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邊界的枯骨在罡風中發出空洞的嗚咽,仿佛呼應著她指尖混沌之核的脈動。她指尖輕撫右眼——那顆紺青色的混沌之核微微發燙,正將千里之外的畫面投射進她的腦海:
云策與素蘅收拾行囊,漁村的燈火在他們身后漸次熄滅。小芽偷偷將一枚貝殼塞進云策的包袱,而素蘅的青玉簪在夜色中泛著冷光。
“劍冢……”幽邪低語,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們若要前往劍冢,必會經過青云城—那座由仙門鎮守的古城,如今正因“魔患”而風聲鶴唳。
“不如,再添一把火。”
她右眼的混沌之核驟然收縮,紺青色的光芒如漣漪般蕩開。魔域邊界的枯骨突然震顫,黑霧自地縫中升騰,凝聚成數十名黑袍傀儡——它們沒有面孔,唯有胸口嵌著一枚黯淡的靈石,靈石上附著仙門秘法“傀儡術”。
幽邪抬手,一滴血墜入傀儡群中。
“去吧。”她輕聲道,“讓青云城看看……他們的‘同門’是如何屠戮百姓的?!?/p>
黑袍傀儡無聲四散,如蝗蟲般撲向青云城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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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青云城外五十里。
素蘅忽然駐足,眉間朱砂痣刺痛一瞬。
“有血腥氣。”她低聲道。
云策按上左臂銀紋,神力流轉間,感知到風中夾雜的慘叫與兵戈之聲。他眉頭緊鎖:“是青云城方向?!?/p>
兩人對視一眼,無需多言,同時朝城池疾馳而去。
**青云城,東市。**
原本繁華的街市已淪為修羅場。黑袍“仙修”手持長劍,見人便砍,鮮血濺在“除魔衛道”的旗幡上。百姓哭嚎奔逃,而城墻上的守軍竟遲遲未動——因為他們認出了那些黑袍人身上的青云門徽。
“是、是仙長們入魔了?!”守軍首領聲音發顫。
混亂中,無人注意到,那些“仙修”的劍鋒上繚繞著一縷紺青色霧氣……
幽邪站在城外的古樹上,右眼映出滿城慘狀。她輕笑一聲,指尖摩挲著混沌之核:
“云策,你會救人……還是追查真相?”
她知道,無論選擇哪一條路,都會讓他們離劍冢更遠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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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光如電,寒芒炸裂!**
云策的止戈劍橫空劈下,與黑袍修士的長劍狠狠相撞,火花迸濺!那孕婦癱坐在地,臉色慘白,懷中緊緊護著隆起的腹部。
“退后!”云策低喝,左臂銀紋驟亮,神力順著劍鋒奔涌,竟將黑袍人震退三步。黑袍人踉蹌后退的瞬間,云策恍惚看見小芽跌倒在海灘上的身影——孩子手心擦破的傷口沾著沙粒,卻仍攥緊要給他的貝殼。
素蘅已閃身至孕婦身旁,青玉簪凌空劃出一道碧色屏障,將混亂的戰場隔開。她指尖輕點孕婦眉心,一縷柔光沒入其體內,穩住了她驚亂的魂魄。
“別怕,”素蘅聲音沉靜,“孩子無恙?!?/p>
那黑袍修士穩住身形,兜帽下的陰影中忽然亮起兩點紺青色的光——猶如幽邪的右眼。
**“擅阻仙門除魔者,同罪!”**
嗓音嘶啞非人,長劍再度揚起,而這一次,劍身上纏繞的混沌黑氣猛然暴漲,化作猙獰鬼面撲向云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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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古樹之巔。**
幽邪斜倚樹干,指尖把玩著一縷從傀儡身上抽離的紺青霧氣。她右眼中的混沌之核微微轉動,將云策戰斗的每一幀畫面清晰映現。
“他的神力……恢復得比預想中快。”
她瞇起眼,目光落在云策左臂的銀紋上——那些珊瑚狀的紋路在戰斗中流淌著月光般的輝芒,顯然,漁村民眾的信仰之力正在滋養他的神魂。
“不過這樣才有趣?!?/p>
幽邪輕笑,忽然屈指一彈,那縷霧氣如活蛇般鉆入腳下陰影。
“去吧,再給他們添點樂子?!?/p>
戰場中央。
云策劍鋒橫掃,劈碎鬼面,卻見那黑袍修士突然僵立不動,胸口靈石“咔嚓”裂開——
轟!
