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知錯”施朝琴說道。
施璋萬擺了擺手,他自然是不舍得罰她的,“好了起來吧,小事罷了”
他望向樓雪說:“樓雪啊,我早早讓你嫡母準備好了院子,你暫且住進去若有不適,我讓人給你換一個可好?”
樓雪看著他們一家子和睦的場景臉色淡淡:“是”
隨即奴婢領(lǐng)著她下去了。
而在她走后,施橋茹與施朝琴也對施璋萬道:“爹爹我與妹妹想去外邊涼快兒,您也正好和大家好好聊聊”
施璋萬點點頭讓她們下去了。
正值午時金烏高照大片暖陽如火燒般射在人的肌膚上,午時風(fēng)輕風(fēng)過無聲輕盈拂過繾綣溫和帶著若有似無的花香。
尚書府中多連翹,此時三月連翹花開金黃色的花瓣與這驕陽恰恰相融,風(fēng)經(jīng)時連翹微顫碎金般的花瓣點點掉落在地,淡花香回游著曲廊。
樓雪被婢女引著去她的府邸,尚書施朗山外出還未歸她提前被召入府中是怕耗費時間,樓雪心下明了。
“這府中連翹真多”她狀似無意道,三人走在曲廊上,曲廊彎彎繞繞不知通向何方。
“我們五小姐喜歡,三姨娘愛屋及烏自然要種上幾棵”前面扎著婢女的雙環(huán)髻穿著粉紅長袖衫裙的婢女道。
五小姐施朝琴正是方才那個擠兌她的。
樓雪不言走過一株連翹,她看了一眼,在那兩個婢女交談未注意時,她伸手將連翹摘了大片。
她垂眸神情慵懶漫不經(jīng)心地將握著的手掌張開,被摩擦碎的不成樣子的花瓣躺在她得手心中,猶如枯萎了一般不見原貌,她手一斜花瓣隨之飄落落在樹下。
“太艷”她道。
“我不喜歡”她遺憾似的對著被她捏碎的連翹碎花搖搖頭。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婢女將她帶到了柳夫人給她準備的院子。
“就是這處了,姑娘慢慢看,咱們先走了哦”婢女帶著嘲笑對著她說,不顧樓雪有無有反應(yīng)拉著另一個婢女嘻嘻哈哈的走了。
樓雪盯著這院子打量起來。
院門上掛著的匾額寫著“潮杏院”搖搖欲墜的牌子仿佛下一刻便會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院墻上赤色暗淡似過了多年般失了原有的色,不說院子外如何光是這處地都是極偏僻的,不多繞幾回根本不知這富麗堂皇的尚書府中竟還有此等偏僻的院子。
樓雪面無表情走了進去,只見她剛走進去身后響起“轟隆”一聲,是匾額掉了。
樓雪:“……”
樓雪不轉(zhuǎn)身便知那匾額摔成了什么樣子,這院內(nèi)更為破敗。
一棵枯萎泛黃的樹下雜草叢生,旁邊的石椅石桌鋪滿灰塵,兩間廂房同等慘不忍睹,遠遠看去窗欞鋪了厚厚一層灰且滿目瘡痍,這下樓雪不走進房便知里頭一進灰塵就可飄滿半空,這間院子宛如荒廢多年一般,此時竟拿給十二住。
樓雪冷冷盯著這院中景,冷不丁開口:“阿央”她喚。
阿央隨即不知從何處到了樓雪面前她垂頭恭敬等待發(fā)落,“將這間院子打掃干凈,院外的連翹待我回來時若見著一株”她好笑的看著阿央。
阿央仍然恭維道:“是,屬下這就叫人處理干凈”
這間院子雖在府中人眼中不起眼卻還是被種了連翹,連翹種在院外格外扎眼。
其實樓雪并不討厭這間院子,相反她是喜歡的,她不喜住的矚目她本就喜愛一人獨處,如今這院子是臟了些,可若是改一改她會更為喜歡。
“種杏花吧”她說。阿央頷首,樓雪再看過去阿央已消失不見。
樓雪走向一旁漸漸遠去,在來時她就發(fā)現(xiàn)尚書府有處湖喚羲禾塘,塘中有皇帝所贈的三朵并蒂蓮其余皆是普遍荷花,她對荷花不感興趣對湖倒是感興趣。
荷花六月開,按此說羲禾塘蓮花是沒有開花的,沒有開花的蓮花湖自然少了幾分賞心悅目。
樓雪卻偏偏對這湖起了心思。
不多時,她到了羲禾塘之后,遠遠便聽見了歡愉地嬉笑聲,似如這逐風(fēng)猝不及防灌入耳。
她站在橋廊上,周邊連翹樹被吹得簌簌響,衣裳吹起向一邊,她如廟里得石塑神女像般立于原地凝望著亭中二人,她只身在那卻不顯煢煢孑立,一眼看去她惹人留目。
亭中的施橋茹與施朝琴兩人正打鬧著,施朝琴率先看見遠方的樓雪。
施朝琴喚了聲正想吃糕點的施橋茹,施橋茹抬頭朝著她目光望去。
也看見了站在橋廊上的樓雪,三人目光相撞隱隱擦出火花。
“姐姐,這不是那施樓雪嗎?”
