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現,在島嶼岸邊,可路杳當即認出這里不是他的島,一瞬間就能離開他從小到大都無法離開的地方。他震驚地看著眼前男子,男子一身月白長袍,模樣端正,看著大約三十年歲,沒有特別之處。
安安這才發現路杳肩膀受傷:“師公!哥哥受傷了,你快看看!”
師公給路杳處理傷口,喂他服下丹藥,“把手伸出來。”同樣像安安那樣以靈力試探,但這次路杳覺得很奇怪,師公釋放的靈力進入他體內后,并不相容,反而與他體內靈氣相沖,最終被他體內靈氣吞噬。安安見二人神色不對,也想給路杳探脈,被二人快速躲過。
“怎么了?”
師公開口,聲音溫潤輕柔:“安安說,你沒有靈根,卻能修煉,你可知你修煉用的不是靈氣。”
安安:“怎么可能!不是靈力如何修煉?”
路杳:“我感受到我體內有靈氣運轉,若不是靈氣,那是何物。”
師公:“是隕石濁氣。”
安安:“濁氣也能修煉嗎?”
師公:“自然不能,否則須彌界就不必千方百計為了抵抗濁氣做出無數犧牲。”他又對路杳道:“你身上可有特別之處。”
路杳心神一動,以為師公看出他隱瞞的事情,但見對方眼里只有疑問并無探究,便不動聲色道:“我也不知道,不過安安送我的石頭我一直帶在身上。”說罷便拿出那塊泛著熒光通體圓潤的石頭,石身似玉,敲擊金屬聲,上面刻畫了繁復的陣圖銘文,師公一見便有些詫異,他習慣性先考問安安。
“來看看,這上面的陣圖你看懂多少,猜測一下這是何用。”
安安不過粗看過一次就給了路杳,此時細看才發現端倪,“上面刻畫最明顯的是聚靈陣,我原以為是高階聚靈石,這陣圖,有點眼熟,對了,好像師公你身上的乾坤避世陣圖。”
師公:“你同他說了我們的事?”
安安做了個鬼臉:“哥哥是好人。”
師公對路杳道:“安安說你不是須彌人,是丹丘人,我曾在書籍中見過關于丹丘人的記載,丹丘與世隔絕,是住在建木神樹上,傳說可通天際的地方。那里的人,天生神羽,你為何沒有。”
路杳手背到身后,偷偷捏訣,腳下沙礫攢動。師公看了一眼地下,“別緊張,安安既然同你說過我們的情況,也該知道,我們同你一樣都不算是須彌人,你丹丘的事,我更管不著。”
安安拉路杳的手:“哥哥,師公不會傷害你的。”
師公:“我名廬云,原是長白山外門弟子,一千五百年前,因隕石浩劫,八大仙門從門下各抽取一百二十名弟子,通過乾坤輪轉星盤施展意回宇宙大法往三千世界,種下斬龍仙草種子,汲取小世界靈氣,摘下聚靈后的斬龍仙草就能回到須彌界,此為斬龍訣。我去到的是安安父母的那個世界,那個世界中并無靈氣,我推衍出其龍脈氣運與靈氣有異曲同工之妙,便仍種下仙草,自此軒轅王朝氣運衰竭,天災人禍,戰爭不止,民不聊生,我本非下界人,我的使命是完成斬龍訣拯救須彌界,本不該與那個世界有過多牽扯,因救了安安的父親,后面收了他為徒,推衍出安安母親乃摘下仙草之人,誘其為我摘下仙草,安安母親是位杰出的女性,她憤懣于我摧毀軒轅王朝間接害了無辜百姓的行徑,寧愿吃下仙草同歸于盡也不愿讓我得逞,斬龍仙草后與安安融為一體,安安被天道視為異界之物,不可存活,我本已放棄回到須彌界,以破壞三千小世界來拯救須彌一界,何其狂悖,只是斬龍仙草一旦種下開花摘下,便不可逆行,斷絕的龍脈氣運也還不回去,為了讓安安活下來,也為了讓我能回到須彌,安安母親同意讓我把安安帶走。”
這樣的故事,安安聽過很多次,每次她都會很認真聽,里面是師公的過去以及從未見面的父母。安安有些低落:“若阿爹阿娘知道我還活著就好了。”廬云摸摸她的頭,“他們知道,從他們手中接過你的那一刻,意回宇宙大法就啟動了,你有了呼吸,他們看到了。”
廬云繼續道:“我被下界天道視為異類,天雷不止,為了躲避天道追截,每個斬龍使身上都刻有乾坤避世圖,這塊玉石上陣圖與其極為相像,更為復雜,安安有望表知里的本領,她既然說有聚靈陣,那大概就是陣眼,也許你沒有靈根也能修煉,且修煉之源是隕石濁氣的原因與這塊玉石有很大關系。濁氣不能為人所用,且容易使靈獸癲狂,你體內存儲的濁氣接近練氣期滿階,卻能保持清醒,實在古怪。”
廬云思索不出來,安安在路杳身邊轉悠兩下,“哥哥,笨笨呢?”路杳道:“丟在湖邊了,笨鳥鬼機靈得很,躲樹林里去了。”
廬云:“無妨,晚點回去一趟,把該帶的東西都帶上,我打探過,安安的年紀該上學了,方丈就不錯,那里鄰接瀛洲海域又在大陸上,四通八達,極為繁榮。”
路杳:“你要帶我走?”
