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濱的漁村彌漫著腐爛的海藻味。云策（現在化名葉七）蹲在碼頭邊，假裝整理漁網，眼睛卻時刻掃視著海平面。三天前，他和素蘅（現在的阿蘅）循著兩儀盤的指引來到這里，卻得知一個令人不安的消息：最后一批前往極東海域的漁民再也沒有回來。
“聽說沒？老陳頭昨晚又發瘋了！“兩個漁民從云策身邊走過，壓低聲音交談，“一直喊著'海底有眼睛'...“
“自從上個月那場黑潮過后，就沒好事。“另一人啐了一口，“村長還說要把祭品增加到每月兩人，不然海神發怒——“
話音戛然而止。漁民們突然噤聲，匆匆離開。云策順著他們驚恐的目光看去，只見村口走來一隊黑袍人，為首的竟是個女子。
那女子一襲暗紫長裙，與黑袍隨從形成鮮明對比。她赤著雙足，腳踝上纏繞著會蠕動的黑色紋身，每走一步，那些紋身就像活物般扭動。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面容——美得近乎邪異，左眼是正常的深紫色，右眼卻完全漆黑，沒有眼白與瞳孔之分。
“混沌教派...“云策握緊藏在漁網下的左手，銀光在掌心若隱若現。
女子突然轉頭，那只黑洞般的右眼直直看向云策的方向。他立刻低頭，感受一道冰冷的視線掃過脊背。等那隊人走遠，他才發現后背已經濕透。
“那是幽邪大人。“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身后響起。云策回頭，看見一個佝僂的老漁婦，“魔界圣女，玄冥主君最寵愛的追隨者。“
素蘅不知何時出現在老婦身旁，手里拿著剛買的藥材：“老人家，這些人來村子做什么？“
老漁婦的獨眼里閃過恐懼：“每月初一是獻祭日...明天他們就要帶走兩個孩子扔進東海...“她突然抓住素蘅的手，“你不是普通醫女...你的藥能讓人假死對不對？救救我家小芽吧！“
素蘅與云策交換了一個眼神。云策微微點頭，素蘅便柔聲對老婦說：“帶我去看看孩子。“
老漁婦的棚屋里，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女孩正在發燒，臉頰通紅。云策注意到女孩的腳踝上已經出現了淡淡的黑色紋路——與幽邪腳上那些活紋身一模一樣，只是細小許多。綠光滲入女孩皮膚的剎那，素蘅的睫毛輕輕一顫。無數破碎的感知順著神力回流：咸澀的海風、珊瑚尖銳的棱角、還有深夜里母親壓低的啜泣——這些不屬于她的記憶碎片扎在神識里，像沾了鹽的荊棘。
“需要白及粉...“她轉頭對老漁婦說話時，喉間還殘留著女孩記憶中的魚腥味。
“混沌侵蝕...“素蘅輕觸女孩的額頭，指尖泛起微不可察的綠光，“她接觸過異淵的力量。“
老漁婦跪了下來：“七天前海邊出現了發光的黑珊瑚...小芽撿了一小塊...當晚就開始發燒說胡話...“
云策心頭一震。發光的黑珊瑚——這必定與滄溟之淵有關！
素蘅從藥箱取出幾味藥材研磨成粉，摻入水中：“這藥能讓她沉睡三日，看起來與死亡無異。等獻祭過后，我們會回來救她。“
老漁婦千恩萬謝。離開棚屋后，云策立刻拉著素蘅躲到一處隱蔽的礁石后。
“那個幽邪不簡單。“他低聲道，“她看我的眼神...好像能識破易容符。“
素蘅皺眉：“魔界圣女...前世玄冥確實有幾個得力干將，但沒聽說過這號人物。可能是他死后新崛起的勢力。“
“無論如何，明天他們舉行獻祭時，我們趁機找船去東海之極。“云策望向波濤洶涌的海面，“我有預感，滄溟之淵的入口就在那里。“
夜幕降臨，漁村陷入詭異的寂靜。云策躺在簡陋的客棧里，左手銀光不受控制地閃爍。自從見到那個幽邪后，他體內的戰神之力就異常躁動，仿佛遇到了宿敵。
窗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云策瞬間清醒，銀光凝聚成短劍形狀。門縫下滲入一縷紫煙，帶著甜膩的香氣。
