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言情小说推荐_女生小说在线阅读 – 潇湘书院

首頁穿書后甩渣男,大佬老公不信我

第一章穿書成大佬心尖寵

冰冷、粘稠、帶著刺鼻消毒水味的液體猛地灌進鼻腔和喉嚨,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程惜驟然睜開眼,視野里一片混沌的綠,劇烈地晃動著。肺里火燒火燎,每一次徒勞的嗆咳都讓更多的液體涌進來,擠壓著最后一點空氣。她拼命掙扎,手腳卻像被無形的水草死死纏住,沉重得抬不起來。

不!她不要這樣死掉!她剛剛才看完那本該死的小說,看到那個和她同名同姓的蠢貨程惜是怎么被渣男騙財騙色,最后落得個死無全尸、沉尸江底的凄慘下場!她看到那個叫沈硯珩的、被程惜綠了腦袋的頂級大佬丈夫,是如何像一頭徹底瘋了的困獸,散盡千億家財掘地三尺找出所有兇手,一個接一個碾碎。最后,他拿著程惜唯一一張笑得還算干凈的照片,坐在他們那棟冰冷空曠、從未有過真正溫情的婚房里,平靜地扣動了扳機。

“呼——咳咳咳!”

身體猛地從下沉的窒息感中被拽回現實。程惜劇烈地嗆咳著,肺葉火辣辣地疼,真實的空氣重新涌入。她狼狽地撐住身下光滑的浴缸邊緣,濕透的長發黏在慘白的臉頰和脖頸上,冰涼的水珠沿著發梢不斷滴落,砸在浴缸的水面上,蕩開一圈圈微小的漣漪。

浴缸的水溫早已涼透,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包裹著她。

不是江底。是浴缸。

不是小說結局。是……她穿進來了?

就在幾分鐘前,她還在自己的小公寓里,一邊泡澡一邊用手機刷那本槽點多到爆炸的狗血虐文《囚愛:總裁的替身罪妻》,對里面那個作天作地、放著深情巨佬老公沈硯珩不要、偏要去舔鳳凰渣男駱遠、最后把自己作死的同名女配程惜恨鐵不成鋼,瘋狂吐槽。然后……手機滑進了水里,一陣強烈的電流和窒息感瞬間攫住了她。

腦子里像是被強行塞進了一團燒紅的烙鐵,無數陌生的記憶碎片伴隨著原著小說的情節畫面,瘋狂地沖撞、撕扯、融合。劇烈的頭痛讓她眼前陣陣發黑,太陽穴突突直跳,幾乎要炸開。

她捂著額頭,手指用力按壓著突突亂跳的太陽穴,試圖緩解那幾乎要撕裂顱骨的劇痛。混亂的記憶碎片像失控的幻燈片在腦海里高速切換:奢華的衣帽間里堆滿從未拆封的昂貴禮物;巨大的婚床上永遠只有她一個人冰冷的睡痕;駱遠那張看似溫柔體貼實則寫滿算計的臉;還有……沈硯珩那雙深不見底、永遠覆蓋著一層寒冰的眸子,偶爾掠過她時,那冰層下難以捕捉的、濃重到令人心悸的痛楚和失望。

最后定格的,是小說里那血淋淋的字眼——死無全尸,沉尸江底。以及沈硯珩倒在婚房血泊中,緊握著照片的冰冷手指。

徹骨的寒意,比浴缸里的冷水更甚,瞬間從腳底竄遍全身,每一根汗毛都倒豎起來。

“嘶……”程惜倒抽一口涼氣,牙關都在打顫。她猛地從冰冷的浴缸里站起來,帶起嘩啦一片水聲。水珠順著她玲瓏的曲線滾落,在昂貴的意大利瓷磚上暈開深色的水漬。她赤腳踩上冰涼的地面,踉蹌著撲向旁邊置物架上掛著的浴袍,胡亂地將自己裹緊,汲取著微不足道的暖意。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跳出來。

她環顧四周。巨大的按摩浴缸,光潔得能照出人影的進口大理石墻面,空氣里彌漫著昂貴香氛混合著冷水的氣息。奢華,卻冰冷得沒有一絲人氣。這是小說里程惜和沈硯珩的婚房,那個埋葬了沈硯珩的“家”。

這不是夢。她真的成了那個作死的程惜。

混亂的記憶終于稍稍平復,清晰地指向一個時間點——今天!

