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第三級后,清系沒怎么停留,以最近路線回到無人區。
今天守門的也是布奶奶,她看起來有些疲勞,但還是仔細打量清系。
無人區的路是很不同的,它沒有固定路線。
所以清系回家主要是靠感覺,如果一直找不到回家的路。
家是會傷心的,它會淺淺的發出低鳴,尋找主人的痕跡。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太過疲勞,清系走了十幾分鐘,還是沒有找到家。
小花已經回靈海中休息了,清系感到孤單。
忽然有聲音叫住清系:“你今天去了那?”
清系向一條小巷看去,是一個老頭。
他身穿破布衣服,戴頂洗得發白的灰布帽,帽檐壓得很低,露出的半張臉刻著溝壑,像被雨水泡軟的舊報紙。
小巷的梧桐又落了層葉,他身邊的破麻袋在石階上墊著,他縮著脖子,呈現出扭曲的身體線條。
他懷里揣著個掉漆的搪瓷缸,晃一晃能聽見半缸子硬幣叮當響,像是在菜市場撿了一早上的破爛。
“老伯伯,我今天去上學了。”
“嗬嗬,上學好啊。”
老頭沒有讓清系走,聊著他以前的事:“我以前也喜歡上學,學校里有許多美味。”
“小朋友,你不知道,有時候我看見他們,仿佛就看到他們炸得酥脆的樣子,外皮金黃酥脆,泛著誘人油光,要是輕輕咬下,內里鮮嫩多汁,肉香瞬間在口中四溢,調料的辛香與肉的醇厚完美交融。”
聽老伯伯的描述,清系腦海立馬浮現出一只烤得酥脆的靈獸,吃下去一定大補,如果是有品階的靈獸,甚至會提升一個小段位。
修煉是需要大量金錢的,丹藥,靈石,靈食,武器,修煉處……
所以清系才會不斷掙錢,為的就是能獲得更好的志愿。
老頭低沉地笑起來,對著清系說:“我之前見過你好幾次,不過你每次都匆匆路過。”
“我記得你是一個人說話,嗬嗬……”
“想要創出一番路,光靠自己是不行的。”
“只要答應我一件事,我可以把我的所有積蓄都給你。”
老頭拍了拍身邊的破麻袋,掉漆的搪瓷缸叮咚叮咚響起來,就像無人區少有的集市上沉重的聲音。
清系懷中出現一只灰狗,灰狗渾濁的眼睛看著老頭。
氣氛十分緊迫,壓得人喘不過氣。
清系甜甜的嗓音響起:“媽媽說尊老愛幼是小朋友應該有的品質,老伯伯,我可以幫你忙。”
老頭如山壑般的臉扭動了一下,清系感覺和他立馬拉近了距離。
老頭低沉沉的聲音在清系耳邊響起來:“我叫張有喬,寫下這份合同后,答應我的事就不能反悔。”
“如果反悔了,我會親自把你吃了……”
落在清系手中的是一份油皮紙,上面詳細的寫了違約責任,以及合同內容。
老頭聲音緩緩響起:
“我以我所有的積蓄換你幫我做一件事。放心,這是等價交換,天道所驗證的。”
清系低頭看著合同:
“如若乙方遵循合同,甲方逃避合同。合同違約懲罰將生效,乙方將獲得甲方個人所以,包括甲方也將簽訂奴隸協議歸屬乙方。”
“如若乙方未遵守合同,甲方將有權利吃掉乙方。”
“合同簽訂后5分鐘,甲方將從自己所有積蓄抽出一般作為預支。”
看到這里是,清系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
她看向張有喬,甜甜聲音響起:“老伯伯,我會幫助你的。”
契約合同生效,清系脖子上出現幾朵若隱若現的血紅色的花。
空中氣壓沉下來,遙遠不可及的天似乎出現了一絲低沉的聲音。
油皮紙合同卷起來,一個印章蓋上去。
小花嘴一張,就把它吞下去。
清系順著小花的毛,所以淡淡的開口:“老伯伯,你知道我一向是講信用的。”
張有喬凹凸的臉上露出笑容,身旁的袋子打開,一個小荷包飛向清系。
清系也沒有去看荷包里面的東西,如果連這都要偷奸耍滑,張有喬是不可能在這里生存下去的。
張有喬望向清系離開的背影,看著她越走越遠。
張有喬身體像歇了氣的包裹般,軟綿綿的變成一張紙。
他沒有時間了,如果他能出去,那里輪得到這種地步。
