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沙漏炸裂的轟鳴聲在地宮回蕩,仿佛連大地都為之震顫。
飛濺的水晶碎片如鋒利的雨刃,在石壁上留下道道劃痕。
林小滿幾乎是撲向了搖搖欲墜的裴硯之,裙擺被碎石劃破也渾然不覺。
他后背插著的三支淬毒暗器泛著幽藍的光,如同三條蟄伏的毒蛇,傷口周圍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黑,可怖的黑色紋路正順著血管緩緩蔓延。
“硯之!”
林小滿的聲音帶著哭腔,顫抖的雙手伸向暗器,卻在即將觸及的瞬間被裴硯之虛弱地按住手腕。
他氣若游絲,嘴角溢出的黑血滴落在地上,在冰冷的石板上暈染開來,眼神卻依然溫柔地看著她,“別碰...有毒。先...先顧大局?!?/p>
林小滿咬著嘴唇,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幾乎要奪眶而出。
她深知裴硯之所說的“大局”意味著什么——三葉草商團的余孽或許還在地宮暗處潛伏,若不及時控制局面,所有人都將陷入更大的危機。
她轉頭看向武則天,聲音堅定而清晰:“陛下,請派人守住地宮出口,防止三葉草商團余孽逃脫。我要立刻為裴硯之解毒!”
武則天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那是上位者極少流露的情緒。
她沉聲道:“準了。袁天罡,帶人清理地宮,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袁天罡躬身領命,衣袍擺動間似有暗紋閃爍。
他大手一揮,數十名金吾衛如黑色的潮水般涌去,金屬碰撞聲和腳步聲在空曠的地宮中回響。
而林小滿則迅速從藥箱中取出各種草藥和銀針,每一個動作都帶著醫者的沉穩與急切。
她在地上鋪好一塊干凈的布,小心翼翼地將裴硯之放倒,指尖輕觸他的脈搏,感受著那微弱卻頑強的跳動。
她的手指在他的穴位上快速點按,每一下都精準無比,暫時封住毒血蔓延。隨后,她取出匕首,燭光映在刃面上,泛著森冷的光。
林小滿深吸一口氣,咬著牙劃開傷口周圍的皮膚,暗紅的淤血混雜著黑色毒素緩緩流出。
刺鼻的腥臭味彌漫開來,她卻恍若未聞,全神貫注地清理著傷口。
“這毒...是西域的‘噬魂蠱’。”
狄仁杰不知何時走到林小滿身邊,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如紙,腳步虛浮,卻強撐著站穩。
他看著傷口,眉頭緊皺,“需用天山雪蓮、赤陽草,再加上...裴家祖傳的玉髓丹。”
林小滿的手頓了一下,腦海中浮現出裴硯之貼身收藏的那個小玉瓶。
可此時的裴硯之已經陷入昏迷,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冷汗不斷從額頭滲出。
她咬了咬牙,將搗碎的草藥敷在傷口上,心中默默祈禱著能出現奇跡。
草藥的汁液與血水混合,順著石板縫隙流淌,在地上形成詭異的圖案。
另一邊,武則天緩步走到楊綰面前,玄色龍紋披風在身后獵獵作響,每一步都帶著上位者的威嚴。
曾經風華絕代、寵冠后宮的男寵,此刻已是滿頭白發,形容枯槁,跪在地上喃喃自語:“不可能...我的計劃...我的大業...”
他的王冠早已破碎,散落的水晶碎片如同他破碎的野心。
“楊綰,你機關算盡,終究是輸了?!?/p>
武則天的聲音冰冷如霜,不帶一絲溫度,“你以為藏在朕身邊二十年,就能顛覆大唐?”
她突然一腳踢開楊綰頭上破碎的王冠,王冠在地上翻滾幾圈,最終停在墻角,“隋煬帝的王朝早已覆滅,你不過是個癡心妄想的跳梁小丑!”
楊綰突然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瘋狂,渾濁的眼球布滿血絲:“你以為贏了?沙之眼雖然被毀,但三葉草商團遍布天下!他們會為我報仇,會讓你...不得好死!”
他的笑聲尖銳刺耳,在空曠的地宮中回蕩,如同厲鬼的哀嚎。
“哼!”武則天冷笑一聲,眼中滿是不屑,“三葉草商團?從你暴露的那一刻起,朕的暗衛就已經開始清剿他們的據點。不出三日,這個組織將徹底從世上消失?!?/p>
她轉頭看向袁天罡,眼神如鷹隼般銳利,“將他押入天牢,嚴加審訊,我要知道所有和他勾結的人!”
袁天罡領命,帶著幾名金吾衛上前。
楊綰掙扎著,卻在金吾衛的壓制下動彈不得,被拖走時,他還在不停地咒罵,聲音漸漸遠去。
地宮中的血腥味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草藥的苦澀氣息和淡淡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不安的氛圍。
林小滿還在專注地為裴硯之施針,汗水濕透了她的衣衫,發絲黏在臉頰上。
她的手腕不停翻轉,銀針如流星般刺入穴位。
突然,她感覺到裴硯之的手指動了一下,那輕微的動作卻讓她仿佛看到了曙光。
“硯之?你醒了?”
她驚喜地叫道,聲音中帶著哽咽,淚水再次涌上眼眶。
裴硯之緩緩睜開眼睛,眼神有些迷離,好一會兒才聚焦在林小滿焦急的面容上。
他嘴角扯出一絲虛弱的微笑,聲音沙?。骸翱奘裁?..我這不是沒事嗎?”
他想要伸手去擦她的眼淚,手臂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只能無力地垂下。
林小滿破涕為笑,輕輕握住他的手:“還說沒事!你差點就...”
她的話被裴硯之打斷。
“小滿,玉佩...玉佩里有東西?!?/p>
裴硯之費力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林小滿一愣,連忙從裴硯之懷中取出那塊染血的玉佩。
玉佩表面還殘留著戰斗的痕跡,裂痕交錯。
她仔細觀察,發現玉佩邊緣有一道極細的縫隙。
她屏住呼吸,輕輕一掰,玉佩分成兩半,里面藏著一張泛黃的紙條。
“這是...裴大哥留下的?”
林小滿低聲說道,聲音中帶著疑惑與緊張。
她展開紙條,上面是裴遠之用鮮血寫成的幾行字:“沙之眼雖毀,但月氏王族還有更大的秘密藏在昆侖之巔。小心袁天罡...”
紙條的字跡到這里戛然而止,似乎是裴遠之在緊急情況下匆忙寫下,筆畫中還帶著未干的血跡。
林小滿和裴硯之對視一眼,眼中都充滿了震驚與疑惑。
袁天罡?那個一直協助武則天,看似忠心耿耿的神秘國師,難道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聯想到袁天罡剛才的種種舉動,林小滿心中不禁泛起陣陣寒意。
此時,地宮之外,月食已經完全退去,黎明的曙光漸漸染紅天際。
武則天站在地宮中央,眼神深邃地看著周圍的一切,似乎在思索著下一步的計劃。
而在天牢之中,一場關于真相的審訊即將展開,三葉草商團的殘余勢力也在暗處蠢蠢欲動,昆侖之巔的秘密如同一個巨大的謎團,等待著眾人去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