程惜的瞳孔驟然緊縮。原著里,就在今天下午,程惜會精心打扮,甩開家里的司機和保鏢,偷偷溜出去,坐上駱遠的機車后座,在引擎的轟鳴中奔向一場精心策劃的“浪漫”約會。而明天,在那間駱遠提前開好的、偏僻的情侶酒店房間里,駱遠會在程惜意亂情迷時,用下了藥的飲料放倒她,拍下足以讓她身敗名裂、被沈硯珩徹底厭棄的“艷照”!

那是她通往地獄深淵的第一步,也是沈硯珩徹底絕望的開始。

“嗡——嗡——”

手機尖銳的震動聲突然響起,像一把小錘子狠狠敲在程惜緊繃的神經上。聲音是從旁邊換衣間傳來的。她幾乎是手腳并用地沖了過去,濕漉漉的腳在地板上留下凌亂的水印。

寬大得離譜的換衣間,堪比小型奢侈品店。一排排高定禮服、成山的包包、滿抽屜的珠寶在燈光下閃爍著冰冷而昂貴的光芒,卻同樣透著無人問津的寂寥。她的手機,正孤零零地躺在中央島臺的角落,屏幕執著地亮著,顯示著那個讓她血液幾乎凍結的名字——駱遠。

屏幕上的信息,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扎進她的眼里:

【惜惜,寶貝,出發了嗎?老地方等你哦,帶你去兜風,給你準備了驚喜!等你,不見不散!吻你。】

老地方。驚喜。吻你。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猛地涌了上來。程惜捂住嘴,強壓下嘔吐的沖動。她盯著那條信息,仿佛看到了駱遠那張虛偽深情的臉皮下,正在獰笑著編織一張致命的網。這張網,會勒斷她的脖子,讓她沉尸江底,也會徹底勒死沈硯珩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一股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憤怒瞬間壓倒了恐懼和惡心。

不!絕不可能!

她猛地抓起手機,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帶著一種近乎兇狠的決絕,飛快地打字:

【駱遠,分手。立刻,馬上。以后別聯系了。】

信息發送成功的提示音響起,清脆得有些刺耳。

程惜盯著屏幕,沒有等來駱遠可能的追問、咆哮或者裝可憐,她直接點開通訊錄,找到那個被原主備注為“駱遠”的號碼,指尖在“刪除聯系人”的紅色按鈕上懸停了一瞬,然后重重按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她像是耗盡了全身力氣,背靠著冰冷的島臺滑坐在地。昂貴的地毯吸去了她跌落的聲響。心臟還在胸腔里狂跳,但不再是純粹的恐懼,更多是一種劫后余生的虛脫和冰冷的憤怒在交織燃燒。

她抬起手,指尖無意中觸碰到左耳垂上掛著的東西——一枚小巧的、鑲嵌著劣質水鉆的星星耳釘。這是駱遠送的“定情信物”,原主程惜曾經視若珍寶。廉價的水鉆在頂燈下折射出虛假的、廉價的閃光。

程惜的眼中閃過一絲極致的厭惡。她沒有任何猶豫,手指捏住那枚冰冷的金屬,用力一拽!

“嘶……”細微的刺痛傳來,耳垂被拉扯出一道淺淺的紅痕。她看也沒看,揚手就將那枚廉價又骯臟的耳釘狠狠丟了出去。銀色的微光在空中劃出一道短促的弧線,“叮”的一聲輕響,落在了遠處一個敞開的、堆滿各種華麗珠寶的抽屜深處,瞬間被淹沒在璀璨的光芒里,如同投入泥沼的石子,消失不見。

