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準雨是何時停的,只是當雨聲散在夜里后,連綿月余的臨康市在日上放晴。
溫傾辭醒來時感覺自己睡到了天昏地暗,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翻了個身,憑著感覺摸到手機,看了眼時間。
還早,九點二十一,可以再睡會。
她昨夜并沒有安分睡覺,而是將房間門鎖好后拿出手機繼續打起了游戲,先前因為溫希言橫插一腳,壞了她的興致,當時沒能玩的盡興,所以到了夜里,她反而玩得更起勁了。
這一玩,就到了兩點多。
揉了揉還有些睜不開的眸子,溫傾辭在床上掙扎了一會,終于打算起床。
光著腳踩在木質地板上,一個蓬松的溫傾辭迷迷糊糊地出現在空蕩蕩的客廳。
“嗯——啊……”拖著不明意味的鼻音,溫傾辭習慣性的打開了客廳的電視。
“廚房還有早餐,豆漿油條,剛買的,你記得吃。”
突然間書房里傳來的男聲打斷了溫傾辭手里的動作,她愣了一下,渾渾噩噩的大腦迅速開機。
“嗯,知道啦!”反應過來的溫傾辭朝書房回了一句,隨便挑了個節目,讓家里有了些聲音,便揉著還有些發脹的后腦勺,進入了衛生間。
過了一會,一個清清爽爽的溫傾辭便盤坐在了沙發上,津津有味的啃著油條,時不時再喝上一口豆漿,腦袋的脹痛一掃而空。
溫熱的豆漿中和著油條的甜膩,剛剛調出的節目散發笑語,少女與少年遵循著某種特定的條例,各自呆在各自的世界。
偌大的屋子仿佛分成兩面,各是各的一方天地。
在雨后的這個中午,溫傾辭與溫希言二人也不是沒有過交流,這其中屬溫傾辭最為頻繁。
她對于溫希言在書房獨占電腦感到些許的不滿與好奇,其中曾多次闖進書房觀看溫希言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溫希言相對來說會少很多,只是在中午時問了溫傾辭要吃些什么,二人默契地決定了外賣的解決方案。
直到下午四點時分,在書房坐了許久的溫希言才將目光從屏幕上移開,依靠在電競椅上,舒展起身子。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翻閱了一眼消息,便站起身來,準備拿鑰匙出門。
剛出書房,便看見沙發上溫傾辭歪歪扭扭的睡姿,電視里的節目不知道播到了哪里,也不知什么時候從綜藝換成了電視劇。
睡倒在沙發上的溫傾辭聽見聲響猛地睜開眼睛,氣勢凌厲了一瞬間又軟了下去。
她一面揉著眼睛,一面支起身子,“嗯……你終于出來了,”說著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溫希言,瞧見了他手中的鑰匙,又問道:“要出去嗎?”
“嗯,拿快遞。”溫希言從沙發后繞過,一面走一面答道。
“嗯……拿快遞,幫我也領一下!”溫傾辭一下子就從沙發上坐起,向著剛到玄關處的溫希言。
“你發給我吧,我給你拿。”溫希言沉著應下。
“謝謝啦!”
待到溫傾辭將她的那些待領的快遞全都發到了自己的手機里,溫希言看也沒看,直接出了門。
面對瞬間又空蕩蕩的屋子溫傾辭愜意地瞇起眼睛,精致的面孔不施粉黛,整個人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
電視里的臺詞字字句句徘徊在空蕩中,披著淺白色睡裙的少女,不知徘徊在何處。
說不清過了多久,反正等到溫希言回到家中時,溫傾辭已經換上了一套偏中式的墨綠色休閑裝,秀發隨意綰著,在先前的疏懶上更添幾分凌厲。
溫希言一進門便將快遞丟在玄關處,整個人陷進沙發里,一動也不想動,對于不怎么運動的他來說,溫傾辭的那一堆快遞還是太有挑戰性了,哪怕是坐電梯,可就憑需要手動搬動的那幾步,就讓他累得氣喘吁吁。
“你怎么買這么多東西啊?”溫希言第一次感嘆女生的購買力。
言笑晏晏的溫傾辭步伐輕盈地從溫希言跟前經過,朝著玄關走去,糾正道:“只是我攢著沒領而已。”
到了玄關處,蹲下身子抱起那堆快遞,再次糾正“而且,也不是很多。”說著,還朝著溫希言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便抱著快遞進了書房。
不去理會溫傾辭笑容中的嘲諷意味,溫希言感受著四肢一點一點的放松,呼吸漸進平穩,大腦放空著,只進出空蕩的思緒。
“誒~”溫傾辭在書房里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嘆息,隨后沖著已經從沙發上起身準備去冰箱拿酸奶的溫希言喊道:“溫希言,你買的這是什么啊?怪沉的。”
雖然快遞上就有其中的物品介紹,可溫傾辭還是想問問溫希言,眼前這一個體積小巧,分量卻異常厚實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至于她是怎么在一堆快遞中分辨出溫希言的快遞的,很簡單,因為除了這個以外,其他的快遞都是她的。
剛剛從冰箱拿了兩盒酸奶的溫希言緩了緩神色,一面撕開其中一盒酸奶,一面道:“印章,木制的,送朋友的禮物,”他頓了一下,又補充道:“生日禮物。”
正坐在地板上,已經將書房丟滿快遞包裝的溫傾辭聞言看著掌中這小小的一塊陷入沉思。
印章……生日禮物……最近過生日的……
最近過生日的好像只有曉暮了吧。
腦海里閃過一個青春靚麗的少女言笑晏晏的模樣,念及至此,溫傾辭從書房探出一個腦袋,望向回到沙發上坐好,喝著酸奶的溫希言,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曉暮,在你那,是女生嗎?”
也不怪溫傾辭有此問,畢竟在她的世界里林曉暮從初中二人相識起就是個女生,但是對于溫希言的世界而言,另一個她都能是男生,更何況另一個林曉暮呢?
“是女生。”溫希言說著,喝完了酸奶,將另一盒放在茶幾上,挪了挪身子,換了一個更舒服姿勢靠在沙發上。
聽到這個答案溫傾辭先是松了一口氣,隨后便又沖著溫希言發出質問:“你就送女生印章?!”
溫希言抬了抬眼皮,其實他也不知道送什么,思來想去的就著去年送的硯臺,送了一個印有“各上山頭”的印章。
見溫希言不回答,溫傾辭便從書房走了出來,順手拿起茶幾上的那盒酸奶,盤腿坐在沙發上一面喝一面問道:“誰教你送女生這些東西的,你跟曉暮是什么關系啊?”
“朋友。”
“什么嘛,這么不想問答?快說快說快說……”
“……”
溫傾辭終是放棄了對溫希言的盤問,自己一個人將書房收拾好,溫希言也在晚飯到來前準備好了并不豐盛的晚餐。
六月的天暗得很晚,六七點的時候,暮色才打濕遠山外的輪廓,人間也就在這一片氤氳中,由暖色轉向了冷色。
在這個連綿的雨后,少年與少女的高考假已經過半,而二人交集的人生,卻才將將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