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塵鎖梵音

一、物理課的量子梵唱

上海閔行實驗小學的物理實驗室里，吊扇有氣無力地攪動著初夏的燥熱，扇葉上積著的灰隨著轉動簌簌飄落。女媧化身的“顧小滿”踮腳夠著實驗臺，調整粒子對撞機模型的線圈角度，發間的蝴蝶發卡隨著動作輕顫，將黑板上的薛定諤方程折射成淡金色的光斑——那些光斑在白墻上自動排列，竟組成了《楞嚴咒》的符文投影，“唵嘛呢叭咪吽”的梵文在陽光下微微發亮。

“顧小滿！你又亂改實驗參數！”班長陳銳抱著作業本沖過來，指著模型底座冒煙的線圈抱怨，藍白校服上的“閔行機器人社團”徽章蹭過實驗臺，留下道淺淺的劃痕，“下周就是全市科技競賽，你把模型燒壞了，咱們組怎么參賽？老師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女媧指尖掠過焦黑的導線，納米級的佛光順著指尖滲入金屬裂隙，滋滋作響的電流聲頓時平息?！安▌臃匠倘绷藭r間變量，就像……”她突然頓住，眼角的余光瞥見窗外的梧桐樹影——原本舒展的枝葉不知何時扭曲成爪形，葉脈間還泛著淡淡的黑霧，那是暗淵魔主的污染信號，正順著校園的Wifi信號塔蔓延。

實驗室角落的“中考倒計時”電子屏跳了一下，紅色數字停在“32”天，旁邊堆著的共享充電寶發出“滴滴”的低電量提示。陳銳順著她的目光望向窗外，只看見幾個低年級學生在樹下追跑，校服后背印著的卡通圖案被風吹得鼓鼓的。“看什么呢？快修啊！”他推了女媧一把，沒注意到自己的指尖觸到模型時，指甲蓋邊緣泛起了一絲灰黑色。

女媧不動聲色地擋在他身前，用身體遮住墻上的梵文投影：“參數改好了，這次絕對不會燒。對了，你家是不是住在復興中路的老弄堂？我放學想去那邊的舊書店買本《時間簡史》，聽說老板有絕版的插圖版?！彼枰桕愪J的路線，確認魔氣是否已滲透到居民區。

陳銳翻了個白眼：“你還真以為競賽能靠玄學贏？不過老書店的戚爺爺確實藏貨多，我上次在他那淘到過1998年的《科幻世界》?！彼皖^擺弄模型開關，沒看見女媧的蝴蝶發卡正對著窗外的梧桐樹，射出一道極細的藍光，爪形樹影頓時蜷縮了幾分。

二、舊書館的往生磁帶

放學后的復興中路弄堂，夕陽把晾衣繩上的白襯衫染成了金紅色。女媧循著魔氣的軌跡鉆進深處，“復興舊書店”的木質招牌在風中吱呀作響，戚天化身的“戚爺爺”正蜷在門口的藤椅里，老式收音機嘶啞地播放著評彈《林沖夜奔》，“大雪飄撲人面”的唱腔里，夾雜著極細微的求救聲，像根絲線纏繞在磁帶轉動的沙沙聲里。

“吳儂軟語里藏著梵語密碼?！逼萏炜人灾聪聲和ｆI，布滿皺紋的手撫過收音機外殼，磁帶倉突然“咔噠”彈開，一盤貼著“《白蛇傳》選段”標簽的舊磁帶躺在里面，孔洞里綻出優曇婆羅花的虛影，花瓣上還沾著幾滴晶瑩的水珠——那是靈月宮主的眼淚。

“靈月被困在1996年的時間裂縫里。”他從懷里掏出塊皺巴巴的舊報紙，頭條標題《浦東核電站廢水泄漏疑云》被咳出的血絲浸透，“當年仙靈島水月宮陷落時，她用最后靈力把‘凈世鈴’藏進了這盤磁帶，評彈的唱腔是封印，磁粉里鎖著時空坐標。”

女媧指尖輕輕觸碰磁帶，冰涼的塑料外殼上突然浮現鱗片狀的紋路，與她指甲蓋的紋路完美重合——這是女媧血脈的共鳴，證明磁帶里的力量確實與靈月有關?！盀槭裁词窃u彈磁帶？”她記得靈月宮主是蜀山一脈，按理說該用道家符咒才對。

戚天笑了笑，露出沒剩幾顆牙的牙床：“1996年水月宮附近住著個評彈票友，天天在島外唱《白蛇傳》，靈月聽著聽著就記在心里了。她說啊，最厲害的封印，往往藏在最不顯眼的日常里?！彼噶酥笗陦堑募埾?，“這磁帶是前陣子隔壁包子鋪老板娘抵債的，她說家里老爺子生前最愛聽，扔了可惜。”