目光掃過那滿抽屜的珠光寶氣,最終定格在角落里一個不起眼的絲絨方盒上。那是被原主程惜棄如敝履的東西——她和沈硯珩的婚戒。

她伸出手,指尖有些顫抖地打開盒子。里面安靜地躺著一枚女戒。戒圈是純凈的鉑金,線條簡潔流暢到極致,沒有任何繁復的鑲嵌,只在中央鑲嵌著一顆切割完美的、鴿子蛋大小的頂級圓形白鉆。鉆石在燈光下折射出純粹、冰冷、卻又無比尊貴的光芒,如同沈硯珩本人給人的感覺。

這枚戒指,象征著沈硯珩給予妻子的身份、地位、財富和無上的榮寵。可原主程惜只覺得它冰冷、沉重,是束縛她的枷鎖,結婚當天戴上后,就再也沒碰過。

程惜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戒指。冰涼的鉑金和鉆石觸碰到指尖,帶著沉甸甸的分量。她深吸一口氣,動作緩慢而堅定地將它套進了左手無名指。

尺寸完美貼合。鉆石的光芒在她指間流轉,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力量,瞬間壓下了她心中最后一絲慌亂和虛浮。一種沉甸甸的、腳踏實地的感覺油然而生。這是她的身份,她的責任,也是她唯一能抓住的、通往沈硯珩身邊的那根線。

她要回去。回到那個用情至深、卻被她(或者說原主)傷得遍體鱗傷的男人身邊。她要阻止那場毀滅所有人的悲劇。

程惜扶著島臺站起身,濕透的浴袍緊貼在身上,帶來陣陣寒意,但她的眼神卻異常明亮,像淬了火的星辰。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穿衣鏡前。鏡中的女人臉色蒼白,濕發凌亂,裹著浴袍的樣子狼狽不堪,唯獨那雙眼睛,燃燒著一種陌生的、近乎破釜沉舟的銳利光芒。

不能再等了。必須立刻見到沈硯珩!

她轉身,赤著腳快步沖出換衣間,冰冷的地板刺激著腳心也毫不在意。目標明確——沈氏集團總部,擎天大廈。那個沈硯珩絕對在的地方。

一路疾馳。程惜坐在沈家司機開的勞斯萊斯后座,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無名指上那顆冰冷的鉆石。車窗外的城市華燈初上,流光溢彩,卻無法在她眼中留下絲毫痕跡。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那個名字上——沈硯珩。

原主那些混亂的記憶碎片不斷浮現:他對她近乎縱容的、物質上的予取予求,卻在每一次她歇斯底里爭吵后變得更加沉默疏離的眼神;他書房里深夜不滅的燈光,和煙灰缸里堆積如山的煙蒂;還有……為數不多的幾次失控,他緊緊攥著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那雙深潭般的眼眸里翻涌著濃烈到讓她(原主)恐懼的、無法理解的痛苦和絕望。

那不是厭惡。那是……被至親至愛之人反復凌遲后的傷痕累累。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悶痛得無法呼吸。程惜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下更深的決絕。

車子平穩地停在擎天大廈樓下。這座象征著沈氏無上權勢的摩天大樓,在夜色中如同冰冷的巨獸,直插云霄,通體玻璃幕墻反射著城市冰冷的霓虹,拒人于千里之外。

程惜推開車門,高跟鞋踩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而孤寂的回響。夜風帶著初秋的涼意卷過,吹動了她剛剛在車上匆忙吹干、簡單打理過的微卷長發。她裹緊了身上臨時套上的一件米白色羊絨大衣,卻擋不住那股從心底滲出的寒意和緊張。

她徑直走向大廈正門。旋轉門內燈火通明,穿著筆挺制服的前臺和安保人員如同精密的儀器,無聲地運轉著。

“夫人。”一個穿著深色西裝、身材魁梧、面容冷硬的保鏢像一堵墻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面前,精準地攔住了她的去路。聲音平板,沒有任何起伏,只有公式化的恭敬,眼神銳利如鷹隼,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戒備。

程惜認得他,沈硯珩的心腹保鏢之一,周正。他的出現,本身就代表了一種態度。

她的心猛地一沉,但面上竭力維持著鎮定,下頜微抬:“我要見沈硯珩。”