“迷煙！“他屏住呼吸翻滾下床，恰好躲過一道從窗外射來的黑箭。箭矢釘在床頭，箭尾纏繞著蠕動的黑絲。
云策破窗而出，落在小巷中。月光下，三個黑袍人無聲逼近，手中武器泛著混沌特有的黑霧。沒有廢話，他們同時發動攻擊。
銀光劃破黑暗，云策的左手劍精準刺入第一個敵人的咽喉。但令他毛骨悚然的是，那黑袍人倒下后竟化作一灘黑水，隨即又重新凝聚成人形！
“物理攻擊無效...“云策迅速調整策略，將銀光集中在左手形成護盾。第二人的黑劍砍在護盾上，激起刺眼的火花。第三人趁機繞到背后，黑霧般的鎖鏈纏向云策的脖子。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綠光閃過，鎖鏈應聲而斷。素蘅手持一根翠綠藤鞭加入戰局，鞭身布滿細小的尖刺，每一鞭都能從黑袍人身上撕下一片黑霧。
“他們的核心在心臟位置！“素蘅喊道，藤鞭如毒蛇般刺入一個黑袍人胸口，抽出一團跳動的黑色物質。那團物質離體后，黑袍人立刻化為一攤死水。
云策會意，左手劍光芒大盛，直取另一名敵人的心臟。銀光穿透黑霧的瞬間，他仿佛聽見一聲遙遠的慘叫，不像是黑袍人發出的，而像是...玄冥的聲音？
最后一個黑袍人見勢不妙，身體突然爆散成無數黑蝙蝠飛向夜空。其中一只特別大的蝙蝠盤旋片刻，竟口吐人言：
“止翌大人...您果然回來了...“聲音陰柔而扭曲，赫然是白天那個幽邪，“主君一直在等您...等您們所有人...歸來...“
蝙蝠群消失在夜色中。云策喘著氣看向素蘅：“她認識我...不，認識'止翌'。“
素蘅的藤鞭變回青玉簪插回發間：“更糟的是，她似乎知道我們會來東海。我們的行動可能一直在她監視下。“
“計劃變更。“云策當機立斷，“現在就去偷船，趁夜出海。“
他們潛回客棧取了行李，摸黑來到碼頭。選了一條結實的小漁船后，云策用銀光切斷了纜繩。正當他們要推船入水時，背后傳來清脆的掌聲。
“真是感人。“幽邪倚在碼頭木樁上，紫裙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戰神與生命女神，轉世成小偷？“
云策將素蘅護在身后：“你想怎樣？“
幽邪的黑眼轉動著，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我來送禮。“她拋出一個東西，云策下意識接住——是那塊會發光的黑珊瑚，觸手冰涼，“拿著它，海神會為你們引路。“
素蘅警惕地問：“為什么幫我們？“
“幫？“幽邪輕笑，“我只是想看看，當你們發現所謂的'異淵'真相時，會露出怎樣精彩的表情。“她突然前傾身體，黑眼幾乎貼到云策臉上，“特別是你，止翌大人...當你親手殺死那些你曾拼命保護的凡人時...“
云策的左手劍猛地刺出，卻穿透了幽邪的虛影。她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東海之極見，親愛的神明大人...“
聲音消散后，碼頭上只剩下海浪拍打的聲音。云策低頭看著手中的黑珊瑚，它正散發出越來越強烈的幽光。
“陷阱？“素蘅問。
“肯定是。“云策將黑珊瑚扔進海里，“但我們別無選擇。”“黑珊瑚纏繞的小船如同一支離弦之箭，在幽邪癲狂的笑聲中扎進海淵。素蘅死死抓住船沿，突然發現兩儀盤上的浪花圖案正在融化——仿佛被某種更大的存在吸引。“不對勁...“她對云策喊道，“滄溟之淵里還有別的東......“海水在頭頂轟然閉合，吞沒了最后一個字。
幽邪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海崖之上，唯有她最后的話語如附骨之疽般纏繞在云策耳畔：“好好看看滄溟現在的模樣——那將是你們所有人的未來。“兩儀盤突然劇烈震顫，盤面的浪花圖案扭曲成痛苦的人臉形狀。素蘅還未來得及驚呼，黑珊瑚已拽著小船沖進那道海水裂開的縫隙。
