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舊鋼筆尖的墨魂》
一、晨光里的鋼筆水
清晨的文具店飄著松節油味,女媧捏著枚生銹的鋼筆尖站在柜臺前。筆尖沾著干涸的藍黑墨水,她用指甲刮了刮,墨漬里竟顯出半片銀杏葉紋路——和圖書館老銀杏的葉子一模一樣。
“這是老英雄牌鋼筆的筆尖,”店主用鑷子夾起筆尖,“上周收廢品的送來一箱舊文具,里面就有這鋼筆,筆桿裂了,只剩筆尖能用。”他指了指角落的紙箱,“箱底還有本練習冊,上面的字跡被墨水暈了,看著像咱們學校的校服款。”
靈月突然從紙箱后探出頭,手里舉著本數學練習冊:“女媧你看!這練習冊的名字被墨水蓋住了,但最后頁的涂鴉,和阿墨畫的小貓一樣!”練習冊第37頁沾著塊墨團,用橡皮擦掉,露出個歪歪扭扭的“淵”字。
文具店的掛鐘突然停在七點十五分,秒針卡在“3”上,像被膠水粘住了。女媧把鋼筆尖湊近掛鐘,針尖的銹跡里突然滲出藍黑墨水,在玻璃罩上畫了道弧線——弧線盡頭,映出穿藍工裝的男人正往學校的老傳達室跑,手里攥著支鋼筆,筆帽上的英雄牌標志閃了下。
“老傳達室的張大爺,昨天說丟了支鋼筆。”店主往硯臺里倒了點清水,“說是他老伴年輕時送的,筆桿上刻著名字呢。”他磨著墨突然停住,“今早開門時,看見傳達室窗臺上有滴墨水,干了之后是黑色的,還發黏。”
女媧把鋼筆尖塞進鉛筆盒,盒里的玄光鑒碎片突然發出嗡鳴。她剛要轉身,就聽見靈月“呀”了一聲——練習冊的夾層里,掉出張折疊的信紙,邊緣還沾著點鋼筆水。
二、傳達室的墨水漬
早讀課的鈴聲剛過,傳達室的窗臺積著層薄灰。張大爺蹲在地上用抹布擦墨水漬,那漬印像塊胎記,怎么擦都擦不掉,反而越擦越大,邊緣還生出細如發絲的黑絲,往墻縫里鉆。
“這墨水邪性得很。”張大爺直起身捶了捶腰,“我那支鋼筆,筆桿上刻著‘秀蘭’倆字,是我老伴的名字。昨晚還在抽屜里,今早起來就沒了。”他指著墻角的舊郵箱,“今早開箱時,里面有封沒貼郵票的信,打開一看,全是墨水,連個字都沒有。”
戚天背著掃帚經過,他沒進門,只是站在門口盯著墨水漬。老頭從懷里摸出塊松油膏,往漬印上抹了點,漬印發出滋滋的聲響,像熱油碰到了涼水:“這是‘鎖魂墨’,用死者的指甲灰摻著墨水做的,能把人的念想困在墨里。”他突然用掃帚尖挑起根黑絲,“你老伴走的時候,是不是留了支鋼筆給你?”
張大爺的手抖了下,抹布掉在地上:“你怎么知道?她走那年我剛退休,說怕我悶,給我留了支鋼筆練字...”他抹了把臉,“前幾天我總夢見她在墨水缸里寫字,說冷,讓我給她添件衣裳。”
靈月突然指著郵箱的縫隙:“那里有東西!”女媧伸手去掏,摸出半張信紙——正是文具店練習冊里的那張,上面的字跡被墨水暈了大半,勉強能看清“老地方見”和“鋼筆為信”幾個字。
傳達室的座鐘突然響了,鐘擺晃動的影子里,映出個穿碎花裙的老太太,正坐在桌前練字,筆尖滴落的墨水,在紙上凝成個“等”字。
三、教室后的練習冊
午休時的三年二班,靈月把那本數學練習冊攤在課桌上。第37頁的“淵”字突然滲出墨水,在紙上暈開,漸漸變成個類似眼睛的圖案,瞳孔處還蠕動著細小的黑蟲,像被墨水泡過的蚊子。
“這練習冊在呼吸!”前排女生指著紙頁邊緣,那里原本平整的紙邊,現在像波浪一樣起伏,“剛才還沒這么大,現在都快占滿半頁了!”
戚天端著個搪瓷缸走進來,缸里泡著松針茶。他把茶水往練習冊上倒了點,墨水突然像退潮似的往回縮:“這練習冊吸了太多墨魂,再這樣下去,會變成暗淵的入口。”他用手指點了點“淵”字,“阿墨的媽媽,當年就是用這支鋼筆寫的信,對吧?”