“抱歉,夫人。”周正的聲音依舊平穩無波,像在宣讀既定程序,“總裁正在頂樓召開緊急會議,吩咐過,任何人不得打擾。尤其……是您。”“尤其”兩個字,他咬得極輕,卻像兩把冰錐,精準地刺進程惜的耳膜。

最后那句話,像一盆冰水當頭澆下。尤其是您。沈硯珩的命令,已經明確地將她劃在了“打擾者”的最前列,甚至可能是“禁止靠近”的名單首位。

一股尖銳的刺痛和難堪瞬間攫住了程惜的心臟。她捏緊了手指,冰涼的鉆石硌著掌心,帶來一絲真實的痛感,提醒著她此行的目的。

她不能退。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我有急事!”程惜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急切和顫抖,“非常重要!我必須現在見到他!”

周正紋絲不動,如同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寬闊的身軀將通往專用電梯廳的路堵得嚴嚴實實。他只是微微垂下眼瞼,避開了程惜的目光,但那份無聲的拒絕卻比任何語言都更加強硬。

“夫人,請不要讓我們為難。”另一個保鏢也悄然靠近,形成了無聲的合圍之勢。空氣瞬間繃緊,無形的壓力沉甸甸地籠罩下來。

程惜的目光越過他們冰冷的肩頭,死死盯住遠處那部需要特殊權限才能啟動的、直達頂層的總裁專屬電梯。金屬門緊閉著,反射著冰冷的光,如同沈硯珩此刻緊閉的心門。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滾燙的油鍋里煎熬。她甚至能想象出頂樓會議室里,沈硯珩坐在主位上的樣子——面無表情,眼神疏離如亙古不化的寒冰,掌控著足以翻云覆雨的資本力量,卻唯獨將她隔絕在他的世界之外。

絕望和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孤勇猛地沖上頭頂。

“讓開!”程惜低喝一聲,不再試圖講理,身體猛地向前一沖,試圖從周正和另一個保鏢之間強行擠過去。她的動作毫無章法,完全是憑著本能和一股狠勁。

“夫人!”周正低呼一聲,顯然沒料到一向只會歇斯底里或冷嘲熱諷的夫人會突然做出如此不顧體面的舉動。他和同伴反應極快,訓練有素的手臂立刻伸出,一左一右,毫不費力地架住了程惜纖細的手臂。他們的力道控制得極好,既讓她無法掙脫,又不會真的傷到她,只是像鐵鉗般將她牢牢禁錮在原地。

“放開我!我要見沈硯珩!沈硯珩!”程惜奮力掙扎,昂貴的羊絨大衣在拉扯中起了皺褶,長發散亂地拂過臉頰。她不顧一切地喊著,聲音在空曠奢華的大堂里回蕩,引來遠處前臺和寥寥幾個加班員工驚愕的窺視。

場面一時失控,混亂而難堪。

“怎么回事?”一個略顯尖利、帶著明顯不悅的女聲突兀地響起。

拉扯中的幾人動作都是一頓。

程惜喘息著,循聲望去。只見電梯廳側面的走廊里,走出一個穿著香奈兒最新款套裝、妝容精致得無懈可擊的年輕女人。她手里拿著一份文件夾,姿態優雅,看向程惜的眼神卻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一絲看好戲的意味。

杜稀。沈硯珩的首席秘書,也是原著中那個一直覬覦沈硯珩、在原主程惜作死道路上推波助瀾的關鍵女配。

杜稀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程惜略顯狼狽的衣著、散亂的頭發和被保鏢架住的胳膊上掃過,紅唇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程小姐?真是稀客。總裁正在主持集團戰略會議,沒空處理您的‘家務事’。您這樣鬧,丟的可是沈總的臉面。”“程小姐”三個字,刻意咬得很重,直接抹殺了她沈太太的身份。

程惜胸口劇烈起伏,怒火和屈辱交織。她用力甩開保鏢的手——這一次,周正他們似乎也顧忌杜稀的出現,順勢松開了鉗制。

“杜秘書,”程惜站直身體,整理了一下凌亂的大衣領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銳利地迎上杜稀充滿挑釁的視線,“我要見我的丈夫,什么時候輪到你一個秘書來指手畫腳?讓開,或者,你親自上去通報。”