在海水閉合前的最后一瞬，云策分明看見——深淵底部睜開了無數只眼睛。
他們劃著小船駛入夜幕籠罩的大海。約莫一個時辰后，船底突然傳來撞擊聲。云策探頭一看，頓時頭皮發麻——無數發光的黑珊瑚從深海蔓延上來，像活物般纏繞住船體，將小船拖向某個特定方向。
那種黑暗能吞噬聲音。云策的呼吸、素蘅的心跳、甚至銀光劃過的軌跡，全部被寂靜吸收。
直到他們的腳尖觸到階梯——那根本不是石階，而是由無數珊瑚蟲骨骼堆砌的脊椎，每一節骨縫里都嵌著發光的眼球。“這是...“素蘅的青玉簪突然灼燒般發燙，“滄溟的…神脊？遠處，那顆被黑色血管纏繞的“水晶心臟“，正以溺水者的頻率抽搐著。
令人窒息的一刻鐘后，小船猛地停下。他們面前的海水詭異地分開，露出一條向下的階梯，階梯盡頭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黑珊瑚全部指向那條階梯，發出刺目的光芒。云策與素蘅對視一眼，同時點頭。云策左手凝聚銀光照明，素蘅右手持青玉簪化成的藤鞭，兩人謹慎地踏上階梯。
隨著他們下行，海水在頭頂重新合攏，卻奇異地沒有壓下來。階梯似乎被某種力量保護著，一直延伸到深海。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現微光，隱約可見一座沉沒的古城。
“這是...“素蘅倒吸一口氣，“滄溟的神力碎片！“
古城中央，一座扭曲的水晶宮殿矗立在廢墟中。宮殿外墻本該是透明的，現在卻布滿了黑色血管狀的紋路，如同被感染的生物組織。宮殿大門上方，懸掛著一個巨大的珊瑚王座，王座上蜷縮著一個畸形生物——上半身依稀是滄溟的模樣，下半身卻與無數黑珊瑚融合在一起，不斷蠕動。
云策的左手劍突然震顫。恍惚間，他看見的不是這個珊瑚纏繞的怪物，而是記憶里那個總愛把酒樽變成水母的藍袍神君——滄溟曾用發光的海葵為他包扎被魔氣灼傷的左臂，指尖帶著海潮的清涼。
“小心！“素蘅的警告將他拉回現實。一根黑珊瑚已刺到眼前，與記憶中治療他的海葵重疊成詭異的畫面。
“入侵者...“怪物抬起頭，眼睛是渾濁的白色，“又來...獻祭...“
云策感到一陣心痛。這個扭曲的生物，曾經是那位愛笑的海神滄溟，喜歡在宴會上變出水母舞蹈逗悠然開心的兄長。
“滄溟兄長...“素蘅不自覺地踏前一步，聲音哽咽，“是我們啊...“
怪物的動作突然停滯，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藍光：“悠...然...？“但這絲清明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狂暴的憤怒，“騙子！你們殺了他們！殺了所有神明！“
整個海底古城開始震動，黑珊瑚瘋狂生長，如千萬支利箭刺向兩人。云策左手銀光暴漲，形成護盾擋住第一波攻擊，但珊瑚數量實在太多。
“他的神智被混沌扭曲了！“素蘅喊道，“必須凈化核心！“
云策在珊瑚攻擊的間隙中尋找突破口：“核心在哪里？“
素蘅閉眼感應，突然指向王座下方：“那里！滄溟原本的珊瑚寶杖！“
云策定睛看去，果然在王座下的黑珊瑚叢中，隱約可見一截藍色杖身。但通往王座的路完全被蠕動的黑珊瑚封鎖了。
“我掩護你！“云策左手劍光芒延伸，形成一柄完整的光劍。他沖入珊瑚叢中，劍光所過之處，黑珊瑚紛紛斷裂，但很快又再生。
素蘅趁機沿著云策開辟的路徑前進，但剛走幾步，一根特別粗壯的黑珊瑚突然從側面襲來。云策回救不及，眼看珊瑚就要刺穿素蘅的肩膀——
一道紫光閃過，黑珊瑚被整齊切斷。幽邪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旁，手中一柄紫色彎刀還滴著黑色液體。