廬云:“你一個小孩子,又無親人,總不能一直在孤島上。”
安安開心地抱住路杳,“我就說師公會收你入門的,太好了,我以后有哥哥啦。”
廬云:“你可愿入我門下,我天資不好,安安和她爹許多法術都是自學而來,你若不愿,以后我可以給你找更好的師父。”
路杳當即跪下:“師公在上,受徒孫一拜!”
一日千里符,可日行千里,使用時需要在心中確認目的地,是以雖說可行千里,但少有人需要日行千里,廬云就是用此符帶走路杳和安安,三人再次回到人面鸮的島上,彼時島上風平浪靜,接觸到路杳身上濁氣的人面鸮雖然癲狂,但只是破壞力強了點,不分敵我,廬云并不打算除了它,路杳很快在樹林中找到笨笨,廬云說人面鸮雛鳥成長期非常漫長,要十五年才能長成成鳥,在島上生活會比跟著他們好,可路杳考慮到人面鸮已癲狂,雌性人面鸮也離開了,若留笨笨在島上,它可能很快就會死掉。安安讓笨笨給廬云賣萌,祈求讓廬云收下它,笨笨便在廬云面前來回跺腳,扇動短小的翅膀,一不小心沒站穩在地上滾了幾圈。
廬云:“此禽頗有舊時靈獸的模樣。”
路杳:“以前的靈獸都這么笨嗎?”
路杳的洞穴沒有太多東西,只有兩件他孩童時穿的衣服,和母親在世時給他縫制的獸皮裙,他帶著廬云和安安爬上洞穴所在的山頂上,那里埋著他的母親,一個小小的土墳,光禿禿沒有一顆雜草,看得出有人一直細心照料,路杳拜別母親,廬云在墳四周擺了安魂陣,以告慰亡靈,也可迷惑禽獸,避免野獸打攪,不生雜草。
離開時,用的是一艘篷船,可載六人,此為法器,可在大海中航行不翻,一日千里符不可多用,對未修煉足夠者身體有損。望著遠去的島嶼,路杳有些迷茫,但很快就被笨笨一屁股坐醒,安安追著笨笨在他身邊繞圈打鬧,船上充滿安安的笑聲和笨笨慌張的嘰嘰聲。
為了避人,篷船經過一座座島嶼都沒有上岸,隨著篷船北上,開始接近瀛洲中心,島嶼上也見到人影,路杳很是緊張,安安卻很興奮朝岸上招手,偶有好心詢問的,廬云都敷衍推脫,路杳和安安見到越來越多的生人,那些人的衣著與他們很大不同,上衣下褲或上衣下裙,樣式簡單清涼,很多都是短袖短褲,三人穿的卻比較舊式,或者說是古式,好在那些人并沒有太過好奇。
在船篷上,廬云也沒停止對兩人的指導,路杳需要像安安那樣每日練習功課,最常做的是打坐,在廬云的時代,修煉是終身追求,打坐是基本功課,每日都需運行體內靈氣,修煉結丹,路杳依舊只能汲取到濁氣,體內積攢到濁氣速度比安安汲取靈氣快多了,可他并無異樣,安安也嘗試像他那樣汲取濁氣,可怎么也做不到,明明路杳與她用的是同一套修煉之法。
在離開有人生活的一片島嶼后,又是一片茫茫的海域,比起之前兩日的‘熱鬧’,現在冷清多了,尤其是到了夜里,夜晚的海上伸手不見五指,耳邊波濤打擊篷船的聲音不斷,海風呼嘯,廬云以打坐的姿勢龜息,兩小孩躺在船艙睡的四仰八叉,突然一道強光打來,投在篷上,穿過竹編船篷透進廬云的眼皮上,他忙打開結界走出船艙,強光打來的方向是一艘無比巨大的輪船,很快輪船上發現篷船上有人,放了一艘小船,小船的速度很快,瞬間就來到篷船前,路杳早已被吵醒,他走到廬云身邊。“師公,那些人要做什么,那艘船好快,我們要不要逃。”
“應該沒有惡意,跟之前一樣,你去看著安安。”
小船上是兩個小伙子,皮膚曬的黝黑,若不是身上的橙色衣服,險些融在黑暗中。
小子問道:“大叔,你是哪兒來的,是南島那邊嗎,在海上漂了幾天,我們是瀛洲商船隊的,去方丈,順路不?”