傀儡身軀猛然炸裂,黑霧中竟竄出數十條紺青色鎖鏈,如毒蛇般纏向四周百姓!
“不好!”素蘅兩儀盤急轉,陰陽魚化作流光試圖攔截,卻仍有三條鎖鏈穿透防線,狠狠刺入一名老者的后背。
老者慘叫一聲,皮膚瞬間爬滿黑紋,眼珠詭異地翻成紺青色,嘶吼著撲向身旁的孩童!
混沌感染——幽邪竟借傀儡之死散播污濁!
云策瞳孔驟縮。
止戈劍嗡鳴,他必須立刻抉擇:
**斬滅被控的老者?**還是……
“阿策哥哥,隔壁阿公發病時也咬人,但他不是壞人!“小芽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孩子曾指著漁村瘋癲的老漁夫,眼里沒有恐懼,只有難過。云策的劍鋒陡然調轉,“素蘅!”他暴喝一聲,劍鋒陡然調轉,直插地面——
嘩啦!
銀紋神力沿劍身灌入地底,方圓十丈內的石板瞬間崩裂,止戈劍劃出一道銀弧,劍鋒所過之處,鹽晶如星屑迸濺,如荊棘般纏住老者的雙腿——那是神力與混沌碰撞的殘響。
“凈!”
素蘅的青玉簪已懸于老者眉心,碧光傾瀉而下。黑紋在凈化中扭曲掙扎,老者的哀嚎聲漸漸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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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邪的笑容凝固了。
她看見云策的劍插在地面,而素蘅的凈化術精準無誤——他們竟在瞬息間選擇了最麻煩卻最仁慈的方案。
“愚善?!彼浜?,卻又忍不住盯著云策左臂因過度催動神力而崩裂的傷口。銀血滲入鹽晶,在夕陽下折射出細碎的光。
那光刺得她右眼生疼。
夜色如墨,血腥氣未散。
云策背靠斑駁的城墻,左臂傷口上的銀紋黯淡了幾分。鹽晶凝結在裂開的皮膚表面,像一層脆弱的霜。素蘅的指尖懸停在他臂上,碧色靈光流轉,卻遲遲未落下。
“神力消耗過度,傷口無法自愈了。”左臂銀紋裂開處滲出細密血珠,像極了小芽用貝殼劃傷手指時,他替孩子止血看到的血珠大小。她低聲道,眉間朱砂痣隱隱發紅,陣陣的刺痛中,素蘅眼前閃過玄冥的背影,又是天道的警告。“若再強行催動……”
“無妨?!痹撇叽驍嗨?,目光掃向巷口——那里堆著幾具黑袍傀儡的殘骸。靈石碎裂后,它們露出了本來面目:枯骨纏著腐肉,分明是魔域最低等的尸鬼,卻被混沌之力偽裝成仙修一場精心設計的嫁禍。
素蘅忽然收手,青玉簪“錚”地一聲釘入地面。陰陽魚虛影自她袖中浮出,將三人所在的暗巷籠罩在結界內。
“出來?!彼渎暤?。
陰影中傳來輕笑聲。
一抹紺青色流光掠過墻頭,陰影中的笑聲如冰錐刺入夜色。幽邪踏著月光現身,猩紅披風下露出半張蒼白的臉。她右眼中的混沌之核緩緩轉動,目光在云策傷口上停留一瞬,又移向素蘅眉間滲血的朱砂痣。
“二位救人時的模樣,真是感人至深?!彼龘嵴瀑潎@著:“你為救一個老朽耗去三成神力,值得嗎?“她指尖勾起一縷黑霧,“漁村那個孩子……可活不到你回去那天了。“
隨后幽邪指尖輕點自己右眼的混沌之核,紺青光暈中浮現出青云城哭嚎的百姓,“可你們猜……玄冥看到這一幕,會不會笑你們徒勞?““天道不許神仙談戀愛,卻容得下玄冥弒天——你說,這規矩是不是很可笑?”