收音機突然自己轉起了磁帶，《白蛇傳》的“盜仙草”選段流淌出來，“青兒妹且慢舉龍泉寶劍”的唱腔里，女媧聽見了靈月的聲音，微弱卻清晰：“小滿，找到聽這盤磁帶長大的人，凈世鈴需要童真之心才能喚醒……”

三、籃球場的修羅結界

校隊訓練賽的哨聲刺破黃昏，夕陽把籃球場的影子拉得老長。陳銳抱著籃球躍起扣籃，球鞋摩擦地面的“吱呀”聲里，籃球突然膨脹成血紅的肉瘤，表面布滿血管狀的紋路，暗淵魔主的低語從球體裂縫滲出，像無數只蟲子在爬：“交出凈世鈴，否則就讓這整個操場的孩子，都變成我的養分！”

“快散開！”女媧一把推開還在發呆的同學，蝴蝶發卡迸射出伽馬射線，卻在觸及肉瘤時被黑霧吞噬——暗淵的力量已經滲透了現實的物理法則，連能量都能被吞噬。

戚天拄著拐杖從操場邊的香樟樹后走出，拐杖猛擊地面的瞬間，瀝青裂縫里竄出金色的根須，像無數條小蛇將肉瘤裹成木乃伊。“地藏十輪陣！”他低吼一聲，佛骨舍利在拐杖頂端發亮，根須上開出白色的小花，花瓣上寫滿梵文。

但魔主的狂笑震碎了結界，金色根須瞬間枯萎：“戚老頭，你這副人類軀殼，還能撐幾次佛骨燃燒？上次在天文臺你就耗了半條命，這次……”

“體育老師來了！”有同學喊了一聲。穿著紅色運動服的體育老師罵罵咧咧地走過來，手里還拿著測心率的儀器：“哪個班又在這搞破壞？地裂縫這么大，是市政施工沒通知學校嗎？”他踢了踢地上枯萎的根須，只當是別人亂扔的塑料繩，“陳銳！你們班的球怎么回事？漏氣了？”

陳銳哆嗦著掏出手機，對著地上的肉瘤和裂縫拍視頻，手都在抖：“老師，這不是漏氣……”他點開抖音，配文“#閔實小操場靈異事件”，發布按鈕按下去的瞬間，手機屏幕突然黑了，再亮起時，視頻里只剩下正常的籃球場，肉瘤和裂縫都消失了——是戚天用最后的佛力屏蔽了痕跡。

女媧拽著陳銳往校外走，路過宣傳欄時，看見電子屏上的新聞：“浦東核電站附近檢測到異常輻射，專家稱與近期太陽活動有關”。她摸了摸蝴蝶發卡，那里傳來陣陣發燙——魔主正在利用核輻射增強力量，而凈世鈴，或許是唯一能凈化輻射的東西。

四、小籠包鋪的往生咒

避入巷口的“阿福小籠”后廚，蒸汽氤氳中，女媧正用小刀小心地拆解磁帶。靈月宮主的全息殘影從磁粉中升起，白衣染血卻眼神堅定：“凈世鈴需要以童真之心喚醒——當年聽這盤磁帶的孩子，現在應該就在這附近?！?/p>

“喲，小滿幫爺爺修老古董?。俊崩习迥锵坪煻?，油膩的圍裙蹭過磁帶，她隨手拿起旁邊的醬油瓶，哼起荒腔走板的《西湖美景》：“…青兒伴姐盜仙草喲，救得許郎還魂轉吶…”

“叮——”梵鈴的清音突然響起！老板娘腕間的銀鐲與磁帶共振，發出清脆的響聲，鐲身上刻著的“水月宮”三個字在蒸汽中發亮。女媧和戚天對視一眼——她竟是靈月轉世的越劇演員林青，當年的“青兒”。

林青愣了一下，摸著銀鐲笑道：“這破鐲子是我媽給的，她說我小時候總戴著它聽評彈，后來唱越劇，就一直戴著當護身符?！彼亮瞬潦稚系挠停罢f起來也怪，我下崗后改行賣小籠包，有時候蒸包子走神，就會哼起這調子，好像……好像以前經常唱似的?！?/p>

蒸籠掀開時，白色的蒸汽里，小籠包的褶子竟組成了《法華經》的偈語：“若人散亂心，入于塔廟中，一稱南無佛，皆共成佛道”。林青沒注意到這些，只顧著把包子裝進塑料袋：“現在唱越劇養不活囡囡啦，我女兒在閔行實驗上小學，學費、興趣班，哪樣不要錢？現在我在抖音跳《科目三》，賺點打賞補貼家用?！?/p>