原來商船的人以為他們落難海上來搭救的。千年過去,須彌人的口音變了很多,廬云也只會一點現代的口音,這也是之前不敢輕易上岸的原因。
“我跟孫子孫女,去方丈。”
開船的小伙兒道:“喲,這口音沒聽過啊,叔是哪里人啊。”另一小伙兒很自來熟,上了船蓬手里抓了不知什么東西朝里頭一打,就是一道白光,照見一男孩和女孩,女孩揉著眼睛剛醒的樣子,男孩把女孩護在身后一臉警惕看著他,旁邊還有一只光禿禿的大肥鳥。“小孩,上大船不,上面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又小聲道:“外頭的是你們親爺不?”
一男人帶著兩小孩在海上漂泊實在古怪,廬云被懷疑是拐賣小孩的怪叔叔了。
廬云:“我們來自南島更南的孤島,小孩大了,該上學了,聽說方丈學校好,就來了,沒想到這么遠,在海上迷路了。”
“叔你膽子夠大的,用這么艘小破船也不怕那啥。”海上人不敢說翻等字眼。聽廬云說辭,二人稍稍放下戒備。
“雖然現在是和平時代,海上混的也不少,好在你們是遇到咱商隊了。”
為了不招疑,廬云只好帶著兩小孩一肥鳥上船,那艘破破的篷船被拖在快船身后。輪船上有七八個人接應,為首的是船長,小篷船與快船一起被收上來,掛在輪船尾。
船長是個五十多歲的女人,臉上滿是海風侵蝕的細紋,有些微微發福,精神矍鑠。“你好,我是船長王進利,老弟怎么稱呼?”
廬云:“在下廬云。多謝王船長援救,不然我同孫兒在海上不知道要漂泊多久。”
“廬老弟。海子,帶他們去客艙。抱歉了,這是商船,船艙比較簡陋,這里離方丈不遠,我們計劃去梧桐港口,不知你們原本計劃去哪里?”
“正是梧桐,勞煩王船長了。”
王進利客套幾句,那開船的小子海子領三人一鳥離去,路杳回頭望時,送他們上船的另一人附耳王進利說些什么,王進利只點點頭。
船艙很小,有兩張床,還有一個小小的廁所,全是路杳和安安未見過的東西,安安摸了摸床,極為柔軟,她倒在上面,還感覺到微微彈動了下,“好軟好舒服啊,這就是床嗎?”廬云也未見過這樣的床,“實在是變了,我那個時候不過是在床板上鋪多幾層床褥,這厚厚的一層不知何物。”
笨笨也想上床,被路杳嫌臟,踹到一邊,自個兒躺在安安身邊,兩人頭頂著頭,看著頂上那發著白光圓孔,發出的光亮與方才打進篷船里的光很像,安安指著問廬云:“這就是書里寫的夜明珠嗎?”
廬云以靈力探出感受了下,發現里頭有靈氣流動,有個小小的裝置,似乎與聚靈有關。“靈力,還能這樣用?”如今的時代與過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三人正準備休息,王進利敲門進來。“廬老弟,算我多嘴,你們可會用熱水器?我這船的熱水器都換成方丈那邊最新產品,可能與你們那不太一樣。”
安安:“什么是熱水器?”