素蘅的青玉簪驟然嗡鳴,而云策的劍已抵上幽邪咽喉?!澳愕脑?,和你的傀儡一樣漏洞百出?!?/p>
云策擦去嘴角銀血,鹽晶在掌心凝成小小貝殼:“這一劍,為青云百姓,也為告訴你——神愛世人,不是因他們永恒,而是因他們易碎。“
云策突然抓起地上一把混著銀血的鹽晶:“那孩子給的貝殼,比你的混沌之核更接近神性?!?/p>
鹽粒中浮現小芽堆沙堡的畫面——沙堡上歪斜地插著一根桃枝,恰似微型戰神戟。
“傀儡、嫁禍、拖延時間?!八麆︿h壓近一寸,“下一步是什么?是劍冢嗎?“
幽邪忽然抓住劍刃,任由銀光灼傷掌心:“下一步?你猜會是什么?“
幽邪的指尖劃過止戈劍的裂痕,紺青霧氣順著劍身攀附,竟在空氣中凝出一幅畫面——三百年前的血色婚宴,玄冥設計弒殺眾神的場景歷歷在目。
“你看,這才是你該有的宿命?!八p笑,“玄冥大人當初挖出我的右眼填入混沌之核,而你的左臂銀紋……是誰的手筆?“
云策的劍突然震顫,三百年前的記憶如毒蛇噬心:玄冥染血的手撫上止翌的臉,聲音沙?。骸澳阋詾閺s神就能終結輪回?“
素蘅的驚呼將他拉回現實。朱砂痣的血已浸透衣襟,而幽邪的身影正消散于風中,唯余一句呢喃:“你猜,這次是天罰先至,還是你先想起一切?”幽邪徹底消散之際在素蘅耳邊悄聲挑釁道“或者...你的朱砂痣還能撐幾次天罰...”
幽邪抽離這混亂的戰場,指尖撫過眼窩,紺青光芒中浮現玄冥親手為她植入混沌之核的畫面——他嘴角滲血,眼中卻含淚。“主君,您到底在透過我看誰?“幽邪這樣想著。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轟鳴——青云城的鐘樓炸裂,一道裹挾混沌之力的劍光沖天而起!
素蘅猛地轉頭:“那是……黑曜劍樹的分枝?!”
幽邪的身影已在笑聲中消散,唯有最后一句低語纏繞在風中:
“快去吧,再晚些……可就來不及了?!?/p>
青云城·鐘樓廢墟,幽邪的笑聲還未散盡,天際驟然傳來劍嘯之聲!
十余名青云派弟子御劍而至,雪白袍袖在夜風中翻飛如鶴羽。為首的男子面容冷峻,眉心一道赤紅劍痕,正是青云派執法長老凌無涯。
“禍亂青云城的邪祟,還不伏誅?!”他厲喝一聲,劍鋒直指云策與素蘅。
百姓們瑟縮后退,而方才那出聲質問的布衣漢子卻猛地推開人群,指著凌無涯怒吼:“裝什么好人!我親眼看見你們青云派的人屠了東市——黑袍銀劍,胸口還掛著你們的門派玉令!”
人群頓時嘩然。
凌無涯臉色驟變:“胡說八道!”他劍光一掃,地上那幾具傀儡殘骸的衣料被掀開——內里腐尸猙獰,哪有什么門派玉令?
可百姓們已不再信他。
“我們看得清清楚楚!”一名婦人摟著孩子哭喊,“那些劊子手使的就是青云劍法!”
“夠了!”凌無涯怒極,劍鋒轉向云策,“定是你們用邪術偽裝我派弟子——”
話音未落,素蘅忽然抬手。
青玉簪凌空劃出一道碧色弧光,將鐘樓廢墟上殘留的紺青霧氣盡數收攏。霧氣在陰陽魚虛影中扭曲,最終凝成**一枚殘缺的青云玉令**,正是幽邪幻術的核心!
“看清楚了?!彼剞坷渎暤溃斑@才是‘證據’。”
凌無涯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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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處,幽邪輕“嘖”一聲。
她本想讓青云派與云策兩敗俱傷,沒想到素蘅竟能溯源幻術。右眼的混沌之核微微發熱,映出凌無涯動搖的神色——
“還不夠亂?!?/p>
她指尖一勾,一縷黑霧悄無聲息鉆入某位青云弟子袖中。
那弟子突然雙目赤紅,舉劍刺向身旁同門!
“李師弟你瘋了?!”
混亂再起,而這一次,云策的止戈劍悍然橫斬!
