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秦堅與左小青母子相認,本是皆大歡喜的事,奈何,這婦人心結難解。說起她曲折的故事,那可是比竇娥還冤。
話說二十年前,某日,天氣晴和,陽光明媚。
秦堅的老子,也就是秦賢,第一次到江湖名門大派天女散花宮時,就對這瓊樓玉宇新奇不已,恍如置身夢幻仙境。他自小就跟著外祖母在秦淮河畔相依為命,過得很是清苦。
那生活環境與這里相比,還真是一個在天上,一個下地獄。
……
大廳里,兩班女人,安靜的等待散花宮主大駕。
不一會兒,老夫人與秦賢進來了,神色歡娛,恰如得到了珍寶一般。
天女散花宮主的大弟子,二十歲模樣的青衣姑娘,喚作左小青,在左邊俏立。眼睛骨碌碌的轉動,一臉調皮神色,打望著秦賢。見秦賢也在打望她,不由臉一紅,含羞一笑低頭,背過身去了。
左小青去秦淮河接秦賢回來,一路上早廝混熟了。
老夫人坐上高堂,“今天,本宮召集大家來,是有一件頂重要的事宣布:那就是本宮的孩兒,也就是你們的少主,已經從他外婆家接回宮了。你們可都看仔細了!秦賢!”
全體女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向秦賢打望過去。她們久居深山,少見男子,自然要看個仔細了。這一下卻看得秦賢都不好意思了。
臺階下,一位三十年紀,嘴角有傷疤的婦女出班,行禮道:“主人,既然請回了少主,不知道何時舉行認祖祭奠典禮?好讓祖師知道,散花宮新的接班人是何許人物。”
老夫人道:“右護法提議得極是,本宮翻了皇歷,這個月的十五日是個好日子,月圓人圓!”
“娘親,她在笑我。”秦賢偎依著老夫人,撒嬌道。
“誰?”老夫人回頭看去,原來是大徒弟,“左小青,你在笑什么?”
“主人,我……沒有什么。”左小青慌忙道。
“你笑了,我看見的,賴也賴不掉啦!”秦賢就要故意為難她,拿她取笑。
“放肆,莊嚴的殿堂上怎么能夠無的放失,來人,把左小青拉出去重重責打十大板子。”
秦賢心頭一驚,沒來由的緊張起來,“母親,這不能當真,我與師妹開玩笑的。其實,她并沒有笑我,不能罰她,好不好?”
老夫人算是看出故事來了,板著臉故意厲害道:“不懲罰他,那就懲罰你。這么莊嚴的地方,怎么能夠隨便嬉笑?你道這是什么地方?來人,把藤條拿來,本宮主要好好的動用一下家法了。”
“主人,不要。”左小青這一下也是急的不得了,這比懲罰自己還要心疼。自從那天為了擒拿秦賢,不得已有了肌膚之親,心里便有了他。只是當時立場不便,唯有想想而已,實在是無可奈何。如今就不同了,因為她知道了這個家伙的心意。這一來關心,就露了痕跡。哎呀!真的是羞死人了啦!
老夫人哈哈大笑,“很好!很好!郎有情,妹有意,真是不壞啊!左右護法,七仙女,你們看看,他們二人結成夫妻如何啊!”
“娘親!”秦賢不由大窘。
左小青卻是紅著臉,心中石頭落地,這一關總算過去了。
另一個白發婦人出列道:“恭喜主人,少主與左小青可真是絕配!干脆,十五一起辦了喜事,了了主人的一樁心愿。”
“恭喜主人!”臺階下集體歡呼。
……
十五,圓月亮。
箭峪嶺位于華山的西南方向,屬于秦嶺山脈。
山上,天女散花宮的廣場,天臺上,數十支火把在數十位女子的纖手里。火光閃爍,照在女子們那年輕皎潔臉上,忽暗忽明。
左小青與秦賢跪在一起,都跪在老夫人的后邊。
老夫人在向歷代祖師禱告,希望他們在天之靈保佑天女散花宮,保佑秦賢。允許秦賢歸列天女散花宮,并且承接天女散花宮少主。
后邊,左右護法,七仙女也匍匐于地,也禱告天女散花宮一切平安如意。
天女散花宮,由這老夫人一手創建,勢力可與華山匹敵。
老夫人姓左名曦,字晚霞,號散花,或尊稱老夫人。縱橫江湖四十余年,鋤強扶弱,令歹人聞風喪膽!自創劍法‘天女散花訣’。
“你擠我干什么?”秦賢故意大聲道。
左小青臉一紅,心慌意亂的不知所措,“我……我……”
秦賢嘻的一笑,“著急了!要禱告,要告知歷代祖師知道你是天女散花宮的大徒弟,又是未來媳婦,也不急在一時嘛。”
“你……”左小青惱羞成怒,別過頭去,“我不理你了。”
老夫人回頭笑道:“小兩口又斗嘴了。都大人了,還是小孩一樣無知無畏。真是的!”