王進利朝她招手,給她看手里的一套睡衣。“小姑娘,來,奶奶我也有個孫女,她同你一般大,這是我給她新買的睡衣,奶奶送給你好不好,我教你用熱水器。”
“謝謝奶奶。”
王進利牽著安安進廁所,合上門。廁所內有一個馬桶,和洗臉盆,王進利指引著安安站到角落,墻上有一個開關按鈕,“你按一下這個就能開,再按一下是關,開了就能自動識別你的身高,另一個按鈕重復按可以換模式,第一個模式是洗身子不洗頭的。”安安按下,墻上噴出雨狀水柱,淋到安安方才站的位置,正好是脖子以下,安安吃奇地看著,正想換模式,王進利攔住,“第二個模式是從頭頂來,先不按,一會洗澡再按。奶奶問你,你跟哥哥是你爺爺帶大的嗎?爸爸媽媽在哪里?”
“我是爺爺帶大的,爸爸媽媽都不在這里,爺爺說村子小,沒有教書先生,方丈大,有大學校,我也能交新朋友。”
“爺爺是你親爺爺嗎?”
“爺爺是爸爸的師父,奶奶,我爺爺不是壞人,我們很窮噠。”
王進利笑了,摸摸她頭,“沒說你爺爺是壞人,只是你們沒有這個,看來你們住的地方很偏僻。”她指了指手上戴的手環。
“這是什么?”
“這是終端,能做好多事,里頭存有戶籍證明,幾乎每個須彌人出生都有,至少出生時醫院會給配一個,長大點就會換一個高端功能多點的,你們小孩沒有正常,你爺爺也沒有我才覺得奇怪。”
王進利給她展示了下,也不知她怎么操作,手環投射出一個小光屏,她還能在上頭滑動點擊,“比如,我連了這屋里的權限,我就能控制開關。”說著她點了幾下,花灑停下了。
“這是什么法術?”
“法術,真古老的用詞啊,現在可沒有法術了,可是有更先進的技術,這些等你上學了就能學到。”
安安:“我要上學!”
徹底確認廬云無異常后,王進利離開客艙,安安同廬云說了那塊手環。廬云道:“我去方丈的時候的確見過人人都有戴手環,只不過樣式不一,本以為是裝飾,沒想到這就是戶籍,若要上學只怕要先把手環弄來。此事不急,這幾日多到艙外溜達,見識一下,王船長熱心。”
在船上的日子過得很開心,風平浪靜的時候,船員不拘著三人到甲板上溜達,安安甚至拉著路杳和笨笨到處跑,船上的每個角落都被她們鉆遍了,王進利甚至還帶著他們在控制室體驗了一把,兩小孩都很有天賦,說一遍就記住了,王進利就把安安抱在懷里讓她控制輪船航行了一小段。比起以往孤獨的生活,路杳很喜歡現在與人往來的日子,須彌人在他心里也沒有這么奇怪了。
船員對笨笨很好奇,王進利卻認出這是人面鸮幼崽。說起人面鸮的情況,王進利便說,人面鸮此類上古靈獸都已不通人性,人們已經掌握了很多馴服許多上古靈獸后代方法,陸上的交通工具多數是靈獸,但人面鸮較少,像笨笨這種有點反古的人面鸮就更少了,考慮到安安他們來自偏僻的島嶼,對他們能馴服笨笨也就不奇怪了。
幾人在操作室里聊的正歡,突然笨笨躁動不安起來,還啄了一口企圖摸它的海子一下,路杳掐住它的嘴朝海子抱歉,海子擺擺手,王進利觀測海上情況而后肅穆道:“看情況起風了,今夜有大海浪,收帆,全體入艙,操作室戒備。”
海子便領兩小孩回船艙,路上遇到廬云,他道:“海子兄弟,勞煩告知王船長,海底有些古怪,我推衍出有大東西,還請早做準備。”
“沒事,起浪了,船長已經讓大伙兒入艙了,咱船量級大,小風小浪不算什么。”
回到船艙,路杳就開始教育笨笨,“你不喜歡人家摸你,也別當著人面咬人,趁著沒人的時候干,我就不用給人賠禮道歉。”誰知笨笨低頭啄了他兩下,“嘿!連我也啄!”他伸手要抓,笨笨撲騰跑走,圓鼓鼓的身子很是靈巧,左閃右躲,路杳硬是抓不住它。
安安對廬云道:“師公,海底有什么大東西?”
