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平地驚雷是南詔國失傳已久的招式,它的作用只能在漫天黃沙的戰場里施展,能夠迅速揚起百米黃沙。此招據說自從前南詔國主寢宮被燒毀后,此法就失傳了。
難道阿依莎竟是南詔皇室的人?
那為何還長著和自己母親如此相像的一張臉?
不對,那黃沙里潛藏著一股莫名香氣,讓沈昭腦袋昏沉不已。
“昭兒,你快走!”
她眼睜睜看著沈韜將她一把抱起往沈府內的人工湖跑去,她似乎回到了幼年時期,在禁衛軍趕來沈府途中的那個時候。
沈昭似乎看見自己手中握著的梨膏糖快被沈韜抖落了,自己的手變成孩童大小,面前的人焦急的跑著。
“二哥,你為何跑的如此快?”
腦海中響起當年自己問二哥的話,稚嫩的童聲中帶著幼童天真的語氣。
“小妹,快到了,未央湖就快到了,那個湖我前幾個月偷偷挖了通道連向護城河,你趁著禁衛軍還沒來,坐著小舟劃出去。”
未央湖上水汽氤氳,夏日陣陣荷香,在這邊疆冬至之時不合時宜的傳入沈昭的鼻尖。
“二哥,你為何不帶我從大門出去?”
“小妹,二哥和你玩游戲,出去你就能見到二哥了。”
沈韜輕柔的話語,令面甲后的沈昭鼻尖一酸,二哥哄她。可當時的自己開心極了,高高興興乘上未央湖的小舟。
“二哥你看,后面有好多人!”
沈韜轉頭面無血色,輕躍一跳,同自己一起坐上了小舟。
小舟有點小,坐下一個孩童和一個少年就沒有額外的空間了。沈韜快用手速劃槳,拼命向外面離去。
這時他們兄妹二人運氣好,沒被來人發現,高高的荷花和蓮葉將二人遮的嚴嚴實實。
“小妹,游戲突然變了,現在二哥帶你劃船出去。”
看見來人后,年幼的沈昭感覺不對。
“前天有叔伯來和爺爺吵架,我聽見什么虎符啊什么皇帝這些話,可我太小了哥哥,我聽不懂,我昨天想找你問來著,你不在家里,剛才那些人也是來這里和爺爺吵架的嗎?”
沈韜劃船的手一停,扯出一絲無奈的笑容。
“小妹,你長大肯定很聰明,以后你肯定會找到如意郎君的......那個時候,你會比哥哥還大。”
“二哥,我為何會比你還大?更何況,我不是已經被許給太子了嗎?我為何還有再找個如意郎君呢?”
沈韜沒有回答,面甲后的沈昭淚水止不住地流出,面甲裂開的部分已經被打濕了。
“這還有人,抓住他們!”
一個禁衛軍發現了二人,未央湖的荷花僅集中在湖心,離開湖心二人暴露無余。
“小妹憋氣,二哥帶你潛水。”
話音剛落,三名禁衛軍圍在未央湖邊,沈韜一把抓住沈昭后領就往湖里跳,未央湖的湖水帶著一種泥土的腥氣,她沒來得及憋氣,湖面上咕嚕嚕冒著水泡。
禁衛軍三人中有人會水,很快就將他們兄妹二人抓住了。二人先是被放在未央湖岸邊,禁衛軍抽出一把刀,刀刃在陽光下泛著銀白色,手起刀落,二哥的腦袋滾在她的腳下。
她呆呆愣在原地。
“走吧,皇上說了,不殺沈府女眷。”
“誰敢殺,皇上的親妹妹思儀公主可是沈副將的妻子。”
三人說說笑笑離開未央湖,她仿佛一瞬間癡傻掉了,不知道去哪,慢慢在沈府內逛著。
“沈少將軍!快醒來!”
程叔在她耳邊喊叫著,她感覺她的身體被人搖晃。可她現在無暇顧及,她的全身心都沉浸在了禁衛軍趕來沈府的那個日子。
“少將軍!皇上剛才下旨讓你回宮受封,你可要挺住啊!”
