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電話里張曉梅用力搖頭,“你外婆這兩天外出了,臨走之前她將你的手機號留給了我,說村子里有什么事,讓我給你打電話。”
原來如此!
可是外婆因何外出,而且還沒有同自己說!
“我外婆,沒說去哪里嗎?”洛言開口詢問,能讓她外婆離開槐樹坳,事情怕是沒這么簡單。
“好像是去蓉城!”張曉梅道。
“蓉城?”洛言詫異,她不記得蓉城有什么親戚......
不對!也不能說蓉城沒有親戚,那個拋棄她的爺爺奶奶不就是住在蓉城么?
外婆去那里干什么?
“言言,你有再聽嗎?”許久沒有等到洛言的回言,電話那頭的張曉梅再度開口道。
“哦...在聽,你請說!”拉回心神,洛言回道。
“那個.....”電話里的張曉梅有些欲言又止,看著躺在炕上毫無聲息的男人,咬了咬牙道,“你李哥出事了。”
李哥?李寡婦的兒子李大壯?
“他...怎么了?”洛言沉冷的問道。
電話那頭的張曉梅聲音發顫,帶著股子槐樹葉被雨打濕的潮味。
“前天后半夜,有人看見我男人李大壯跟西頭的王寡婦鉆了老槐樹林。
第二天一早,王寡婦躺在自家炕上說胡話,脫了鞋的腳底板全是血口子,像是被什么東西抓的。
我老公李大壯更邪門,直接倒在槐樹底下,渾身硬得跟石頭似的,眼睛瞪得溜圓,嘴里還塞著把泥土——那土腥氣,隔著二里地都聞得到!”
洛言的鬼瞳突然發燙,眼前閃過老槐樹扭曲的枝干,樹下隱約纏著兩條交纏的黑影,黑影上爬滿了細密的血紅色根須。她攥緊手機,指節泛白。
“王寡婦是不是剛守寡不到七七?”
張曉梅“啊”了一聲:“你咋知道?她男人上禮拜才出殯,說是去山上采蘑菇摔死的,尸骨還沒涼透呢!”
洛言的心沉了下去,外婆留給她的筆記里寫過,新寡未滿七七就與人私通,會沖撞“望門煞”,尤其是在老槐樹下——
槐樹本就聚陰,再沾染上這種違背倫理的穢氣,極易招惹“吊死鬼”借氣還魂。
她突然想起,在她離開槐樹坳的那天,外婆在香案上擺的三炷青香,香灰筆直未落,顯然是早有預料。
“那我外婆走之前,有沒有在老槐樹下埋什么東西?”
洛言追問,肩頭的銀璃血脈開始隱隱作痛。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許久,張曉梅才想起來,含糊道:
“好像……好像看見她往樹根底下埋了個紅布包,還念叨著‘老東西別鬧事’。
當時以為是普通的驅邪符,沒當回事。”
“糟了。”洛言低咒一聲,“那不是驅邪符,是鎮煞的‘縛魂索’!外婆肯定早就察覺槐樹不對勁,特意留下壓制邪祟,結果被這倆人的穢氣沖斷了!”
她頓了頓,語速飛快,“你現在趕緊出去看看村口的那棵老槐樹,樹干上是不是多了道新的裂痕?裂痕里有沒有滲血?”
電話那頭傳來張曉梅急促的腳步聲,不多時,電話里頭就是一聲尖叫:“有!有血!還在往下滴!像眼淚似的!”
洛言的鬼瞳浮現出清晰的畫面:老槐樹的裂痕里嵌著半塊玉佩,正是當年沈秀娥丟失的那一半,玉佩上的銀龍紋被血浸透,正發出幽幽的紅光。
而李家的炕頭上,李大壯的“尸體”手指突然動了動,指甲縫里滲出的不是泥土,是黑色的粘液,粘液在炕上歪歪扭扭的畫著“囍”字。
“李嫂你先別急聽我說,你趕緊召集村里人,通知他們千萬別靠近槐樹!”
洛言開口,聲音冷得像冰。
“王寡婦男人的死有問題,他不是摔死的,是被人用槐樹根纏斷了脖子!現在他借著望門煞的戾氣,附在李哥身上,要拉王寡婦去陰間!”
張曉梅一聽,嚇得更是哭出了聲:“那、那咋辦啊?你李哥會不會有事啊?”
電話里張曉梅,哭的鼻涕眼淚一大把的,自己家那個殺千刀,好好日子不過,非要跑去跟王寡婦偷情。
要不是自己還有個孩子,真想一狠心不管他了。
“你外婆不在,村里沒了主心骨,村里的赤腳醫生都不敢碰,說這是撞了邪!”
“李嫂,你先別哭,我現在就買票趕回去。”
洛言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抓起背包,銀匕首在包里發出輕響。
“在我到之前,你找塊紅布蓋住王寡婦的窗戶,再讓她家里人燒點紙錢,念叨著‘人鬼殊途’,能拖一時是一時。”
她突然想起什么,補充道,“別讓任何人動李哥嘴里的泥土,那是槐樹精的根須,拔出來會讓他徹底變成替身!”
掛了電話,洛言剛沖出宿舍樓,就撞見沈聿白抱著一摞檔案。
他看到她緊繃的臉,立刻明白出事了:
“槐樹坳?”
“嗯。”
洛言點頭,沒時間解釋太多
“老槐樹出事了,跟望門煞有關。”
沈聿白二話不說,轉身走向停車場。
“我送你。”
他發動車子時,龍紋短刃在副駕儲物格里發出嗡鳴。
“我祖父說過,槐樹坳的老槐與銀淵的混沌裂隙相連,是南北陰陽的交匯點,比沈家老宅的煞氣更重。”
洛言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鬼瞳里那道槐樹根須正越纏越緊,李大壯的眼睛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
她突然想起外婆去蓉城的事——王寡婦男人的死狀,和沈家族人被槐樹根絞殺的模樣一模一樣,這絕非巧合。
“沈聿白……”
洛言的聲音帶著寒意。
“你說,蓉城有沒有可能還有沈家的分支,有人沒死心?”
沈聿白握著方向盤的手驟然收緊,指節泛白。
“三年前祭器庫失竊的清單里,有件‘牽魂槐’,是用銀淵老槐的根須煉制的邪物,能操控槐樹殺人。”
車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遠處的山影像蟄伏的巨獸。
洛言看著手機里,張曉梅發來的照片——
老槐樹上的裂痕越來越大,血珠滴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在地上匯成小小的血泊,映出個模糊的、戴著斗笠的黑影。
槐樹坳的平靜被打破,望門煞的怨氣與沈家的邪物交織,一場新的靈異風暴正在醞釀。
而這一次,洛言知道,她必須比外婆更快找到真相,否則倒下的,就不止是李大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