廬云:“自從回來后,我的推衍之術就不太準,王船長經驗老道,應該不會出事,你們早點洗簌。這幾日只顧著耍,功課都沒做,今晚打坐入睡。”
安安可不舍得軟綿綿的床了,垂頭喪氣地應好。路杳戳戳她,“你今日可沒供奉小舅舅,小舅舅可是要生氣了。”安安一拍腦袋暗惱,連忙拿出人偶,想起還未洗簌,又把人偶扔到一邊,拿上睡衣跑進廁所去。
人偶面朝下趴在床上,路杳將它翻過來,摸了摸眉心那顆紅點,指尖傳來怪異溫潤點觸感,他擺弄人偶四肢,做出搞怪的姿勢,廬云見狀道:“別玩了,讓安安見到跟你急。”
“師公,我看到書里有傀儡術,你會嗎?若用傀儡術讓人偶動起來,安安一定會很開心。”
“我并不會傀儡術,安安有研究過,折騰那只猴子傀儡,安安的爹有改造過猴子傀儡,你若想研究傀儡術,用猴子比較好,通靈傀儡不同,若輕易改動可能會影響通靈,安安一直等著她小舅舅能附身人偶。”
“真的能附身嗎?”
“希望不大,我和安安能穿越時空回來已是萬幸,就算通靈傀儡真的有用,靈魂也未必能跟隨過來,再且,安安的小舅舅五歲已夭折,傀儡是十年后才做的。”不知說到何處,廬云有些低落,路杳猜測廬云是在內疚對小世界所為,甚至可能將安安小舅舅之死也歸責己身。
突然,放在床上的木偶輕微顫抖一下,路杳眼尖看到,激動大叫:“動了!”本以為是木偶在動,沒想到是船艙在動,船艙猛然晃動起來,路杳摔了個屁股蹲,猛然向后滑,木偶滑落下來,滾到床底下,沒等路杳站起來,笨笨肥碩的身子朝他砸來,壓得他五臟六腑都變形了,廬云勉強止住身體,見路杳沒什么事,忙去廁所敲門,“安安,你沒事吧!”
“我腳崴了!站不起來!”
“你衣服穿了沒?”
“穿了。”
廬云朝門把揮手,門瞬間被打開,他抱起安安,剛將她放到路杳身邊,船艙再次晃動起來,“匯聚靈力到腳下,你們在此等我,我出去看看。”
廬云方出到艙外,一道海墻迎面打來,他施展風盾,擋開身前海水,卻還是被打到船上的海水濺濕衣角。入夜后,只有輪船上有光,四周海域漆黑一團,船底有個巨大無比的黑影游動,輪船如同一葉孤舟在海浪中顛簸,水手們在船艙各處搶修,海子經過船艙走廊,他低頭對手環說話,抬頭就見到廬云,“叔,你怎么出來了,有大魚在撞船,你快回艙。”手環傳來王進利的聲音,“怎么了。”海子低頭對手環說話,“沒事,云叔跑出來了,我現在就去。”
廬云:“發生什么事了?”
海子:“小問題,船底破了個洞,有緊急預案,我們能處理,叔你快回去。”來不及多說,海子消失在轉角。
廬云本想回艙,卻聽見遠處傳來聲音,似嬰泣似鸞鳴,悠長深遠,夾雜冰冷的海腥,很是詭異,他幾個騰身,翻越到船桅上,高高俯視海底,海底那個深黑的影子時隱時現,廬云不習慣船上虛浮的感覺,勉強抓住船桅粗壯的桿子,腦漿子都快被搖出來,胃里也開始翻騰。
控制室里王進利檢測到廬云在船桅,大驚:“他怎么上去的!找死!派兩個水手上去,讓他下來。”
副手道:“這個時候怎么能上甲板,船長,這人怪得很,是突然出現在船桅的。”
王進利:“啟動結界。”
副手:“這時候啟動,靈源很快會耗竭,我們至少還要半個月才能到方丈。”
王進利:“現在若不啟動,等大魚把船打了,我看你游回方丈!靈源耗竭就打帆回去。”
一層透明的穹形薄膜籠罩住整個輪船,海浪被隔絕在薄膜外,廬云有些驚訝:“這是結界?這個范圍,至少是金丹期的前輩,這船上居然有金丹期。”廬云背脊發涼,同為修煉者,本就是競爭關系,在以往還有宗門庇護,彼此會留情面,若是散修,難免因搶奪資源而發生屠戮,金丹期可以隔絕筑基期神識,對方是有意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