回憶起那些往事,他臉鼓動起來,像音波一樣。
良久,他嘆了口氣。
另一邊。
清系回到家中,今天的收獲還是比較大的。
她整理今天學到的東西。
姬初的猶豫任何時候都不能心軟,不過這個道理清系一直明白。
只不過總是在危機的時候忘記,要做到真正變強,是需要將任何東西揉進骨子里,在最危急的時候都無法忘記。
房間里的陣法運轉著。
清系開口道:“小花,把所以東西都吐出來。”
小花汪汪兩聲,清系妥協道:“好吧。”
灰狗張嘴,三張油皮紙,一張羊皮卷,七八個小晶石,已經十幾個帶著干涸血跡的小碎片出現在清系房間的地板上。
清系把小晶石嵌入房間陣法上面,房間里靈氣慢慢濃郁起來。
至于小碎片,清系扒拉了那兩下,又讓灰狗吞進腹中。
清系在無人區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眾所周知,無人區里的絕大部分生命是不能離開這片區域的。
因為進入無人區的都被打上了標簽,這個標簽與明垢城的法則有關,所以進入里面的生命難以離開。
這里就像一個流放之地,里面生存了濃稠如墨的黑暗與腐朽。
無數的詭譎與絕望在這里發酵,他們被釀成一桶陰謀與詭計。
在這一桶陳就的陰謀與詭計之中,不斷有霉菌,試圖拿回主權。
清系打開印泥圖案鴿子的油皮紙,里面的合同內容露出。
要求:尋求讓我出去一天的辦法,且必須在早上7點之前。
代價:一張7品瞬移符紙
清系嘆了口氣,這個她現在還做不到。
不過沒關系,應該是過不了多久了。
清系把油皮紙又讓灰狗吞下。
打開印泥是帽子的油皮紙,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明天就可以完成這個契約了。
清系記得這是一年前,她在逛無人區的集市時遇到一個大哥哥,那個大哥哥跟她簽。
作為遵守信用的好孩子,時隔一年多清系還記得清清楚楚。
那個大哥哥似乎是才進來不久,整個人還透著生命氣息。
來往許多人盯著他看,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低下頭,匆匆離開。
清系來到他的攤上,看上了他手上的鐲子。
想到這里,清系不由的臉有一些微紅。
其實媽媽告訴過她,不要亂盯別人的東西。
可是那個鐲子太漂亮了,不知名的金屬包裹著墨色玉石,墨色玉石露出半個小指寬度的線段。
墨色玉石看起來通透細膩,加上周身質地堅實的金屬包裹,更稱玉石的細膩。
金屬鐲身雕刻著繁復古樸的紋路,不知道有什么奇特的用處。
當時清系就這樣盯著鐲子看,擁有鐲子的帶帽男子有些躁郁。
他那一雙墨色眼睛寒冽的盯著清系,而清系沉浸在鐲子之中,絲毫沒有發現周圍奇異的氛圍。
男子幾乎下一秒就要動手了,結果清系帶著屬于小女孩的聲音響起:“大哥哥,我想要你的鐲子,要那什么交換。”
回想起這件事,清系還有些高興。
清系覺得這個鐲子應該是很重要的,但是那位大哥哥這是思考了一會,就答應了。
并且讓清系做的事情也很簡單。
那就是一個人。
他需要一個死人。
清系拿起油皮紙中夾雜著的一根頭發,這就是大哥哥需要的人的頭發。
從大哥哥手中接過頭發時,小花從靈海中出來,告訴她,現在還不行,需要等待一年。
清系手指劃過油皮紙,低聲自言自語道:“現在可以履行承諾了。”
想到姬初告訴她,學院星期一到星期五都是有課的。
清系讓灰狗把剩余的東西吞回去,對著灰狗說:“那就后天星期六好啦。”
清系把灰狗收回靈海,盤坐在床上。
開始一晚的修行。
如果沒有布錦無突然在外面的呼喊,一直無雜戀的修行下去,清系大概率會將之前穩固的修為提升一個小段位。
不過是好朋友,所以沒關系。
小花從靈海中跑出來,邁著小短腿下去給布錦無開門。
布錦無喊了聲謝謝,蹦蹦跳跳就來到了清系的房間。
布錦無穿著和白天的綠袍完全不一樣的服飾。
一身天藍色的洋群,頭上扎著馬尾。
她開心的說道:“今天3C-001區有一個大型活動,要不要一起去?”