一旁的士兵也在焦急的喊著。
對了,皇上。
她呆呆的在沈府走著,突然就走入了皇宮里面,皇帝端坐在龍椅上。前面的母親和自己一起伏跪在地上,龍顏不悅,室內氣壓降到冰點。
“姐姐啊,可是她也是沈家的血脈。”
“她是女子,她長大就只能相夫教子,做不了其他的事情,陛下!”
“可是她好歹也是和太子有婚約。”
“退了就是,退了就是......”
“哪能說退就退呀。”
皇帝眼光流轉似在回憶從前,猛地定睛看向沈昭,沉聲問道:“阿姐,你可是我朝有名的思儀公主,犯不著為了這么一個駙馬勞心勞力,從前李駙馬去世后,你不也照樣能嫁給沈副將嗎?難道你真如傳聞所言,你要扶持沈雋秀造反!”
母親的身子趴地更低了,幾乎全身貼在地上。這把年幼的沈昭嚇得全身發抖,想哭又不敢哭。
年幼的沈昭最終是扛不住這個壓力,在大殿放聲哭了起來,一旁的太監慌忙抱起來安慰她。
“我聽說,今日沈家二子和三妹準備從未央湖逃出去,結果還是被人看見了。”
“他們兄妹二人經常在未央湖玩,并沒有潛逃的意思。”
“二哥跟我玩游戲,二哥腦袋掉下來了。”
沈昭哭的一抽一抽的,語無倫次說著,太監小心拿著撥浪鼓慢慢搖。
“行吧,那就......”
“報——,皇上,南詔人又打過來了,沈家軍不在營地住扎被發現了,南詔人直接吞并兩座城池了!“
一個探子急忙從殿外跑進來,神色慌張,面容黝黑,面上還帶著一抹已經凝結的暗紅色血液。
“讓禁衛軍回來,不準再在沈府殺人了,快!”
皇帝眼睛一瞪,沈昭身邊就只剩下一個抱著她的太監。
“阿姐,你既然都這么勸我了,我也就留下這個女孩的性命,讓她今后就以沈韜的名義隨軍征戰吧,抱著的人把她身上衣服換了。”
“是。”
她被太監抱著往外走時拼命回頭,聽見皇帝對母親說:“姐姐,你既然無心扶持沈副將,那就回到宮中吧,之前你住的思儀殿還空著呢,我會派個宮女扮作沈昭伺候你。”
沈昭大腦“叮”地一聲,回神過來,皇帝下令的聲音依舊環繞在耳邊。
“哎呀,沈少將軍你可終于醒來了,太陽都快下山了,我們快回去吧。”
程叔站在她一旁說著,她橫臥在馬背上。
黃沙散去,阿依莎連同隨行的商隊消失的無影無蹤,沈昭心中的疑問愈發多了起來。
程叔大嘆輕敵,卻也震驚于看到傳聞中的平地驚雷。
回到被燒毀的糧倉,糧倉救火的眾士兵,抬出來了兩個已經在火場中昏迷過去的人。
“那個人怎么會長得那么像思儀公主,真是不可置信!”
往回正走著,程叔看向她,冒出這些疑問。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全天下除了她這個女兒,竟然還有其他人與母親面容相似。
“些許是巧合吧,或者用了什么秘術易容之類的。”
程叔不可置否。
回營的路上,沈昭略感不適,天色漸暗,卻總是道不明究竟哪里不對勁。
暮色如凝血般潑在戈壁上,沈昭勒馬回望來時路。狂風卷起鳴沙,將白日射雕的烽燧臺啃噬成模糊剪影。她懷中虎符殘片突然發燙,玄鐵面甲呼吸孔鉆進細沙,同她鼻腔磨出鐵銹味的血腥氣。
第一支箭擦著面甲裂紋掠過,在玄鐵上擦出青紫色火花。沈昭俯身貼住馬頸,破云槍橫掃擊落三支毒箭。荒漠中突然亮起十二盞幽綠風燈,仔細觀察這十二盞燈呈北斗狀向她收攏。
“少將軍小心流沙!”
程叔的嘶吼被狂風撕碎。沈昭座下戰馬突然陷蹄,她旋身點鞍躍起時,瞥見流沙坑底泛著南詔孔雀石的磷光——是精心布置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