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枚銅錢,沉甸甸地躺在蘇阿菱的手心。
指尖摩挲著粗糙的邊緣,那冰涼的觸感卻在她心頭燃起一簇火苗。
這五枚銅錢,對如今的蘇家而言,已是一筆不小的款項。
但距離她心中的藍圖,還差得太遠,太遠。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波瀾。
米價要漲,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但如若此刻沖入米店,這五枚銅錢也只能買回幾捧米。
解得了一時之急,卻撐不過長遠。她要的,不是茍延殘喘,而是絕地反擊!
“小不忍則亂大謀。”蘇阿菱喃喃自語,將銅錢仔細貼身藏好,如同藏著一個驚天秘密。
她清醒地認識到,目前最大的依仗。除了這微不足道的五枚銅錢,便是那個神秘的簽到系統。
而系統的觸發,又與她的無所作為息息相關。
這可真是個甜蜜的煩惱。想要快速積累財富,就得頻繁觸發系統。
如果想要觸發系統,就得“躺平”。
可眼下蘇家這光景,哪容得她真正躺平?
她若真是什么都不干,恐怕不等系統獎勵到手。
李氏和蘇小菱就先餓死了,而虎視眈眈的蘇玉蘭,也絕不會放過這個將小菱弄走的機會。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她腦海中逐漸成型——她需要偽裝。
偽裝成一個因母親去世而備受打擊、意志消沉,甚至有些自暴自棄的模樣。
這樣既能迷惑蘇玉蘭之流,降低她們的警惕,又能為自己爭取“躺平”觸發系統的機會。
接下來的幾日,蘇阿菱果然像變了個人。
從前那個雖然沉默卻勤快的身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時常望著天空發呆,干活也慢吞吞,時不時就找個角落打盹的“懶丫頭”。
村里人見了,不免指指點點。“嘖嘖,蘇家大丫頭怕是受刺激傻了。”
閑言碎語如同蒼蠅般嗡嗡作響,蘇阿菱卻充耳不聞。
甚至在聽到這些議論時,嘴角還會掠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弧度。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蘇玉蘭自然也聽到了風聲,特地又“好心”上門探望過兩次。
見蘇阿菱不是在院里曬太陽發愣,就是在灶房燒火時都能睡著,眼神中便多了幾分輕蔑和不耐。
在她看來,蘇阿菱已是爛泥扶不上墻。而蘇小菱這個“拖油瓶”,她遲早能弄到手。
蘇阿菱則在這些偽裝的間隙里,悄悄實踐著她自己的計劃。
每當她借口疲乏,躲在無人處偷懶時。
腦中便會集中精神,感受那種放空一切的松弛感。
【簽到成功】獲得野菜種子一包。
獎勵雖小,卻積少成多。
雞蛋她悄悄煮了給李氏和小菱補身體。紅薯則成了她們近期的主食之一,野菜種子更是讓她看到了新的希望。
這些東西,都被她巧妙地解釋為“以前家里剩下沒舍得吃的”或是“在山腳撿的”。
李氏病中虛弱,小菱年幼無知,竟也信了七八分。
這日,蘇阿菱又揣著幾個剛簽到得來的熱乎乎的雞蛋,去了村頭張屠戶家。
張屠戶的婆娘前陣子剛添了個孫子,正需要雞蛋補身子。
蘇阿菱沒要錢,只提出想換些豬下水,最好是豬大骨。
張屠戶的婆娘見雞蛋新鮮,又念著蘇家孤兒寡母不易,便爽快地給了她一堆剔得干干凈凈的豬大骨,還添了幾塊零碎的肉頭。
蘇阿菱千恩萬謝地提著骨頭回家,路上卻故意繞了個圈,又“偶遇”了那個貨郎。
“大叔,今日生意可好?”她故作隨意地搭話。
貨郎擦了把汗,嘆道:“唉,這雨季鬧的,收成不好,啥都貴了。
尤其是米面,一天一個價,再漲下去,咱們這些挑擔的都要喝西北風嘍!”
“哦?米價又漲了多少?”蘇阿菱心頭一緊,面上卻不露分毫。
“老婆子前兒個去鎮上糧鋪問,最次的糙米都要十五文一斗了!好些的,想都不要想!”貨郎咂舌道。
十五文!蘇阿菱心中盤算著,比上次打聽時又貴了兩文。
她的五枚銅錢,加上這些日子零零碎碎簽到所得,或許能搏一把。但還不夠,遠遠不夠。
她需要一個更大的籌碼,一個能讓她在米價徹底失控前,完成原始積累的籌碼。
她不動聲色地與貨郎又閑聊了幾句,確認了糧價飛漲的趨勢不可逆轉,心中那份緊迫感愈發強烈。
回到家中,她將豬大骨仔細清洗,加入幾片姜,用小火慢慢熬煮。
濃郁的骨湯香味漸漸彌漫在破舊的小院里,連帶著李氏的咳嗽聲似乎都輕了些。
晚飯時,看著妹妹小菱小口小口滿足地啃著帶著些許肉絲的骨頭。
李氏也喝下了一碗熱湯,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血色。
蘇阿菱的心稍稍安定,但那份對未來的焦慮卻如同盤踞在心頭的毒蛇,時刻提醒著她。
夜深人靜,蘇阿菱再次攤開那本破舊的賬冊。
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細長。
她不再僅僅記錄收支,更開始詳細標注每次系統簽到的時間、地點,以及當時自己的“狀態”。
“后院竹林,打盹,粗布一匹。”“灶房燒火,假寐,雞蛋五個。”
“墻角曬太陽,發呆,紅薯一小袋。”
規律,似乎真的如她所料。
她需要的,不僅僅是零星的物資,更需要一次“大爆”!一次足以讓她撬動局面的獎勵!
而這,需要更長時間、更徹底的“躺平”。
但蘇玉蘭的耐心顯然有限,村里的風言風語也逐漸開始變味,有些人已經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傻了”。
蘇阿菱的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色中,深邃而明亮。
她知道,單純的躲藏和偽裝是不夠的,她必須主動出擊。
創造一個能讓她“光明正大”躺平,又能暫時堵住悠悠眾口的機會。
一個計劃,在她心中緩緩醞釀。這個計劃有些冒險,但一旦成功,收益也將是巨大的。
她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極有規律的聲響。
窗外,幾聲蟲鳴斷斷續續,預示著一個不平靜的黎明即將到來。
她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讓她將“懶”演繹到極致,又能不引人懷疑的契機。
而這個契機,似乎就在不遠的前方,需要她小心翼翼地去布置,去等待。
夜色,是她最好的保護色,也是她思考的溫床。
她閉上眼,腦海中反復推演著每一步,每一個細節,直到一絲微弱的晨曦透過窗欞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