施橋茹嗔怪地“哎”了聲,“還真是,方才她讓你不快這時竟找來了”
“是了,竟敢和我對著干,真是顯著她了,走,姐姐我們?nèi)ズ煤么蚵暋罢泻簟薄闭f著,施朝琴拉起了施橋茹地手兩人不懷好意的朝施樓雪走去。
在遠處時施樓雪還未看清她們的相貌,這會兒兩人走近她才清晰瞧見。
樓雪在原地冷眼瞧著她們向自己步步靠近,隨后,她轉(zhuǎn)身便走。
“哎!樓雪妹妹!”施橋茹見她想走笑意盈盈喊她。
施樓雪雖停步卻不轉(zhuǎn)身,她聽著身后腳步聲哪怕是不回頭她也知曉她們站在哪。
“妹妹走那么快做什么?”施橋茹走上前來在她身前站定。
“你是五小姐?”樓雪故意將她認錯還疑惑地表情栩栩如生,給施橋茹氣得夠嗆。
施朝琴小家子氣率先憋不住,她指著樓雪大罵道:“這都能認錯,方才乖乖的模樣果然是假的,就是為了讓爹爹可憐你,可真是好心機,也夠裝!”
施橋茹拉著施朝琴面露抱歉卻不止住施朝琴的話頭,讓她一個勁往外說,施樓雪依舊是那副神情。
在罵到差不多時,施朝琴終于被施橋茹止住了喉嚨,“真是的,朝琴,她好歹妹妹你怎能指著人家說話,待會跟我回去!”施橋茹面露怒氣,說話是輕柔的。
隨即,施橋茹轉(zhuǎn)過頭來溫柔地對樓雪笑笑,“不怪你妹妹畢竟初來,不過下次再認錯就不好了,我才是四小姐施橋茹,她才是五小姐施朝琴”
施樓雪換去那一副意味不明地表情,但也看得人不爽,她盯著施橋茹,越盯越是讓施橋茹不快。
“姐姐盯著我作甚?”施橋茹在她面前演戲本就圖個樂趣,如今被她這么一盯她快裝不下去了。
她真以為她是好姐姐好妹妹那號的?
施橋茹心里想。
“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四小姐不必多慮”樓雪隨口說道,見施橋茹滿臉不信她不愿再說下去。
“姐姐這是想到了什么呢,不妨說來聽聽?”施橋茹問道。
樓雪不再拐彎抹角:“貌似比你二人都大,且我是三小姐,你們該叫我姐姐而不是妹妹”
施橋茹繃不住了,她咬牙切齒道:“是,是妹妹喊錯了,畢竟這府上都不識得姐姐你,叫我不知你是比我大還是小,才這么喊”
樓雪不言,望向萬里無云色如青冥的天空,好了,她在心里沒頭沒尾那么一句。
意為,她叫阿央收拾院子已好了。
她不再與施橋茹、施朝琴二人“閑聊”,步覆抬起帶起微風(fēng),反正早在方才她就已將這羲禾塘觀了個大概。
“喂,我們還沒說完呢!堅子!”施朝琴攔不住她只得在她身后氣氛的跺跺腳,再罵上一句。
樓雪越走越遠逐漸渺小至不見,施朝琴氣惱地同施橋茹說起樓雪來。
施橋茹看著她逐漸不耐,“先不說這些,你那句“堅子”從何學(xué)來?”施橋茹問她,施朝琴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明顯一愣隨后支支吾吾起來。
“上街玩兒正巧聽見別人說就這么記著了……”
施橋茹不愿多管施朝琴,只隨口說了句:“莫要再爹爹面前說起”施朝琴常與她一起玩兒,萬一她被牽連被說看不好妹妹,總歸是壞事。
施朝琴訥訥地“哦”了聲。
——
施樓雪回到潮杏院后就見院外門種著她吩咐的杏花,如今三月初杏花也快開花了,她看著含苞待放地杏花,走進了院內(nèi)。
院中煥然一新,仿佛它原本就是這副容貌般,雜草被去種上杏花樹,一旁石椅事桌被去換上黃花梨搖椅,她走入房內(nèi)榻上放著羅被,其余東西該換的都換成了好的。
她通常不休憩對這些說不上在意,讓阿央換掉不過是圖個漂亮,任誰瞧見要住的地方差亂不已都會眉頭一皺。
“主人,屬下已將這些換掉,您若不滿意屬下再換”阿央不動聲色出現(xiàn),她就如鬼魅般神龍見首不見尾,一般看不見若需要時她才會出現(xiàn)在眼前。
“不用喚主人”樓雪按按眉道。
阿央面色波瀾不驚,樓雪已說過多次不用這么叫,她卻還是在喚姑娘后不經(jīng)意間叫主人。
“是”阿央乖乖稱是。
阿央是樓雪身邊最忠實的屬下,二人一同長大彼此相伴到現(xiàn)在。
“這院子附近可還有其他人?”施樓雪再來時,貌似看見了遠處還有一間院子只是她并未在意,現(xiàn)在想來與她同在遠處住著的,能有多被在乎?
阿央早已將周圍調(diào)察了個透此時阿央了如指掌得回她:“是表房舒家舒銀琛的住處,只是他在外游玩未歸,他是為了清靜才選在這的”
施樓雪倒是沒想到還有人與她品味相同,都是為了清靜才住在偏僻地方。
只是她更是為了自己行事不被發(fā)現(xiàn)。
“舒家?還跟施璋萬有關(guān)系?”
很久以前,兩家便鬧矛盾各自兩家了,舒家的大公子怎么還會住在尚書府?
“舒銀琛貌似是為了某些事才選擇忤逆父親來尚書府居住的”
傳聞,舒銀琛溫文儒雅是都京諸多少女的愛慕對象,但到底是比不過另一位的,只是他是出了名的溫良恭儉讓,怎會有忤逆一說,到底為何無人得知。
施樓雪是不在意尚書府與這位“表哥”的恩仇的,她只在意“表哥”是否能給她帶來好處。
“那便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