杜稀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顯然沒料到程惜會如此直接地反擊。她眼底閃過一絲陰鷙,隨即又恢復那副公事公辦的假笑:“程小姐,總裁的命令很明確。任何人不得打擾。您請回吧,別在這里……”她頓了頓,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周圍,“讓大家看笑話。”

“看笑話?”程惜忽然笑了,那笑容極冷,帶著一種豁出去的鋒芒。她不再理會杜稀,視線猛地轉向那部緊閉的總裁專屬電梯,然后,在所有人——包括杜稀和保鏢們——驚愕的目光中,她拔腿就跑!

高跟鞋敲擊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急促而清脆的“噠噠”聲,如同密集的鼓點,敲碎了整個大堂死寂的秩序。

“攔住她!”杜稀尖聲叫道,臉上的從容優雅瞬間碎裂。

周正反應最快,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但程惜像是爆發了身體里所有的潛能,目標極其明確——不是電梯,而是電梯旁邊那條通往安全通道的走廊!她知道直達電梯需要權限,但樓梯,總沒人能鎖住整棟樓!

她像一尾滑溜的魚,在周正即將抓住她手臂的瞬間,猛地矮身,從他腋下驚險地鉆了過去,一頭沖進了光線稍暗的安全通道走廊。

“夫人!”周正的驚呼被甩在身后。

程惜什么都顧不上了,肺部火辣辣地疼,心臟狂跳得快要炸開。她只知道向上跑!一層,兩層……頂樓!沈硯珩在頂樓!

高跟鞋成了最大的阻礙。她索性彎腰,一把扯掉腳上的昂貴鞋子,赤著腳踩在冰冷粗糙的水泥臺階上,不顧一切地向上狂奔。冰涼的觸感和粗糲的摩擦感從腳底傳來,尖銳的刺痛讓她眉頭緊蹙,卻絲毫不能減慢她的速度。

身后傳來追趕的沉重腳步聲和保鏢們壓抑的呼叫,如同追魂的鼓點。

頂樓!厚重的安全通道防火門就在眼前!

程惜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撞開了那扇沉重的門!

“砰!”

巨大的聲響在寂靜的頂樓走廊里炸開,如同投下了一顆炸彈。

門內,是鋪著厚厚吸音地毯的奢華走廊,光線柔和。走廊盡頭,一扇厚重的、鑲嵌著沈氏集團徽標的深色胡桃木雙開門虛掩著,里面透出明亮的燈光和隱約的人聲——那是集團的核心會議室。

程惜的闖入,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守在會議室門口的兩個助理驚愕地轉過頭,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這個赤著腳、發絲凌亂、臉頰因劇烈奔跑而潮紅、眼神卻亮得驚人的女人。

周正和另一個保鏢也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看到眼前的情景,臉色都變了,卻不敢再貿然上前拉扯。

程惜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腳底傳來的刺痛讓她微微踉蹌了一下。她顧不上這些,目光死死鎖住那扇虛掩的會議室大門。門縫不大,但足夠她看清里面的景象。

巨大的環形會議桌坐滿了人,個個西裝革履,神情肅穆。主位上,那個男人正微微傾身,修長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輕點,對著面前的全息投影屏幕說著什么。屏幕幽藍的光映照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鼻梁高挺,下頜線繃緊如刀削斧鑿,薄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一身剪裁完美的純黑色高定西裝,襯得他肩寬背直,氣場沉凝如山岳,掌控著整個空間令人窒息的低氣壓。

沈硯珩。

程惜的心臟像是被那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開,血液轟然沖上頭頂,帶來一陣眩暈般的悸動和難以言喻的心疼。

就在這時,會議室里的聲音似乎因為門外的動靜而停頓了一瞬。主位上的男人,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過了頭。

他的視線,精準地穿過那道狹窄的門縫,落在了程惜身上。

那目光,沒有任何溫度。像西伯利亞荒原上亙古不化的凍土,像深埋于萬米冰層下的寒鐵。冰冷,漠然,帶著一種俯瞰塵埃般的疏離和……深入骨髓的疲憊。仿佛她只是一個誤闖入禁地的、無關緊要的陌生人,連一絲多余的情緒都吝于給予。