清系有些猶豫不決,陪伴朋友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今天狀態好,修煉會快一些,也非常重要。
布錦無看她猶豫,繼續說道:“今天那個活動有很多平常不拿出來的東西呢。”
“而且中心區的人也會來。”
清系有些驚訝:“這個活動這么大嗎?”
布錦無神秘兮兮的說:“我聽說就是中心區的人辦的。”
清系有些心動,看了看自己的積蓄又覺得自己的確需要一個新廚具了。
答應了布錦無。
她很高興,不斷摸著小花的毛。
小花順從的趴在她懷里,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著了。
清系換了一身白色小裙子,扎著一個高馬尾,別一個大的紅色蝴蝶結,踏一雙黑色小皮鞋。
看起來香香軟軟的,布錦無直接抱著清系不肯撒手。
“小系小系,你好軟。”
清系被耳邊的熱氣吹得軟軟的確,咯咯咯的笑起來。
從無人區到3C-001路程還是很遠,布錦無帶著清系坐上了專屬夜晚的獸車。
它不像黃金小獸般龐大美麗。
它有黝黑的暗鱗,一條長疤斜向的掛在它身體上,氣場不近人情。
7米長的身體,背著一個小閣樓。
像車夫一樣,擁有這只獸的主人在閣樓前坐著。
車夫是個中年人,壓著斗笠,背著一柄寒劍,劍鞘上銀暗紋路暗示他不同尋常。
可能因為布錦無說的活動,今天等車的人比往常多了好幾倍。
車夫嘶啞的聲音傳到清系耳中:“自覺繳費。”
布錦無牽起清系手上了車,進閣樓的門口有一處放金錢的地方。
布錦無自覺的把車費付好。
她笑盈盈的說,是我邀你玩的,當然我付錢啦。
清系坐在最前一排,透過窗戶,她看到車夫輕輕拍著靈獸。
靈獸低聲嘶吼了幾聲,騰開它帶著鱗片的雙翅飛出廣場。
清系低頭看著這個聯通無人區,3D-318,3D-576,3C-742的廣場。
它中央矗立著高大的鐘塔,時間早已停止轉動,鐘樓上應出現奇異的圖案,透露著絲絲邪氣。
廣場上的燈光并不低沉,但行走的人卻如行尸走肉般,讓整個廣場充斥腐爛。
運載清系的靈獸擊打雙翅,往黑的徹底的天空飛去。
閣樓的窗戶緩緩降下簾子,清系摸摸腦袋,她還想再看一會的。
簾子打開,窗外的場景變成了另一個廣場,清系沒有來過這里。
布錦無又拉著清系下了車,說是廣場,但在清系眼中看來更像一個集市或者廟會場所。
往中心區域走,各式各樣的人都在擺攤。
攤位形成了寬窄小巷,即使有些地方十分窄短。
但不管是軟黏的透明生物,還是大大小小的一個孩子,或者是長著一段一段手指的老婆婆,都很有禮貌。
有些熱鬧的過頭,但并沒有吵架的聲音。
亮堂堂的廣場有些冷清。
布錦無左看看,右看看,特別是看到幾件漂亮的裙子,更是走不動路。
她有些懊悔,絮絮叨叨的說:“要是今天把姐姐們帶來就好了。”
清系也被一個巨大的玩偶給吸引,沒有聽清她在說什么。
那個巨大的玩偶是一只兔子,大約高兩米,愛心狀的縫針,加上黑粉的配色,讓它在眾多人物中鶴立雞群。
清系鬼使神差的走進玩偶,越走進玩偶她的心越跳的厲害,仿佛冥冥中有什么東西告訴她,這個東西很重要。
清系掂量著自己的錢財,想起今天剛做的交易。
還在咬牙問道:“叔叔,這個玩偶怎么換?”
擺攤的是一個大叔,戴著牛仔帽,穿著碎花上衣,七分褲。
嘴里吧唧吧唧嚼的東西。
他聽完斜睨一眼清系,道:“這個東西是在等待有緣人,你……不是那個有緣人。”
清系嘆了口氣,心臟的劇烈跳動告訴他自己,她非常想要這個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