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白的聲音低沉,“祠堂里供奉著槐樹坳歷代祖先的牌位,一旦被它鉆進牌位,整個村子的人都會被它纏上,夜夜夢見被槐樹根絞殺。”
話音未落,槐蠶突然加速,像道血箭射向祠堂。
洛言和沈聿白同時追上去,卻見祠堂的大門“吱呀”一聲自己開了,門內(nèi)飄出濃郁的檀香,混著腐朽的木味,竟與沈家祭器庫的氣息一模一樣。
“小心有詐!”
洛言拽住沈聿白,鬼瞳穿透門內(nèi)的黑暗,看見供桌上的牌位正在劇烈震動,最上面的那塊“王氏先祖”牌位,背面貼著張黃符,符紙上的朱砂正順著木紋往下流,在地上匯成個“沈”字。
“是蓉城沈家的調(diào)虎離山計!”沈聿白的龍紋短刃爆發(fā)出金光,“他們故意讓槐蠶引我們來祠堂,真正的目標是……”
他的話沒說完,祠堂后墻突然傳來巨響,磚石飛濺中,一道黑影扛著個麻袋沖了出來,麻袋里隱約傳出張曉梅的哭喊:“放開我!言言救我!”
黑影戴著斗笠,身形佝僂,肩上扛著的麻袋不斷蠕動,麻袋口露出一縷灰白的頭發(fā)——是外婆留在村里的老友,那個總坐在村口納鞋底的張婆婆!
“把玉佩交出來,放她們走。”
黑影的聲音像砂紙摩擦,手里突然甩出根鎖鏈,纏住祠堂的柱子,鎖鏈上的倒刺閃著寒光,正是之前出現(xiàn)過的鎖魂鏈。
洛言的銀匕首抵住槐蠶的七寸,冷聲道。
“放了人,槐蠶歸你。”
她知道,對方要的是沈秀娥的玉佩,但那半塊玉佩已經(jīng)與銀淵的煞氣相連,絕不能落入沈家分支手里。
黑影似乎笑了,笑聲里帶著令人牙酸的得意。
“小姑娘倒是聰明。不過——”他突然扯緊鎖鏈,張婆婆的慘叫聲從麻袋里傳出來。
“我要的是兩塊玉佩,沈秀娥的,還有洛家那半塊。”
洛言的瞳孔驟然收縮。
對方竟然知道,外婆手里有半塊墨玉貔貅!
她猛地看向沈聿白,卻見他悄悄摸向腰間的令牌,指尖的金鱗血脈正在凝聚——他想趁機發(fā)動攻擊。
“別動!”
黑影突然厲喝,鎖鏈猛地收緊,祠堂的柱子瞬間裂開。
“你們的小動作瞞不過我!沈聿白,你以為你爹當年真的是被族長殺的?他是為了護洛家的玉佩,死在蓉城沈家的‘煉魂爐’里!”
沈聿白的動作猛地僵住,龍紋短刃“哐當”掉在地上。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黑影。
“你說什么?”
“當年你爹發(fā)現(xiàn)蓉城分支要用墨玉貔貅打開混沌裂隙,偷偷把玉佩送到洛家,結果被我們抓了個正著。”
黑影的聲音帶著殘忍的笑意。
“他的金鱗血,可是煉魂爐最好的燃料,燒了整整七天七夜呢。”
洛言的鬼瞳突然劇痛,眼前閃過無數(shù)碎片:煉魂爐里掙扎的身影,外婆抱著玉佩哭泣的臉,沈聿白父親臨終前刻在石壁上的字——
“護好洛家丫頭。”
“你找死!”
洛言的銀匕首突然爆發(fā)出銀光,血色槐蠶在她掌心化作灰燼。
“銀璃血脈,可不是任你們拿捏的!”
她將銀血甩向鎖鏈,鎖鏈遇血發(fā)出慘叫,倒刺紛紛融化。
沈聿白趁機祭出龍紋短刃,金光如瀑布般砸向黑影。
黑影沒想到兩人會突然反擊,慌忙后撤,卻被金光掃中肩頭,斗笠應聲落地——
露出一張與沈聿白有三分相似的臉,只是眼角爬滿了詭異的符文,正是三年前偷祭器庫的沈家叛徒,沈聿明!
“是你!”沈聿白的聲音帶著滔天恨意,“當年你偷走牽魂槐,害死我爹,還敢出現(xiàn)!”
沈聿明捂著流血的肩頭,怨毒地瞪著他們:“等混沌裂隙打開,你們都得死!”他突然拽起麻袋,轉(zhuǎn)身沖向老槐樹,“這老太婆知道洛家玉佩的下落,我先去銀淵等你們!”
洛言想追,卻被沈聿白拉住。他指著地上的鎖魂鏈,鏈環(huán)上的符文正在消失,露出里面刻著的字——
“銀淵底,雙玉合,混沌開”。
“他在引我們?nèi)ャy淵。”
沈聿白的聲音冰冷,“張婆婆和張曉梅暫時沒事,他需要人質(zhì)逼我們交出玉佩。”
祠堂外傳來警笛聲,是張曉梅偷偷報的警。
洛言看著沈聿明消失在槐樹林的背影,突然想起外婆去蓉城的事——
她根本不是去見沈家分支,是去銷毀藏在蓉城的煉魂爐!
“沈聿白……”洛言握緊銀匕首,肩頭的銀璃血脈燙得驚人,“我們得去銀淵。”
沈聿白撿起地上的龍紋短刃,金鱗在他手臂上熠熠生輝:
“嗯。”
警笛聲越來越近,陽光透過祠堂的裂縫照進來,落在滿地的黑灰上。
洛言看著那道未干的血痕,知道這場橫跨三代的恩怨,終于要在銀淵的混沌裂隙前,做個了斷。
而那半塊藏在樹洞里的玉佩,正隨著風的節(jié)奏,發(fā)出微弱的共鳴,像在呼喚著另一半的到來。
銀淵的入口藏在老槐樹最粗的那根枝干里。
沈聿明離開時,樹干上裂開的縫隙還沒合攏,里面透出幽幽的藍光,像只蟄伏的獸眼。
洛言將張婆婆和張曉梅托付給隨后趕來的警察,轉(zhuǎn)身時,銀匕首在掌心微微發(fā)燙。
沈聿白已經(jīng)站在樹洞前,龍紋短刃的金光與洞內(nèi)的藍光相觸,激起細碎的火花。
“里面有三層封印。”沈聿白指尖撫過樹洞邊緣的刻痕,“第一層是沈家先祖的金鱗血,第二層是銀璃一族的結界,第三層……”他頓了頓,聲音沉下去,“是混沌本身的戾氣,碰之即散。”
洛言想起外婆手帕上未繡完的銀龍紋,突然明白那不是沒繡完,是外婆故意留了半針,那針腳的走向,恰好與第二層結界的符文吻合。
“我外婆的手帕,能破第二層封印。”
她從背包里掏出那塊泛黃的手帕,銀線在藍光中泛起漣漪。
“但需要你的金鱗血激活。”
沈聿白沒有猶豫,咬破指尖將血滴在手帕上。
銀線遇血瞬間亮起,在空氣中織出一張細密的網(wǎng),網(wǎng)眼的形狀與沈秀娥玉佩上的符文完全重合。
樹洞內(nèi)的藍光突然劇烈跳動,像是在歡迎這把遲到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