“別誤會。“她輕松地說，“我只是不想主君的玩具這么快就壞掉。“
云策無暇理會她，繼續向前沖殺。素蘅則抓住機會沖到王座下方，伸手去抓那截藍色杖身。就在她的手指即將觸碰寶杖的瞬間，整個宮殿劇烈震動，滄溟的畸變體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小偷！叛徒！“
巨大的珊瑚觸手從四面八方襲來。云策奮力抵擋，但左臂還是被一根觸手刺穿，鮮血混著銀光在海水中飄散。
“云策！“素蘅驚呼，分神之際也被另一根觸手纏住腰肢舉到半空。
幽邪冷眼旁觀，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要死了哦，女神大人。“
素蘅掙扎著，突然發現自己的血滴落在下方的藍色寶杖上。寶杖接觸到神血，竟微微發亮。一個大膽的想法閃過腦海。
“云策！“她大喊，“我們的血！混合的血能凈化混沌！“
云策立刻會意。他不再抵抗觸手的穿刺，反而主動讓左手的傷口擴大，銀光混著鮮血噴灑而出。素蘅也咬破手指，彈出一滴血珠。
兩滴血在空中相遇，融合成金綠色的光球，緩緩落在藍色寶杖上。寶杖頓時光芒大盛，純凈的藍光如沖擊波般擴散，所到之處黑珊瑚紛紛退散。
“真是精彩呀，我也來湊個熱鬧。”幽邪略帶玩味地笑著，說罷，紫刀便抵在獻祭男孩咽喉處時，他竟沒有哭。這個七八歲的孩子睜著那雙異色瞳孔——左眼棕黑，右眼灰白——直直望著她，目光里是超越年齡的平靜。
“你不怕？“幽邪的刀尖微微下壓，一滴血珠順著孩子纖細的脖頸滑落。
“怕。“孩子的聲音輕得像片落葉，“但阿娘說，被選中是榮耀。“
幽邪的刀尖即將觸及男孩脖頸，忽見那孩子懷中滾出半塊發霉的糖——竟與當年自己藏在祭袍下的一模一樣！頓時腕骨一滯。眼底那顆混沌之核竟打起哈欠，慢條斯理道：“灰白的右眼...太像了...別怪我沒提醒你，心慈手軟者，當罰抄《反派修養》三百遍！”
“聒噪！”一聲呵斥下，混沌之核被嚇得在他眼中縮成一團，變成一顆星辰，在她眼中善書者微弱的光芒。
“幽邪大人！“身后的黑袍教徒催促道，“海神法杖就要被凈化了！“
遠處祭壇中央，云策和素蘅的血正在融合，金綠色的光芒越來越盛。被黑霧纏繞的海神法杖劇烈震顫，表面的黑色血管狀紋路開始褪色。
幽邪咬破舌尖，用疼痛驅散那莫名的恍惚。她一把抓過另一個被綁的小女孩，將紫刀橫在兩個孩子面前：“看著！這就是反抗混沌教派的下場！“
她強迫自己去看素蘅的表情——那個該死的生命女神一定會露出痛苦的神色。然而素蘅的目光卻穿過混亂的祭壇，直直望進她眼底，眉頭微微蹙起，像是發現了什么驚人的秘密。
“動手啊，魔女！“云策怒吼著，卻被三個黑袍人纏住無法脫身，“對孩子下手，你還有沒有——“
幽邪的刀已經舉起。就在下劈的瞬間，她鬼使神差地觸碰了小女孩的額頭。混沌之核自動運轉，孩子的記憶如潮水般涌入：
——寒冬臘月，女嬰被扔在寺廟臺階上，右眼裹著滲血的布條；
——五歲時被養父母賣給過路商人，換來半袋米；
——昨夜被黑袍人選中時，全村人歡呼雀躍...
“不...“幽邪的手開始顫抖。這些畫面與她自己的記憶重疊在一起：同樣的棄嬰，同樣的殘疾，同樣的被出賣。
記憶的洪流中突然浮出一塊尖銳的碎片：五歲的自己被按在祭壇上，右眼傳來錐心刺骨的劇痛。大人們說這是在“開天眼“，可流下來的血分明組成了混沌教派的符文。她記得最清楚的是圍觀者們——他們踮著腳張望，眼里帶著某種饑渴的期待...
“幽邪大人？“教徒的呼喚讓她驚醒。此刻她掐著男孩脖子的姿勢，與當年祭司的手完美重合。
她猛地轉向小男孩，抓住他的手腕。更多畫面涌現：
——病弱的母親跪求巫醫，被告知需要“天生異瞳者“做藥引；
——父親深夜摸進房間，刀尖對準孩子右眼的瞬間；
——混沌教徒出現，用三枚銀幣買下這個“祭品“...