程惜對上那雙眼睛的瞬間,渾身的血液仿佛在剎那間凝固了。赤腳踩在冰冷地毯上的寒意,尖銳的刺痛,劇烈奔跑后的喘息和心跳,所有的感官都在這一刻被那雙眼睛凍結。那里面沒有憤怒,沒有厭惡,甚至沒有一絲波瀾,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蕪。仿佛她這個人,連同她帶來的所有喧囂和狼狽,都只是拂過他眼底的一粒微塵,引不起任何漣漪。

這比任何斥責和怒火都更讓她心頭發冷。

“沈……”她張了張嘴,喉嚨干澀發緊,那個名字卡在舌尖,竟一時發不出完整的聲音。

沈硯珩的目光,在她臉上只停留了不到一秒。那目光沒有任何焦點,仿佛穿透了她,落在了她身后空洞的空氣里。然后,他極其平淡地移開了視線,重新落回全息投影屏幕上。仿佛剛才那短暫的一瞥,只是處理掉視野里一個微不足道的干擾項。

他的薄唇微啟,聲音透過門縫清晰地傳了出來,不高,卻帶著一種冰封般的穿透力,清晰地砸在寂靜的走廊里,也砸在程惜的心上:

“扔出去。”

三個字。簡潔,冰冷,毫無轉圜余地。如同法官下達的最終判決。

命令的對象,不言而喻。

“是,沈總。”周正立刻沉聲應道,一步上前,高大的身軀帶著不容抗拒的壓力,再次伸手,這一次不再是阻攔,而是直接要去扣住程惜的手臂,執行那道冰冷的驅逐令。

“等等!”程惜猛地后退一步,避開了周正的手。她的聲音因為急切和某種孤注一擲而微微發顫。在周正再次動作之前,她飛快地抬起自己的左手,將戴著婚戒的無名指,用力地、幾乎要戳到門縫里的角度,伸向會議室的方向!

那顆純凈碩大的鉆石,在會議室透出的明亮光線和走廊柔和的燈光交匯下,折射出璀璨到近乎刺目的光芒,如同一顆墜落的小型恒星,帶著不顧一切的決絕。

“沈硯珩!你看!”程惜的聲音拔高,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穿透力,“我戴上了!你看清楚!”

她的動作和喊聲太過突兀,會議室里瞬間陷入一片死寂。所有高管的目光,都下意識地、帶著驚愕和探究,聚焦到了主位上的男人身上,又順著門縫,落向外面那個狼狽卻異常執著的女人,以及她指間那抹無法忽視的、象征著沈太太身份的璀璨光芒。

時間仿佛凝滯了一瞬。

主位上,沈硯珩的脊背似乎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那雙一直落在全息屏幕上的、深不見底的寒眸,終于再次轉動,緩緩地、極其緩慢地,順著程惜伸出的手指,落在了那枚戒指上。

鉆石的光芒清晰地倒映在他墨色的瞳孔深處,像投入冰湖的一點星火。

他的目光,在那枚戒指上停留了大約兩秒鐘。兩秒鐘,在死寂的會議室和緊繃的走廊里,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程惜屏住了呼吸,心臟懸到了嗓子眼,所有的希望都系于他此刻的反應。他會看到嗎?他會……有一點點觸動嗎?

然后,她看到沈硯珩的視線,極其緩慢地,從戒指上移開。重新抬起,再次對上了她充滿希冀和緊張的眼眸。

四目相對。

他的眼神,比剛才更加冰冷,更加空洞。那里面沒有一絲被光芒點亮的暖意,沒有半分動容,只有一種深不見底的、令人心悸的疲憊,和一種……徹底放棄后的荒蕪。仿佛那枚戒指的光芒,不是希望的火種,而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徹底燒盡了他眼底最后一點微弱的余燼。

