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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尼羅河祭壇:皇后的逆襲

第十章:你贏了

墻壁上,那只幽藍圣甲蟲陰影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發(fā)出一聲只有精神層面才能感知的凄厲尖嘯,瞬間崩解成無數(shù)道混亂的幽藍光絲,如同被風吹散的鬼火,最終徹底湮滅在黑暗里!

狂暴的精神亂流如同退潮般迅速平息。

地牢里只剩下死寂,以及塞提一世粗重如牛的喘息聲。他單膝跪地,一手撐在冰冷的地面上,汗水如同溪流般從他古銅色的額角、脖頸淌下,浸濕了亞麻長袍。那身象征無上權力的袍服此刻沾滿了塵土,顯得異常狼狽。

他低著頭,散落的黑發(fā)遮住了大半張臉,只能看到他劇烈起伏的肩膀和撐在地面上、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微微顫抖的手。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劫后余生般的虛脫感,以及……一種更加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冰冷風暴正在他低垂的頭顱下無聲醞釀的氣息。

我依舊蜷縮在角落,緊緊攥著那塊救命的陶片,胸口劇烈起伏,冰冷的汗水早已浸透全身。剛才那電光火石的生死博弈,榨干了最后一絲力氣。對現(xiàn)代生活的渴望如同退潮后裸露的礁石,尖銳地刺痛著神經(jīng)——此刻如果能有一杯熱咖啡,哪怕是最廉價的速溶,都能讓人熱淚盈眶。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幾息,也許漫長如一個世紀。

塞提一世撐著地面的手猛地用力,高大的身軀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屬于王者的力量感,緩緩站了起來。雖然腳步還有些虛浮,但那股沉重的威壓已經(jīng)重新凝聚。他抬手,用沾染了塵土和汗水的袍袖,狠狠抹去臉上的汗?jié)n和……剛才精神沖擊下,他的鼻腔也溢出一絲殘留的血跡。

他抬起頭。

那張臉,依舊是冷硬如花崗巖的線條,但有什么東西徹底改變了。那雙鷹隼般的眼眸深處,所有的混亂、痛苦都被一種極致的冰冷所取代。那不是之前的審視和猜疑,而是一種沉淀下來的、足以凍結尼羅河水的森寒殺意,以及一種被徹底喚醒的、對自身被操控的恥辱與暴怒。這冰冷之下,是即將噴發(fā)的火山。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地上暈厥的阿蒙霍特普,最后,如同兩柄淬了萬年寒冰的利劍,落在了我身上。

那目光,不再僅僅是審視一個“異常”的皇妃。更像是在評估一件剛剛被證明具有巨大價值的、卻依舊充滿未知危險的武器。

他一步一步,踏著滿地的狼藉打翻的糊狀物、污泥,走到我面前。每一步都踏在緊繃的神經(jīng)上。高大的身影再次投下壓迫性的陰影。

他伸出手。

那只手,指節(jié)上還帶著剛才撐地時沾染的塵土,掌心的薄繭在昏暗的光線下清晰可見。

目標,不是我。

而是我手中,那塊沾滿污泥、邊緣銳利的黑色陶片。

他沒有說話,只是攤開手掌,懸停在那里動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那雙冰冷的眼眸深處,風暴暫時平息,只剩下一種純粹的、等待獵物主動獻上獵物的、屬于上位者的壓迫。

空氣凝固。

我仰視著他。指尖因為用力攥著陶片而發(fā)白,冰涼的觸感緊貼著掌心。陶片背面,那十二個印有字體燒紅的烙鐵。給他?還是不給他?給他看到的,只能是圣書體那一面。而簡體字…是我唯一的底牌。

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著。對現(xiàn)代生活的思念如同背景噪音般尖銳,卻在此刻被更強烈的求生本能壓下。我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手,將那塊沾滿污泥的陶片,小心翼翼地、刻著圣書體的那一面朝上,放在了他攤開的、帶著薄繭和塵土的掌心。

指尖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了他掌心的皮膚。那觸感干燥、灼熱,帶著劫后余生的微顫。

塞提一世的手指猛地合攏,如同鷹爪般牢牢攥住了那塊小小的陶片。力道之大,仿佛要將它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低下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陶片上那些彎彎曲曲、浸透了血與恨的古老文字。搖曳的火把光芒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陰影,讓他的表情顯得更加晦暗難明。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地牢里只剩下他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以及火把燃燒時偶爾發(fā)出的噼啪輕響。

終于,他緩緩抬起頭。

那雙冰冷的、翻涌著殺意與恥辱的眼睛,再次鎖定在我的臉上。不再是評估,更像是一種宣告。

“你贏了,涅弗爾塔里。”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如同砂紙打磨著生鐵,聽不出任何情緒,“至少…暫時。”

他攥著陶片的手猛地收緊,指節(jié)發(fā)出咯咯的輕響。隨即,他轉過身,不再看我一眼,只留下一個冷硬如鐵、沾滿塵土卻依舊挺拔如山的背影。

“來人!”他低沉的聲音在通道中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送皇妃去……‘藍蓮花’庭院。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打擾。”

“藍蓮花”庭院?記憶中,那是帝王谷行宮深處一處偏僻卻奢華的居所,曾是某位得寵妃子的住所,后來因故閑置。這絕不是釋放的信號,而是更高級別的軟禁——遠離祭祀核心,也遠離了阿努比斯能輕易觸及的范圍。

腳步聲響起,兩名穿著精良鱗甲、面無表情的皇家侍衛(wèi)走了進來,動作恭敬卻強硬地將癱軟的我架起。

在被拖離這冰冷地獄的最后一瞬,我眼角的余光瞥見塞提一世依舊站在原地,背對著我。他低著頭,手中緊攥著那塊染血的陶片。另一只手,卻極其緩慢、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和壓抑的暴怒,緩緩撫向了自己的后頸——那被濕發(fā)遮掩的、烙印著幽藍圣甲蟲的地方。

火光跳躍,在他撫向后頸的手指上投下長長的、如同毒蛇般的陰影。

無聲的硝煙,在法老撫向后頸的手指與那隱藏的烙印之間,在沾血陶片冰冷的刻痕之中,在這座奢華卻遍布殺機的“藍蓮花”庭院之外,已然彌漫開來。而那個給我送來糊狀物的、后頸同樣可能烙印著圣甲蟲的年輕士兵阿蒙霍特普,依舊無聲地暈厥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風暴過后被遺棄的祭品。

怡北北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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