幽邪的紫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她的右眼——那顆混沌之核——瘋狂旋轉，黑血從眼角滲出。這些記憶太熟悉了，熟悉得像是從她自己靈魂深處挖出來的。
“幽邪大人？“黑袍教徒疑惑地靠近。
“滾開！“她嘶吼著，混沌之力不受控制地爆發，將最近的三個教徒炸成血霧。
祭壇上，素蘅突然高喊：“她不想這么做！云策，爭取時間！“
幽邪跪倒在地，雙手抱頭。兩個嚇呆的孩子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可她再也舉不起刀。腦海中，兩個聲音在激烈爭吵：
“殺了他們！完成獻祭！”混沌之核忽然說道，“這是主君的命令！”
“他們就是我...”另一個微弱卻清晰的聲音在她心底響起，“那個從未被拯救的我...”
“幽邪！“素蘅的聲音穿透混亂，“看看他們！若是當年的你，希望被怎樣對待？“
這句話像柄利劍刺入幽邪心臟。她恍惚看見五歲的自己——瘦小的女孩蜷縮在祭壇角落，右眼潰爛流膿，而成年后的自己正高舉紫刀站在面前。
“我...“幽邪的指尖離小男孩的喉嚨只有一寸，卻再也無法前進。混沌之核嘆氣道：“多大的人了，還這么不聽話...”，霎那間混沌之核散出黑紋爬滿了她半邊臉，可她的手指一點點蜷縮回來，“我...不能...“
黑袍教徒們終于意識到不對勁。“圣女叛變了！“其中一人大喊，“執行第二方案！“
三個教徒同時撲向兩個孩子。幽邪突然抬頭，右眼完全變成漆黑的漩渦：“找死！“
紫刀飛回手中，她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劃過三人咽喉。鮮血噴濺在兩個孩子蒼白的臉上，可他們還活著。
祭壇中央爆發刺目強光。海神法杖上的最后一絲黑霧被金綠光芒驅散，通體恢復晶瑩剔透的藍色。素蘅趁機沖過來將兩個孩子護在身后，云策則持劍擋在幽邪面前。
出乎意料的是，幽邪沒有攻擊。她踉蹌后退幾步，右眼的黑色漩渦中竟流下一行血淚。
“為什么...要讓我看見...“她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我本可以...繼續做一把好刀...“
素蘅輕輕將手放在她肩上，生命神力溫和地探入：“因為你心里還住著那個小女孩。“
幽邪像被燙到般猛地拍開她的手：“少惺惺作態！“她指著自己漆黑的右眼，“這里裝著玄冥大人的混沌之核！我永遠是他的武器！“
可當她看向那兩個抱在一起的孩子時，聲音卻不自覺地軟了下來：“帶他們走...趁我還沒改變主意...“
黑袍教徒的尸體突然同時爆炸，血霧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玄冥的聲音從血霧中傳出：“背叛者...你以為放過兩個祭品...就能贖罪？“
幽邪渾身顫抖，卻挺直腰背面對血霧：“主君...我...“
“你的眼睛...我給的...“血霧突然撲向幽邪右眼，“想來...你是用膩了？“
幽邪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跪倒在地翻滾。素蘅想上前幫忙，卻被云策攔住：“小心陷阱！“
當慘叫聲停止，幽邪慢慢爬起來。她的右眼眼罩重新戴上，但鮮血不斷從邊緣滲出。更可怕的是，她周身開始散發與玄冥如出一轍的混沌氣息。
“下次見面...“她的聲音變成雙重音，既有自己的聲線，也混著玄冥的腔調，“你們...都得死...“
黑霧爆開，幽邪消失無蹤。祭壇上只剩下凈化完畢的海神法杖，和四個沉默的幸存者。
云策收起劍：“你對她說了什么？居然能讓那個魔女放棄獻祭？“
素蘅輕撫兩個孩子的頭發，看著他們與自己相同的異色瞳：“只是提醒她，每個惡魔都曾是受傷的孩子。“
遠處，海平線上第一縷陽光穿透烏云。被凈化的海神法杖化作藍光融入兩儀盤，浪花圖案也泛著點點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