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河的夜風裹挾著鐵銹與腐水的腥氣，刮過廢棄物流工地的鋼筋骨架，發出嗚咽般的尖嘯。林默伏在生銹的集裝箱頂上，瞳孔深處金芒流轉。

下方排污口翻涌的黑霧里，無數溺亡者的靈相正伸出手臂，徒勞抓撓著被水泥封死的河道——百年前酒神與山神擊掌立契的古渡口，已成怨氣沸騰的牢籠。

“趙天豪用鋼筋混凝土把酒神的魂脈釘死了。”蘇青的聲音在風里發顫，她指向遠處亮著慘白燈光的臨時板房，“排污管直插遺址心脈，他在豢養怨靈為器...”

石磊的苗刀猛地楔入鐵皮，刀身“山神賜福”的古紋泛起青芒：“我娘就在那棟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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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房內，趙天豪指尖摩挲著青銅儺鈴。鈴舌每一次輕觸，都滲出瀝青般的黑氣，纏繞著桌上那把苗刀形狀的蛋糕——刀鞘紋路由金線繡成，正是石磊母親的手筆。

老人被反綁在木椅上，喉間抵著電工刀的寒光。

“石家阿媽，您這苗刀紋繡得比真刀還兇啊。”趙天豪用儺鈴邊緣刮過蛋糕上的金繡，“可惜您兒子非要跟災星...”他突然噤聲，儺鈴在掌心無風自鳴。

轟！苗刀劈開鐵門鉸鏈。石磊撞入時，正看見母親喉間刀刃壓出的血線：“放人！”

林默的身影在門框陰影中顯現。當他的目光鎖定老人，靈相轟然炸裂：無數黑氣凝成的毒蛇正啃噬老人心口，而蛇群的源頭——竟是趙天豪腕上浮動的青色贖罪紋！那圖騰的每一道轉折，都與蘇青袖中若隱若現的紋路同源！

“蘇家的贖罪紋身？！”林默厲喝。

趙天豪爆出狂笑，儺鈴直指窗外：“看看你們的好軍師！”透過裂縫，可見蘇青正用手機鏡頭對準排污管。

就在她拇指按下發送鍵的瞬間，趙天豪腕上紋身驟亮，儺鈴發出刺耳鳴響——

“蘇家百年前就是靠出賣酒神渡密道圖發家的！”吼聲震得鐵皮嗡嗡作響，“現在還想偷拍證據？”

石磊的刀尖如毒蛇般轉向蘇青：“你和他同族？！”

“我爺爺就是被趙家滅口的！”蘇青踉蹌后退，袖口被無形之力撕開，露出青黑色圖騰，“這紋身是詛咒！我們世代...”

排污口突然炸開。青銅儺鈴在趙天豪手中尖嘯，封堵河道的混凝土塊崩裂，三臺挖掘機的液壓管迸出黑氣，鋼鐵巨臂如復活的上古兇獸，鏟斗直劈林默天靈蓋！

石磊旋身橫刀硬撼。金鐵交鳴炸出刺目火星，苗刀在鏟斗上刮出深痕，他虎口撕裂的血珠濺上林默衣襟。

林默被氣浪掀飛，腰間苗繡荷包驟然滾燙。小花虛影在機械陰影中浮現，指尖金絲如活蛇游向挖掘機關節——正是荷包上“火紋”的形態！

“苗繡控金？”趙天豪嗤笑搖鈴，“現代鋼鐵豈懼...”話音戛然而止。

金絲滲入鋼鐵的剎那，液壓管表面浮現燃燒的苗繡圖騰，整臺機械猛地調轉鏟斗，將側翼同伙攔腰砸斷！

“繡魄？！”趙天豪瞳孔收縮，“諸神黃昏懸賞的果然是...”

分神剎那，石磊刀光暴漲直取電工刀。趙天豪腕上黑氣噴涌，凝成鎖鏈絞住苗刀。老人頸側瞬間割出血痕！

“住手！”林默嘶吼。靈相在此刻突破極限——他看見酒神渡深處，青面赤須的酒神正被混凝土樁貫穿心口。

腰間荷包火紋灼燒皮膚，與酒神心口傷痕產生熾熱共鳴。百年前山神與祂擊掌的畫面轟入腦海。

“赤水——釀天雪！”林默喉間迸出古調，每個音節都帶著巖漿般的灼痛。

大地深處傳來悲鳴。所有機械驟然僵直，排污口黑氣倒卷回流。趙天豪腕間鎖鏈崩碎，儺鈴脫手飛出。

石磊刀鋒擦過母親喉間。割裂的假人脖頸里露出朱砂繪制的火紋——老人趁亂用藏在指甲的顏料，在椅背繪下了苗繡禁術！

真身從柜后閃出，將繡著酒神渡支流圖的壽帕塞進兒子手中：“河道圖在布上！走！”

混亂中林默抓住墜落的儺鈴。鈴身滾燙，靈相映出酒神被縛的絕望。

他猛抬頭，趙天豪已拖著蘇青沒入排污口黑霧，怨毒回聲在鋼架間震蕩：

“月圓夜帶荷包到祭壇——否則用她填牲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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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卷著污水泡沫撲在臉上。石磊背起母親狂奔時，林默正凝視掌中儺鈴。

鈴舌斷裂處卡著半片焦糊苗繡，紋路與荷包火鳳同源。赤水河突然翻涌青黑色泡沫，沉悶的共鳴聲從河底傳來。

石磊攥緊壽帕。月光下，布上金線蜿蜒如血脈，勾勒出未被污染的支流圖。

老人伏在兒子背上喘息：“阿月圣女投崖前...把鎮怨法器沉在河眼...”

小花虛影輕觸儺鈴裂痕。當焦糊繡紋貼上青銅，河底傳來更劇烈的震動，青黑色水泡如沸湯般炸裂。

酒神的慟哭隨水泡破裂聲響徹夜空。而排污口邊緣，半幅染血的袖口布料在風中抖動，上面的贖罪紋身——赫然比趙天豪的多出一道銀線封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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