靈月突然想起什么,從書包里掏出阿墨昨天給的畫:“阿墨說這是他媽媽臨走前畫的,上面的向日葵,花瓣尖總沾著點墨水。”畫的背面有行鉛筆字,被淚水暈了,依稀是“媽媽去尋光了”。
教室的吊扇突然停了,扇葉上沾的粉筆灰掉下來,正好落在練習冊上。灰粒碰到墨水,突然變成金色,在紙上畫出道淺淺的弧線——弧線盡頭,顯出臺球室的招牌,上面的“星”字缺了個點,像被墨水涂過。
“老臺球室的李老板,以前是開文具店的。”戚天喝了口松針茶,“他認識這種墨水,說是二十年前有個女人去他店里,買過同款鋼筆和墨水,還說要給孩子寫封信。”他突然把搪瓷缸往桌上一放,“那女人的鋼筆,筆桿上刻著朵向日葵。”
靈月翻到練習冊最后頁,涂鴉的小貓旁邊,果然藏著朵小小的向日葵,花瓣尖沾著點藍黑墨水,和阿墨畫的一模一樣。
四、臺球室的鋼筆痕
下午三點的臺球室,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條紋。李老板正用巧粉擦球桿,球桿的銅頭上沾著點墨水,擦的時候發出刺鼻的氣味,像燒塑料的味道。
“那女人來買鋼筆時,穿件藍布褂子,懷里抱著個小孩。”李老板把白球推到開球點,“她說要給孩子寫封信,但不知道寫什么,就在練習冊上畫向日葵。我記得她鋼筆桿上刻著字,好像是...‘墨魂’倆字?”他突然指著墻角的舊書架,“她當時還借了本《鋼筆字帖》,說要練字,后來沒還。”
女媧在書架前翻找,指尖碰到本封面泛黃的字帖,書脊上沾著塊墨漬,干了之后變成深褐色。翻開第19頁,有片紙被墨水浸透了,透過光看,能看見模糊的字跡:“吾兒阿墨,見字如面...”后面的字被墨水暈了,只剩個“淵”字還清晰。
靈月突然拽了拽女媧的胳膊,她指著臺球桌的綠呢面——靠近底袋的位置,有個淡淡的鋼筆痕,像有人用力把筆尖戳在了上面,周圍還散落著幾粒臺球,其中一顆的彩漆剝落,露出里面的黑色,像被墨水泡過。
“穿藍工裝的來過。”戚天用拐杖敲了敲那顆黑球,“這球里灌了墨水,你看球桿的影子——”三人低頭時,球桿的影子在地上扭曲著,變成條黑色的蛇,正往門口爬。
女媧把鋼筆尖放在黑球上,針尖的銹跡突然脫落,露出銀白色的金屬。黑球發出“咔”的一聲,裂開道縫,里面流出黑色的墨水,被鋼筆尖吸得干干凈凈。
五、食堂的藍黑墨水
傍晚的食堂,打飯窗口飄著紅燒肉的香氣。張大爺坐在角落的餐桌前,面前擺著碗陽春面,筷子沒動,只是盯著桌角的墨水漬發呆——那漬印和傳達室的一模一樣,都是不規則的圓形,邊緣還泛著點藍。
“丫頭們來得正好。”張大爺把面往她們面前推了推,“我吃不下去,你們幫我解決了。”他從口袋里掏出塊手帕,里面裹著半片鋼筆桿,“這是今早在花壇里撿的,上面還有‘秀’字的一半,肯定是我那支鋼筆。”
靈月剛要接,就見手帕上的墨水突然暈開,在桌面上畫了個箭頭,直指食堂后廚。后廚的門沒關嚴,縫隙里漏出點燈光,還傳來“滴答”聲,像水龍頭沒關緊。
“后廚的老王今早說,”打飯的阿姨端著餐盤經過,“洗碗池里有團墨水,撈起來之后變成了塊布,上面還繡著朵蘭花,看著像老物件。”她往面里加了勺辣椒油,“張大爺您別愁,說不定是哪個孩子拿錯了,明天就給您送回來了。”
女媧突然站起來,桌下的玄光鑒碎片在書包里發燙。她往后廚走時,聽見靈月喊她——張大爺的手帕里,除了鋼筆桿,還有根銀色的鏈子,墜著個小小的鋼筆帽,上面刻著極小的“蘭”字。
后廚的洗碗池里,果然漂著塊繡蘭布。女媧伸手去撈,布突然纏住她的手腕,變成黑色的墨水,往皮膚里鉆。玄光鑒碎片從書包里飛出,在她手腕上轉了圈,墨水突然像遇熱的冰,化成了水。
六、花壇的鋼筆帽
晚自習的鈴聲還沒響,教學樓后的花壇積著層濕泥。阿墨蹲在月季花叢前,手里捏著個鋼筆帽,正是張大爺丟失的那支,上面的“秀蘭”倆字沾著泥,用手一擦,露出底下的刻痕——不是名字,是個“困”字,被人用小刀刻了又磨,磨了又刻。
“這鋼筆帽是我在冬青叢里找到的。”阿墨把帽口對著夕陽,里面的墨水在光線下泛著紅光,“里面有東西在動,像小魚。”他突然往里面看了眼,“好像有個老婆婆的影子,在里面寫字,說她出不去。”