程惜的心,瞬間沉入冰冷的谷底。

沈硯珩的薄唇再次開啟,依舊是那冰封般的語調,甚至比剛才更加平淡,更加沒有起伏,一字一句,清晰地切割著空氣:

“沒聽見?扔出去。”

這一次,連名字都省略了。仿佛提及她,都是一種污染。

“是!”周正再無猶豫,大手如鐵鉗般牢牢扣住了程惜的手臂,力道大得讓她骨頭生疼。另一個保鏢也迅速上前,一左一右,徹底將她制住。

“沈硯珩!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駱遠他……”程惜被強行拖離門口,掙扎著回頭嘶喊,試圖抓住最后的機會解釋。赤腳在地毯上摩擦,帶來火辣辣的痛感。

“程小姐,請自重!”杜稀不知何時也追了上來,站在幾步開外,臉上帶著勝利者般的、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得意,聲音尖銳地打斷她,“總裁的命令已經很清楚了!”

程惜的話被堵在喉嚨里。她被兩個保鏢毫不留情地架著,雙腳幾乎離地,狼狽地向電梯方向拖去。視線被阻擋,她最后看到的,是那扇厚重的會議室大門,在沈硯珩冰冷的注視下,被門口的助理面無表情地、緩緩地、徹底合攏。

“咔噠。”

輕微的落鎖聲,像一把生銹的鈍刀,狠狠割斷了程惜眼中最后的光亮,也割斷了她所有徒勞的掙扎。

門內門外,兩個世界徹底隔絕。

她被拖進普通員工電梯。冰冷的金屬廂壁映出她此刻狼狽不堪的模樣:赤著腳,頭發凌亂,昂貴的羊絨大衣被扯得歪斜,臉上血色褪盡,只剩下一片絕望的灰白。唯有左手無名指上那顆巨大的鉆石,依舊固執地閃爍著冰冷而刺眼的光芒,諷刺著她所有的努力和決心。

電梯門緩緩合攏,隔絕了頂樓那片令人窒息的奢華和冰冷。失重感傳來,身體隨著電梯開始下沉,程惜靠著冰冷的廂壁,緩緩滑坐到地上。

腳底傳來鉆心的刺痛,被粗糙地毯和水泥臺階摩擦出的細小傷口滲著血絲,混合著灰塵,狼狽不堪。手臂被保鏢抓過的地方,留下清晰的淤痕,隱隱作痛。但這些身體上的疼痛,遠不及心底那片被沈硯珩眼神徹底冰封的荒蕪來得尖銳。

他看到了戒指。他看得清清楚楚。

可那眼神……那眼神里什么都沒有。沒有驚訝,沒有疑問,沒有一絲一毫她所期盼的哪怕是最微弱的波動。只有一片死寂的、深入骨髓的疲憊和……漠然。

像看一件早已被丟棄、卻突然自己滾回腳邊的垃圾。

程惜閉上眼,濃密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在眼瞼下投下一片脆弱的陰影。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無力感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幾乎讓她窒息。她用力攥緊了左手,鉆石堅硬的棱角深深硌進掌心,帶來尖銳的痛感,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還活著,證明剛才那地獄般的幾分鐘是真實的。

“夫人……”電梯平穩下行,站在角落的周正看著蜷縮在地上的程惜,那張冷硬的臉上罕見地掠過一絲極淡的復雜情緒,似乎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歸于沉默。

電梯抵達一樓,“叮”的一聲,門開了。外面大堂明亮的燈光和好奇窺探的目光瞬間涌了進來。

“我自己走。”程惜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一種破碎后的平靜。她扶著冰冷的廂壁,艱難地站了起來,拒絕了保鏢的攙扶。赤腳踩在光潔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刺骨的寒意和疼痛從腳底直竄上來。

她挺直了脊背,盡管腳步有些蹣跚,卻不再看任何人,一步一步,朝著那扇巨大的旋轉門走去。羊絨大衣下擺拖曳過冰冷的地面,長發垂落,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個蒼白緊繃的下頜。指間的鉆石隨著她的步伐,在燈光下折射出微弱卻固執的光芒。

旋轉門外,沈家的勞斯萊斯還靜靜地停在原地,司機看到她赤著腳、失魂落魄地走出來,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驚愕。

