戰(zhàn)斗！”曹純大吼。
他的話音剛落。
一支黑色的騎兵洪流，從山路的拐角處，猛地沖了出來。
為首一員大將，手持長槍，威風凜凜。
袁軍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是張郃！”一個親衛(wèi)認出了對方的旗號，聲音發(fā)抖。
袁軍的騎兵，數量至少是他們的十倍。
箭雨，鋪天蓋地而來。
“噗！噗！噗！”
箭矢射入牛車的麻袋，射入地面，射入人體。
一個曹軍親衛(wèi)，胸口中箭，從馬上摔下來。
“保護牛車！”曹純拔出劍，大聲命令。
他知道，這輛車，比他自己的命還重要。
親衛(wèi)們迅速圍攏過來，用身體和盾牌，護住牛車。
但袁軍的沖擊力太強。
他們就像是風暴中的一葉小舟，隨時可能被撕碎。
“媽的，跟他們拼了！”一個親衛(wèi)紅著眼，就要沖上去。
“不準沖！交替掩護！往林子里撤！”曹純大聲呵斥。
這是林鳳兮教給他們的戰(zhàn)術。
不能硬拼。
要利用地形，拖延時間。
十幾個親衛(wèi)，立刻轉身，對著沖來的袁軍射箭。
另外幾個人，護著牛車，拼命往路邊的樹林里退。
張郃看著曹軍的反應。
“果然有問題。”他自語。
如果是普通的運糧隊，早就崩潰逃跑了。
這支隊伍，訓練有素，臨危不亂。
他們拼死保護的，不是糧食，是那輛牛車。
“給我追！”張郃長槍一指，“活捉帶頭的人，車給我搶過來！”
袁軍騎兵，像狼群一樣，沖進樹林。
林中的追逐，開始了。
……
距離戰(zhàn)場五里外的一處山崖上。
鳳羽營的一個觀察哨。
墨九放下手里的千里鏡，臉色慘白。
“是張郃的精銳騎兵。曹純他們被咬住了。”他對旁邊的隊員說。
“怎么辦？我們只有三個人，下去就是送死。”
墨九沒有猶豫。
他從懷里，拿出一支紅色的信號彈。
這是最高級別的警報。
代表任務遭遇毀滅性打擊，請求最高指示。
他拉開引線。
一道刺眼的紅光，沖上天空，在空中炸開。
然后，他又拿出一支黑色的信號彈。
他對著曹純他們撤退的方向，發(fā)射出去。
黑色的煙霧，在林中一個特定的位置升起。
那是他剛剛發(fā)現的一個絕佳伏擊點。
一個狹窄的陡坡。
“通知老板！”墨九對另一個隊員說，“告訴她，‘三號快遞’被‘大客戶’攔截了。請求‘售后支援’！”
……
林子里。
曹純的隊伍，狼狽不堪。
他們已經有三個人倒下。
牛車的一個輪子，被樹根卡住，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后面的追兵，越來越近。
曹純能聽到張郃的吼聲。
“放棄吧！你們跑不掉的！”
曹純的眼睛，一片血紅。
他看到前方不遠處，升起一股黑煙。
那是鳳羽營的信號。
“往那邊走！快！”曹純大喊。
他們幾個人合力，推著沉重的牛車，往黑煙的方向跑。
“咻！”
一支冷箭，從林子深處射出。
正中一名袁軍小頭目的咽喉。
那個小頭目，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從馬上栽倒。
張郃的追擊隊伍，出現了一絲混亂。
“有埋伏！”
張郃抬頭，看向箭矢射來的方向。
那里空無一人。
“咻！咻！”
又是兩支冷箭。
又有兩名袁軍落馬。
張郃大怒。
“弓箭手！壓制那個方向！”
但他的話，被一聲巨響打斷。
“轟隆！”
他們追擊路線的側面，一小片山壁，突然爆炸。
碎石和泥土，劈頭蓋臉地砸下來。
幾匹戰(zhàn)馬受驚，把騎手掀翻在地。
追擊的勢頭，被打斷了。
張郃勒住馬，看著那片塌方的山壁。
他的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這不是普通的埋伏。
對方的手段，他聞所未聞。
他不知道，這是鳳羽營的一個小隊，用僅有的一個炸藥包，為曹純爭取到的寶貴時間。
曹純趁著這個機會，帶著人，終于沖到了那個陡坡下。
這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
“守住這里！”曹純下令。
剩下的十幾個親衛(wèi)，背靠陡坡，舉起刀劍，組成一道人墻。
他們的對面，是黑壓壓的袁軍騎兵。
張郃的騎兵，重新整隊，把陡坡團團圍住。
他看著氣喘吁吁的曹純，舉起長槍。
“我再說一遍，把車留下，饒你們不死。”
曹純吐出一口血沫。
“想要？拿命來換。”
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