靈月把鋼筆帽接過來,帽檐的縫隙里掉出點紙屑,是從練習冊上撕下來的,上面還沾著點藍黑墨水。她往花壇深處指了指:“那里的冬青葉都蔫了,根上還有黑色的水,像被墨水澆過。”
戚天背著裝滿松針的竹筐走來,他把松針撒在冬青叢里:“這墨水摻了陰氣,花草吸了會枯死。”老頭從筐里拿出個小布包,“這是木老頭給的松油,你們把它涂在鋼筆帽上,能讓里面的魂暫時安穩點。”
女媧剛要打開布包,就聽見花壇深處傳來“咔噠”聲——穿藍工裝的男人正用鐵鍬挖土,坑底露出個鐵皮盒,盒蓋上的鎖是鋼筆形狀的,鑰匙孔和女媧撿到的鋼筆尖嚴絲合縫。
“他在找那支鋼筆的筆桿。”戚天的聲音壓得很低,“筆桿里藏著阿墨媽媽的魂,暗淵想用這個引咱們出來。”他突然把竹筐往地上一扣,“你們帶阿墨先走,我來對付他。”
鐵皮盒突然發出“砰”的一聲,像是被什么東西撞開了。穿藍工裝的男人罵了句臟話,從坑里爬出來,手里攥著支鋼筆,筆桿上的“秀蘭”倆字閃著黑光。
七、操場的墨色蛇影
月光爬上操場的旗桿時,穿藍工裝的男人站在足球場中央,手里的鋼筆在地上畫著圈。黑色的墨水順著筆尖流淌,在塑膠地面上凝成條蛇,吐著分叉的信子,鱗片都是由“淵”字組成的,在月光下泛著油光。
“把玄光鑒交出來,”男人的聲音像生銹的鐵門在摩擦,“不然這墨蛇就會鉆進那老頭的夢里,讓他永遠困在找鋼筆的路上。”他突然把鋼筆指向張大爺家的方向,墨蛇的眼睛亮了下,像兩盞綠燈。
戚天把松油膏抹在松木條上:“你以為用支破鋼筆就能唬住人?”老頭把木條往地上一插,“這松木浸過朱砂,專克你們這些靠陰氣活的東西。”他突然對女媧使了個眼色,“把鋼筆尖對準蛇頭!”
女媧掏出鋼筆尖,玄光鑒碎片在她掌心發燙。她把針尖對準墨蛇的七寸,碎片的光芒順著針尖射出,墨蛇發出凄厲的慘叫,身體開始融化,變成黑色的墨水,被塑膠地面吸得干干凈凈。
穿藍工裝的男人后退幾步,手里的鋼筆突然炸開,筆桿裂成了兩半。半片筆桿里掉出個透明的影子,是個穿碎花裙的老太太,對著張大爺家的方向揮了揮手,漸漸消散在月光里。
“不可能...”男人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像被月光融化了,“暗淵大人會親自來...”他最后變成團墨汁,被趕來的黑貓舔了幾口,貓的眼睛突然變成了黑色,轉身跑進了夜色里。
八、月光下的鋼筆尖
深夜的校園,老銀杏樹下的石桌擺著攤開的練習冊。女媧把鋼筆尖放在練習冊的“淵”字上,針尖的銀光和玄光鑒碎片的金光交織,“淵”字發出滋滋的聲響,漸漸淡去,露出底下的字跡——是阿墨媽媽寫的信:“吾兒阿墨,媽媽在光里等你,勿念。”
靈月把那半片鋼筆桿埋在銀杏樹下,上面蓋了層松針:“張大爺說,等明天天亮,就把剩下的鋼筆桿收起來,放在老伴的相框旁。”她指著天邊的月亮,“你看,月亮周圍的云散了。”
戚天提著個竹籃走來,里面裝著剛蒸好的饅頭:“木老頭說,這饅頭里摻了松花粉,吃了能安神。”他把饅頭分給孩子們,“那支鋼筆的墨魂,被月光凈化了,以后不會再害人了。”
女媧咬了口饅頭,舌尖嘗到淡淡的松香。她低頭時,看見石桌的縫隙里,鋼筆尖正吸收著月光,針尖的銹跡全部脫落,露出上面刻著的小字——不是花紋,是個“光”字,和玄光鑒碎片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這鋼筆尖,”戚天看著她手里的針尖,“是玄光鑒的最后一塊碎片。”他往銀杏樹上指了指,那只黑貓蹲在枝頭,眼睛已經變回了綠色,正盯著他們手里的鋼筆尖。
月光透過銀杏葉,在石桌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女媧把鋼筆尖和其他碎片拼在一起,玄光鑒發出柔和的白光,像把小月亮。她知道,暗淵魔主很快就要來了,但此刻握著完整的玄光鑒,聞著松針的清香,突然覺得沒那么害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