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無聲側眸看著領頭的兩位夫人。
一人雍容華貴,一人素衣典雅。
而兩位夫人身后,一襲紅衣挑眉看著她的是晏長鳴。
另外三個女子,她便分不清了。
“這便是輕寒吧,剛回府可還有不適應的?”
雍容華貴的夫人將披著的云錦披風交給下人,率先上前將燕無聲結著繭子的手放在手心,眼里充滿心疼:“這張家夫婦簡直大膽,敢這么對我們晏府的女兒,
他們真該慶幸路上遭遇了不測,不然到了晏府,夫人我必然好好收拾他們一頓,
苦了我們小六了,快坐下吧。”
貴婦人便是晏懷山正妻柳瓊華,都指揮使庶長女。
她嫁給晏懷山時晏懷山還是個七品小官,而如今晏懷山官居三品,她便順利躋身了上層貴婦圈。
晏懷山在官場摸爬滾打十幾年,少不了柳瓊華在背后動用自家資源幫他。
如今夫妻二人關系不說琴瑟和鳴,卻也算得上相敬如賓。
各司其職,共同管理著晏家。
燕無聲知曉柳瓊華在府里地位不低,便點著頭扶著柳瓊華入座:“小六能得母親關心,內心已是感激不盡。”
柳瓊華坐下后,和晏懷山互相點頭示意。
而后白倚紅路過燕無聲,只是淡淡說了一句:“府里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下人知會我院里一聲便可,坐吧。”
燕無聲輕聲“嗯”了一聲。
內心卻并不是很平穩。
白姨娘一句話,讓燕無聲知道,原來府里的管家權并非是柳瓊華一個人所有。
看來府里置辦東西的事是白姨娘管的。
而后便是晏長鳴幾人一起入席。
所有人入座后,穿著白色紗裙的少女率先開口:“這位便是六妹妹了?我是你三姐姐,飛鳶。”
燕無聲便抬眼去看,少女白色的紗裙上繡著淡淡的梅花,頭發用著一根玉簪簡單挽起。
她的膚色是幾人之中偏白的那個,眉眼似遠山薄霧,渾身自帶一股清冷氣質。
燕無聲回之一笑:“三姐姐好。”
晏長鳴此刻突然插了一嘴:“輕寒妹妹嗎,我們是不是見過?”
燕無聲看向晏長鳴的眼神便沒有那么好了,晏長鳴頑劣的眉眼微蹙,因為他有些看不懂燕無聲的笑。
“二哥是嗎,那確實見過。”燕無聲說著話音一轉,笑意莫名讓晏長鳴心頭微跳。
“二哥放心,您和崔家公子為了同一個女子爭風吃醋的事,我是必然不會說出去的。”
燕無聲說著,眼睛眨了眨,狀若無辜地看著晏長鳴。
“咳咳咳,什么?”
晏飛鳶身旁的青綠色衣裙的少女滿眼不可思議。
“二哥這人,竟也會為了一女子而……”
這話是最后一個穿淺粉色衣裙的少女說的。
“長鳴,府上給你安排的通房你不收,怎的偏生要和崔家搶人?”
這是柳瓊華說的,眉頭明顯的蹙了起來。
“胡鬧,崔家看上的人,你為何要去插一腳?
為父說過多少遍,寧愿不交友,也不要與人交惡。
更何況還是崔家。”
晏懷山不說被氣,但語氣顯然帶了沉重和訓斥意味。
令燕無聲疑惑的是白姨娘的態度,聽到自家孩子的事,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而是輕飄飄掃了一眼晏長鳴后吃著自己的茶。
吃茶間隙還看了燕無聲一眼。
燕無聲猜不透那是個什么眼神,但直覺告訴她,白姨娘這個人不簡單。
晏長鳴被這一通訓斥搞得臉色迅速黑了下來。
他咬了咬牙,輕呵了一聲:“不知六妹妹可有依據,不明不白給二哥扣上一個帽子,二哥冤枉啊。”
青綠色衣裙的少女雖然驚訝,但很快也反應過來燕無聲沒有證據:“對啊六妹妹,你可有證據?
沒有證據便是污蔑了,污蔑手足在府里是要受家法的。”
燕無聲笑意盈盈:“當然有了,二哥可知道府里的楊遲?”
若是說常松,其實燕無聲不敢確定晏長鳴是不是認識,但楊遲便不同了。
楊遲在來的路上便說過府里采辦東西多是他經手,經常幫著各位小姐在外購買京都的新鮮玩意。
所以,這幾位公子小姐必然是認識楊遲的。
果不其然,燕無聲話音剛落,晏飛鳶便開口:“楊遲那小廝腦子愚笨,但干事利落,
姐妹幾個自然是認識的,二哥也不例外,
是吧,二哥哥。”
晏長鳴知道自己此刻說不認識是顯得很刻意了,更何況楊遲原先就是在他母親白姨娘手下干活的,不認識也得認識。
他眼皮跳了跳,有些不詳的預感。
“既然認識,那便好說,
今日,楊遲與常松護送妹妹回府,不曾想路上竟遇到了崔家人,
那崔家人上來就說著教訓,妹妹尚未弄明白狀況,便遭受了這無妄之災,
事后才知道,竟是二哥哥壞了崔家公子的艷事,著人教訓我們晏家人呢。”
燕無聲說著,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就差哭出來。
還不經意間露出身上的傷口。
那傷口本是在張家留下的,此刻用來栽贓晏長鳴簡直是再好不過。
晏長鳴正要解釋,卻在開口時把話咽了回去。
他能怎么說,難道說崔家打人是他授意?
還是說打燕無聲是他允許?
無論怎么解釋好像都得給他扣上一條殘害手足的帽子。
而壞了崔子程好事的人本是燕無聲,此刻卻不得不讓晏長鳴背鍋。
晏長鳴活這么長時間,一向目中無人,桀驁不馴慣了,頭一次被氣到說不出話。
見他說不出話,晏懷山只覺得頭大,率先拍桌訓斥:“你一人得罪崔家便罷了,還連累小六因你受罪,明日起你便待在縱歌院,先冷靜上半個月,
去去你那無法無天的性子!”
晏長鳴雖然氣,但對長輩依舊有著該有的禮數,他吞下那股火氣,對晏懷山點頭:“知道了,父親。”
燕無聲不得不驚訝晏家對小輩的管教是很有成效的。
晏長鳴這種紈绔,即便被寵的目無王法,囂張跋扈,卻依舊得對禮教低頭。
這一頓家宴到現在,才算是真正開始了。
燕無聲無視晏長鳴看死人一樣的眼神,對家宴上各種食物都充滿了好奇。
沒辦法,她真的沒見過如此美味如此豐盛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