左小青惡狠狠道:“回了房間再跟你算帳。”
秦賢故意的驚駭道:“怎么?今日良辰美景,洞房花燭,你就要收拾丈夫么?”
“你準備怎么跟賢兒算帳?”老夫人笑瞇瞇的道:“要不要師父婆婆知道?”
“不要不要……師父……婆婆現在也不正經了,盡拿徒弟嬉笑。到底是母子天性,非同小可。”左小青又羞又慌忙的后退,“我……我先回房了。”狼狽的逃也似的去了。
老夫人道:“我兒還不去安慰她。”
秦賢嘻嘻笑著,“孩兒這就去,不勞母親擔心。”下了祭天臺,走過九曲回廊,來到洞房門外。
天女散花宮,少主成婚,本是大事,應該隆重操辦才是,奈何老夫人勤儉持家已經成了習慣。雖說今時不同往日了,這個習慣卻是無法改變。簡簡單單的喜字,簡簡單單的成婚禮,就這樣簡簡單單的把二人撮合在一塊兒了。
這也太簡單了吧!
創立基業的時候艱苦困難,不敢奢侈分毫。但是有了基業后,敗起來卻是容易,鋪張浪費就是頭號禁忌。俗語說:成由勤儉,敗由奢侈。
秦賢是留守兒童,由窮二代認祖歸宗,才轉變的富二代,他能理解母親的苦衷。
房間里面黑燈瞎火的,秦賢伸手推門,卻不能開啟,顯然是里面反扣著了,“師妹,開門啦。”
左小青心下砰砰跳動,黑暗里只覺得雙臉火熱發燒,顫聲問道:“你要干什么?”
秦賢嘻嘻笑道:“師妹不是要收拾我么?把我關拒門外頭,怎么能夠收拾?”
左小青顫聲道:“我不開門,我不收拾你了。”
秦賢道:“那好,多謝師妹手下留情,我走了。”打個哈欠,“好困,今晚不知道該在哪里過夜?唉!真是的,這便是我的洞房花燭么?倒也奇怪的緊。”
聽見他這么說,左小青心下一動,火熱著臉,想道:“是呀,洞房花燭夜,他已經是我的丈夫了,還是開門讓他進來。”可是,手剛碰到門,卻又縮了回來,如此三翻,拿不定主意。
天大亮,洞房門外,秦賢滿臉笑嘻嘻的在打拳,打得呼呼有聲,打得淋漓盡致。
老夫人笑瞇瞇的過來,“我孩兒起得好早哇!難怪功夫那么的高明!”
花拳繡腿,也值得老宮主恭維,真是親兒子就能享受不一樣的待遇!
秦賢嘻嘻笑道:“母親,孩兒如若不勤練功夫,怎么能夠勝任少主?”
“我兒言之不錯。”老夫人道:“你媳婦兒呢?怎么沒有早起?”
秦賢知道宮規森嚴,只得謊言,嘻嘻笑道:“讓她多懶會床。母親應該遷就她新為人婦的難處。”
老夫人歡喜道:“是應該遷就。”然后果斷的回頭走了。
秦賢道:“恭送母親。”
“喂!你怎么不跟主人說實話?”左小青打了秦賢一記,眼圈紅紅的,感激的一塌糊涂。
秦賢嘻的笑道:“我舍不得害苦了你。”嘆口氣:“母親的權威真的是讓人害怕。”
左小青道:“我既然是你的妻子,就不該胡鬧任性,應該盡到為妻之責。走,我們這就回房里去完成洞房花燭。”
“你既然不喜歡,何必勉強自己。”秦賢道:“夫妻應當你情我愿,我不想你有所遺憾。”
“誰說我不情愿了?我……我……”左小青嘆息道:“好!好!小主如此有情有意,奴家也就不敢相欺。我討厭我惡心這事,是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十六歲那年被強人擄去過……待得主人搭救回宮,我……已經……失去了……清白,這事……主人是知道的,但是她老人家并沒有歧視我,不但收留我,還教我功夫,現在,還讓我做她兒子的妻子。”
秦賢一陣痛恨的眼色一閃而沒,遲疑道:“這……”
“這件事,從頭到尾,你并不知情,主人也不好與你說。”左小青努力使自己堅強,不要崩潰,要面對現實,面對秦賢抉擇,“現在,你要后悔,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