鏘——
劍光如雪,將那弟子袖中藏著的傀儡蟲劈成兩半。蟲尸落地化作冰晶,內里一縷紺青霧氣倉皇逃竄,卻被素蘅的兩儀盤當頭罩住。
“凌長老?!痹撇呤談θ肭?,左臂銀紋因過度催動而滲出血珠,“現在,誰才是禍首?”
凌無涯面如死灰,劍的手青筋暴起——三百年來,青云派首次被外人揭穿無力守護百姓的恥辱。
**青云城·廢墟之上**
凌無涯面色陰沉,盯著地上碎裂的傀儡蟲尸,久久不語。
青云派大弟子沈清岳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片蟲殼,眉頭緊鎖:“這不是尋常邪術……而是高階傀儡術,是青云派秘法,有人操控了李師弟的心神?!?/p>
凌無涯袖中手捏碎一枚傳訊玉符,玉符碎屑中閃過一道與傀儡蟲同源的紺青光,凌無涯心想:“若真是內鬼所為,必定是沖著我派鎮守的劍冢封印...”
他抬頭看向云策,目光復雜,心中滿是疑惑,“青云秘法?只有我門派長老和掌門才能施法使用?難道…門中有人勾結邪魔外道?”想到這里,凌無涯面色沉重,他知曉此時非同小可,若此時在大庭廣眾之下證實這一丑聞,對門派聲譽來講簡直是前所未有的打擊,況且若真有叛徒,此事也非同小可,還需從長計議。
“這位道友說得不錯,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屠殺?!痹撇哒f罷語,左臂銀紋微微發燙——那傀儡蟲殘留的混沌之力,正與他體內神力隱隱相斥。
“凌長老?!彼剞亢鋈婚_口,青玉簪在指間流轉碧光,“幕后之人既能偽裝青云弟子,又會青云派秘法,未必不會二次出手。當務之急,是安頓傷民,再共商對策?!?/p>
凌無涯尚未應答,一旁的小師妹**楚靈兒**已湊上前來。她杏眼靈動,發間銀鈴輕響,拽著凌無涯的袖子嬌聲道:“師父~這位姐姐說得有理呀!況且……”她偷瞄一眼云策冷峻的側臉,耳尖微紅,“這位少俠方才救了好多人呢,總不會是壞人吧?”
她指尖“無意“劃過云策左臂銀紋,銀鈴突然發出刺耳鳴響:“呀!你的手怎么比冰棺還冷……楚靈兒突然捂嘴,“啊,我是說,比劍還涼!師父說,劍修都寒骨入髓...“。
凌無涯眼神驟利,素蘅青玉簪悄然對準她咽喉。
凌無涯終究嘆了口氣說道:“姑娘稍安勿躁,先回青云殿,再行商議也不遲?!?/p>
**青云派·偏殿**
燭火搖曳,映著眾人神色各異的臉。
沈清岳將一盞茶推到云策面前:“道友的劍法,似有古戰神一脈的影子?!?/p>
云策指尖一頓。
素蘅適時接話:“我們途經此地,本是為尋劍冢。”她故意略去細節,只將兩儀盤置于案上,“不料撞見這場禍事。”
楚靈兒托腮靠近云策,她腕間的銀鈴輕響仿佛能蠱惑人心,“劍冢里那顆黑耀樹呀,最近總在夢里叫我呢~它說...”
凌無涯突然咳嗽一聲,楚靈兒立刻解釋道:“??!我是說掌門師叔做夢都在念叨劍冢異動”。爭辯中楚靈兒悄悄在袖中悄悄掐訣,一縷黑霧鉆入茶盞。
沈清岳苦笑:“實不相瞞,三日前劍冢異動,黑曜樹枝破土而出,已吞噬了七把鎮派古劍。掌門下令封鎖消息,可如今……”他看向窗外尚未散盡的煙塵,“怕是瞞不住了。”
云策與素蘅對視一眼——幽邪的目的,果然是將他們引向劍冢!
“道友若真想入劍冢?!绷锜o涯突然沉聲道,“需過‘三劫路’。而第一劫……”他目光落在云策左臂銀紋上,“需戰神血脈為引?!?/p>
素蘅指尖一顫,朱砂痣隱隱泛紅。天道警示再度襲來——一旦云策暴露身份,必遭天罰!
青云城的殺戮,青云派的變化,劍冢的異常,這些都有什么關聯嗎?還是說,藏著更大的陰謀,一切都需要時間去推測、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