程惜沒有立刻上車。夜風裹挾著初秋的寒意,刀子般刮過她裸露的腳踝和臉頰。她站在大廈投下的巨大陰影里,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過身,抬起頭。

擎天大廈如同一座冰冷的黑色巨碑,沉默地矗立在城市璀璨的燈海之中。頂層的燈光依舊明亮,如同懸浮在夜空中的、遙不可及的孤島。那個男人就在那里,在她永遠無法觸及的高度,用一道命令,將她徹底放逐。

心臟的位置,空落落的疼。

就在她幾乎要被這冰冷的絕望吞噬時,混亂的記憶深處,一個被忽略的、極其微小的細節,如同沉船碎片般猛地浮出水面——

昨晚。駱遠那間狹小混亂的出租屋。他打著“留作甜蜜紀念”的幌子,用手機拍下了他們(原主和他)依偎在一起看電視的畫面。當時,他的手機攝像頭,似乎……有意無意地,正對著窗口的方向?

而窗口外面,斜對著的,好像就是小區路口那個不起眼的、閃爍著微弱紅點的治安監控攝像頭!

一股寒意,比夜風更刺骨,瞬間從程惜的尾椎骨竄遍全身,讓她渾身的血液幾乎再次凍結!

與此同時,擎天大廈頂層,總裁辦公室。

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外界的霓虹。巨大的空間里只開著一盞冷色調的閱讀燈,光線在價值不菲的羊毛地毯上投下一圈孤寂的光暈。

沈硯珩并沒有在繼續會議。他獨自一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挺拔而孤峭,如同窗外鋼筋森林中一座沉默的孤峰。城市的萬家燈火在他腳下流淌,卻映不入他深不見底的眼眸。

他手里拿著一份文件。紙張的邊角被捏得微微發皺。

文件首頁,是加粗的黑體字標題——離婚協議書。

右下角,留白處,需要他簽名的地方,筆尖已經懸停了許久,留下一個幾乎要穿透紙背的濃重墨點。

他維持著這個姿勢,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直到西裝內袋里的私人手機,發出極其輕微、只有他能察覺的震動。

沈硯珩終于動了動。他沒有看那份離婚協議,而是緩緩拿出手機。屏幕亮起,幽光映亮了他線條冷硬的下頜。

屏幕上,是一條加密傳輸過來的視頻文件預覽縮略圖。畫面很暗,角度也有些歪斜,但足夠看清——是程惜。她站在一間光線昏暗、陳設簡陋的房間里(駱遠的出租屋),正對著一個穿著廉價T恤的男人(駱遠)說著什么,臉上帶著一種沈硯珩從未見過的、近乎……決絕的冰冷表情。然后,她毫不猶豫地轉身,拉開門走了出去。視頻很短,只有十幾秒。

發送者:未知號碼。

沈硯珩盯著那定格的、程惜轉身離去的模糊側影,拇指無意識地懸在播放鍵上方,遲遲沒有落下。落地窗的玻璃上,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樣子:眉心擰成一個深刻的刻痕,薄唇抿得死緊,那雙向來冰封的眼眸深處,有什么東西正在劇烈地翻涌、沖撞,如同被強行壓抑的、即將噴發的熔巖。

疲憊的荒蕪之下,是深不見底的驚濤駭浪。

妖精愛吃肉 · 作家說

上起點讀書支持我,看最新更新 下載App
推薦
舉報
主站蜘蛛池模板: 阿拉善左旗| 余庆县| 财经| 宜昌市| 丹巴县| 陕西省| 青铜峡市| 屏东县| 瑞丽市| 尼木县| 资中县| 衡东县| 大荔县| 德兴市| 济宁市| 化隆| 吉隆县| 通渭县| 家居| 清流县| 茂名市| 方城县| 隆化县| 南靖县| 临夏市| 苍梧县| 盐城市| 浏阳市| 宁强县| 武乡县| 昭觉县| 华蓥市| 禹城市| 濮阳县| 句容市| 房产| 越西县| 长宁区| 彭州市| 十堰市| 贵溪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