女媧看著她忙碌的背影，突然明白靈月為什么選擇評彈磁帶——最強大的力量，往往就藏在為生活奔波的平凡里。林青腕間的銀鐲還在輕輕顫動，像在回應著什么。

五、申夜地鐵的時空隧道

魔主的黑霧封鎖了弄堂口，帶著核輻射的氣息，聞起來像生銹的鐵。女媧拽著林青跳進末班地鐵2號線，車門關閉的瞬間，車廂里的廣告屏突然閃過雪花，接著開始播放1996年的《新白娘子傳奇》片段，趙雅芝飾演的白素貞正在盜仙草，畫面里的昆侖山，竟隱約能看見仙靈島的輪廓。

“抓緊扶手！”戚天把佛骨舍利按進車廂控制板，金屬表面頓時浮現出金色的紋路。列車突然加速，窗外的站臺化作流光，沖進時空漩渦的剎那，女媧看見窗外閃回著仙靈島之戰的畫面：靈月宮主白衣染血，將凈世鈴拍進評彈磁帶；而更遠處，美軍的B-21轟炸機正掠過宋代的臨安城——歷史在暗淵的侵蝕下錯亂交疊，過去與未來正在碰撞。

“原來我夢里總唱的‘千年等一回’，是靈月在喚醒自己……”林青觸摸著車窗，倒影里的她穿著越劇戲服，手持青鋒劍，正是當年的“青兒”。她突然想起女兒說過的話：“媽媽，你唱的調子好奇怪，像外婆的老收音機里的聲音?！?/p>

地鐵報站音突然變成了低沉的男聲：“往生渡口·三途川站到了，請攜帶好您的執念，有序下車?！背丝蛡凅@恐地發現手機集體黑屏，屏幕上跳出《佛說阿彌陀經》的二進制流，0和1組成的梵文在黑暗中發亮。

列車抵達陸家嘴站時，站臺上傳來機械運轉的聲音。女媧透過車窗看見，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美國特工正在架設反粒子炮，炮管卻被藤蔓狀的佛紋纏住，無法瞄準?！八麄兪莵頁寖羰棱彽模逼萏齑鴼?，“暗淵和人類的貪婪，從來都是一伙的?！?/p>

林青突然握緊銀鐲，鐲身與磁帶的共振越來越強，車廂里響起《白蛇傳》的合唱，乘客們不由自主地跟著哼唱，童聲、老人的聲音、年輕人的聲音混在一起，竟形成了天然的結界，將追來的黑霧擋在車門外。

終章：梧桐樹下的凈世契約

列車沖出隧道時，凈世鈴在女媧掌心凝實成一枚青銅小鐘，鐘身上刻著的水紋與林青的銀鐲如出一轍。她把鐘系在陳銳的無人機上——那是他們準備參加科技競賽的作品，機身還貼著“閔行機器人社團”的貼紙。

“用你的比賽作品送它去平流層，”女媧按住他的肩膀，“凈世鈴的聲波需要經過電離層放大，才能凈化整個城市的魔氣和核輻射?！?/p>

陳銳咬著牙操控搖桿，無人機嗡嗡地沖上夜空：“輸了競賽你得賠我獎學金！我還指望用它買新的編程套件呢！”無人機沖破黑霧的瞬間，凈世鈴的聲音化作肉眼可見的金色漣漪，所過之處，梧桐樹葉沙沙作響，每一片葉子上都浮現出靈月宮主的笑靨。

戚天咳著血笑了，手帕上的血跡越來越多：“該去吳淞口了……終極戰場在等我們。”他望向遠處的黃浦江，江面上的貨輪正在霧中航行，燈光像星星落在水面上。

女媧回頭望向亮起燈火的教學樓，晚自習的英語聽力聲順著風飄過來，夾雜著陳銳興奮的叫喊：“無人機還在飛！信號沒斷！”她摸了摸蝴蝶發卡，那里的藍光漸漸柔和——凈世鈴的聲波已經開始擴散，浦東核電站的輻射指數正在下降，而暗淵魔主的黑霧，正一點點消散在夜色里。

林青站在小籠包鋪門口，看著手機上彈出的新聞：“閔行實驗小學學生無人機作品獲全市冠軍，央視將進行專題報道”。她腕間的銀鐲突然輕響，蒸籠里的小籠包褶子，又一次組成了完整的《法華經》偈語。

地鐵2號線的監控室里，保安看著屏幕上“車廂消失0.3秒”的記錄，揉了揉眼睛，只當是設備故障。而復興舊書店的收音機里，《白蛇傳》的磁帶還在轉動，只是這一次，唱腔里再也沒有了求救聲，只剩下清澈的梵鈴回響，像在訴說著一個關于拯救與平凡的故事。

當第一縷晨光透過梧桐樹葉照進校園，女媧走進教室，看見陳銳正在給同學們展示他的冠軍無人機，機身上的凈世鈴痕跡已經消失，只剩下“閔行機器人社團”的徽章在陽光下發亮。中考倒計時的電子屏跳成了“31”，一切都和往常一樣，仿佛昨夜的戰斗從未發生——而這，或許就是最好的拯救：讓平凡的生活，繼續平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