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點一點向深處迸發,雨勢減小,轉而不見雨意,天地間惟余隱在夜色里明晃晃的雨聲。
客廳里,沒心沒肺的少女已經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綜藝,時不時笑得前仰后合,絲毫不顧及自身的形象。
溫希言又去洗了遍澡,剛剛被溫傾辭摁在地上,身上還多了幾處擦傷,這讓他在洗澡的時候小心了幾分。
洗完澡,溫希言將用過的浴巾丟進洗衣機里,重復著今天第二遍的擦頭行為,回頭看了眼盤腿坐在沙發上一個勁樂呵的溫傾辭,他猶豫了一下,在她對面坐下。
少女美好的曲線在寬大的白色衛衣下,粉嫩嫩的紅唇勾起一個若隱若現的弧度,臉上的嬌俏色彩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三月早春里的姹紫嫣紅。
見他坐下溫傾辭開口關心了一句:“脖子還疼嗎?”頭卻沒有轉過來的意思。
聞言,溫希言稍稍扭了扭脖子,感受了一下,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另起話題,問道:“你剛剛在書房里做什么,也不開燈,鬼鬼祟祟的。”
溫傾辭轉過頭來看著溫希言,順道白了他一眼,反駁道:“拜托,鬼鬼祟祟的是你好嗎?我在書房打游戲,就感覺門開了一下,背后一股冷風刮過,等我到臥室就看見你站在衣柜前面,你說,是誰鬼鬼祟祟的!”
再次回避了這個問題,溫希言拿著毛巾的手一頓,驚訝地問道:“從我開門的時候你就感覺到了?”
此時溫傾辭終于轉過身來面對著他,兩條長腿盤著,只露出些許白霞,笑嘻嘻地道:“從你到沙發背后我就聽見你的腳步聲了,只是當時打游戲太專注,沒當真而已,”說著,她話鋒一轉,“你知不知道你開門的時候我都被嚇了一跳,操作都變形了!”
沒有理會她的埋怨,溫希言回憶了一下,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我記得,你好像是戴著耳麥的吧……”
此時,電視里綜藝已經播到了末尾,節目的主題曲伴隨著嘉賓們“下期見”的呼喊響起,溫傾辭跟隨著旋律,搖晃著身子,雙眸瞇起,笑吟吟地看著溫希言:
“嗯——你穿著拖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啪啪啪的,搞得客廳都是這個聲音,想不聽見都難,誰讓家里只有我們兩個人呢。”
說著,還露出一個狡黠的表情。
溫希言尷尬地用食指和拇指揉搓著毛巾,臉上沒有什么明顯的表情,只是眼神中多了幾分的躲閃。
“喂喂,怎么不說話了,剛剛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見他不言語,溫傾辭伸出雙手在身前晃了晃。
“哪個?”溫希言言簡意賅的反問道。
“全部,所以。”
“呃……”溫希言反應了一下,一一回答道“打擾到你打游戲很抱歉,看起來是我比較鬼鬼祟祟……還疼。”
溫傾辭瞪大了眸子,看著眼前的另一個自己,她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可以這么……這么,不可理喻。
“溫希言,你是不是呆啊!”溫傾辭看著溫希言眼睛,大聲詢問。
溫希言坦然地與她對視,繼續回答了她剛剛的問題:“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定義我們間的關系,沒有找到一個正確的相處模式而已。”
溫傾辭一下子被他噎住,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幽幽開口:“你對每一個都這樣?”
“不是,”溫希言做出回答,卻沒有加以解釋,只是又拋出另一個疑問:“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定義你我間的關系,是室友,還是……”
“是室友,也是另一個自己;是朋友,也是另一個自己。”溫傾辭開口說道。
她發現溫希言這人每次說話都多以問句結束,必定引出下文,她不討厭這種交流方法,可是溫希言的語句卻生硬得讓她有些好笑。
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直男,大直男!
溫傾辭在心中如是給溫希言定好了位。
沙發的另一邊,溫希言若有所思的斂著眸子原本濕漉漉的頭發已經有了要干的前兆,還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偏著脖子,哪怕到現在也沒有變過。
溫傾辭注意到了這點,有點不好意思,忍不住開口問道:“,真的很疼嗎?”
“啊……還好,現在習慣了,你不用太在意,這不是你的問題。”溫希言聞言,和煦的笑了笑,安慰著溫傾辭。
可他不自覺地揉了揉脖子地動作還是讓溫傾辭有些愧疚,剛想向溫希言道歉表達歉意,就聽見這人開口問道。
“為什么你一個女孩子,手法這么嫻熟,力氣還這么大?”
“嗯——”溫傾辭發出了一個鼻音,疑惑的看了一眼溫希言,反問道:“你不會?”
被她這么一問,溫希言愕然著睜大眼睛:“會什么,你剛剛的這幾招?”
見他疑惑的樣子,溫傾辭有些驚訝:“就是擒拿、拳擊、格斗,”溫傾辭伸出一只手,掰著手指數著“這些你不會?”
溫希言有些懵:“我為什么要會?”
溫傾辭急了:“咱爸不是當兵的嗎,我小時候他怕我在學校被人欺負,就教了我擒拿,拳擊和格斗我從小就跟著老爸練,爸沒有教你這些?”
聽到這個答案,原本將胳膊搭在沙發上的溫希言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可能因為我是男生,他怕教會了我,打傷人吧。”
溫傾辭察覺到這其中的不對勁,可看溫希言這模樣,又不好多問,只得又扯出一個話題,伸出手臂,指了指臥室的方向,問道:“臥室里的衣服要怎么處理?”
收起心緒的溫希言沉吟了一下,干脆答道:“我搬去小房間吧。”
所謂小房間,就是以前父母還在時,溫希言與溫傾辭住的房間,只不過現在二人搬到了大房間,小房間被改造成了客房。
溫傾辭點了點頭,沒有反駁溫希言的提議。
二人默然了一會,不約而同地起身,開始收拾起臥室里各自的私人物品,沒有過多的言語,二人就是不約而同,不約而同的,像是生來擁有著默契,生來知曉著彼此。
七月的雨里,閑置的夢被喚醒,迷了夜色的路,濕了同一人的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