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頂之上，沒有想象中的瓊樓玉宇，仙音繚繞。

這里是一片寂靜得近乎永恒的純白世界。

腳下是溫潤如玉的地面，空中漂浮著點點圣潔的光屑，每一粒光屑，都蘊含著足以讓外界修士瘋狂的、最本源的生命之力。

世界的中央，一口泉眼正汩汩地冒著乳白色的液體。

那不是水，而是由無盡光明與生命之力凝聚而成的液態(tài)光輝，正是宗主口中的【凈化之泉】

泉眼旁，臥著一頭通體雪白，形似麒麟，頭生獨角的奇異神獸。

它本是此地的守護者，此刻卻收斂了所有威壓，只是用那雙剔透的金色眼眸，好奇又敬畏地打量著那個剛剛踏上山頂的黑衣少年，以及他懷中那個被光與暗兩種氣息包裹的女子。

它從那女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讓它既親近又畏懼的矛盾氣息。

墨塵抱著沈清月，一步一步，走到了凈化之泉的旁邊。

他沒有立刻將懷中的人放入泉中。

他只是癡癡地、貪婪地凝視著她沉睡的容顏。

那張因為極致痛苦而扭曲的面容，此刻已經恢復了平靜，甚至比以往更加絕美。

蒼白的皮膚下，仿佛有淡淡的光華流轉，圣潔中又透著一絲致命的魔性，像是墮入凡塵的神明，不容褻瀆。

這是他的神明。

為了他，甘愿墜入地獄的神明。

墨塵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指尖卻在即將觸碰到的瞬間，微微顫抖著停住了。

他怕。

怕自己身上那尚未完全收斂的黑暗氣息，會再次玷污了她的圣潔。

他緩緩轉身，將目光投向那口凈化之泉。

他伸出手指，試探性地探入那乳白色的光液之中。

預想中的灼燒與排斥并未發(fā)生。

那光液觸碰到他指尖的瞬間，非但沒有產生凈化反應，反之像是認主一樣，親昵地縈繞著他的手指，傳遞來一股溫暖而舒適的感覺。

墨塵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

是因為她。

因為他懷中的這個人，她的氣息已經與自己緊密相連。

這片原本應該極致排斥他的圣地，因為她的存在，也接納了他。

他低頭，看著懷中不省人事的沈清月，眼中的溫柔與占有欲，幾乎要化為實質，將她徹底融化在自己的目光里。

“師尊……”

他低聲呢喃極致的溫柔。

他俯下身，輕輕地、溫柔地，將沈清月放入了凈化之泉中。

那液態(tài)的光輝仿佛找到了最終的歸宿，瞬間將她包裹。

溫暖而浩瀚的生命之力，化作無數道細小的暖流，爭先恐后地涌入她的全身，修復著她那瀕臨崩潰的身體，滋養(yǎng)著她那剛剛誕生的，獨一無二的神魔之軀。

她的眉頭漸漸舒展，呼吸變得綿長而有力，周身那股玄之又玄的氣息，也愈發(fā)圓融。

墨塵就這么半跪在泉邊，一動不動地守著她。

他回想著不久前發(fā)生的一切。

回想著她擋在自己身前，那單薄的背影。

回想著她抱著自己，用血肉之軀去硬撼那光明階梯和魔印引爆時的痛苦。

他全都看到了，聽到了，感受到了。

從他記事起，世界就是冰冷的，人心是險惡的。

所有人都視他為怪物，厭惡他，排斥他，想要利用他，毀滅他。

他早已習慣了用冷漠和偽裝來保護自己，習慣了在黑暗中獨行，將所有溫暖都拒之門外。

直到她的出現。

這個女人，她縱容他，維護他，為他出頭，為他賭上一切。

甚至……為他去死。

墨塵的眼眶，不知不覺間已經濕潤。

但他沒有哭。

他只是緩緩地、堅定地抬起手，用拇指擦去了眼角的濕意，那雙漆黑的眼睛里，所有的脆弱和迷茫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足以讓天地都為之戰(zhàn)栗的，永恒的執(zhí)著。

他伸出手，輕輕握住了沈清月放在泉邊的手。

“師尊，是我沒用”

“是我太弱了，才需要您一次又一次地保護我”

“以后不會了”

“從今往后，換我來守護您”

“誰敢傷您一根頭發(fā)，我便讓他……不，我會讓所有與他有關的一切，都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他的道心，在這一刻，徹底凝固，再無更改。

……

沈清月是被一陣溫暖舒適的感覺喚醒的。

她感覺自己像是泡在一個頂級溫泉SPA里，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舒張著，說不出的愜意。

她緩緩睜開眼。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墨塵那張放大版的俊美得毫無瑕疵的臉。

“嘿嘿嘿，帥哥.......”

他正半跪在自己面前，握著自己的手，那雙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

“師尊，您醒了”

見她睜眼，墨塵的臉上瞬間綻放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

“我……沒死？”沈清月還有些發(fā)懵。

她猛地坐起身，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

肌膚晶瑩如玉，身姿似乎也更加……有料了？

她立刻內視己身，隨即被探查到的結果驚得目瞪口呆。

金丹……沒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散發(fā)著淡淡金光的、白白胖胖的……元嬰？

而且，這元嬰的眉心，還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黑色印記，讓她整個元嬰看上去，又奶又兇，又神圣又邪異。

“臥槽！”沈清月沒忍住，一句國粹脫口而出

“我突破了？”

“不僅突破了，還他媽的變異了？”

她趕緊在腦海中呼叫系統(tǒng)。

“系統(tǒng)！快給我出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滴滴滴】

【警告！警告！】

系統(tǒng)那冰冷的機械音，此刻竟帶上了一絲電流不穩(wěn)的雜音，像是快要燒了一樣。

【檢測到宿主身體數據發(fā)生顛覆性，不可逆轉之異變！】

【已命名為：神魔混沌體！】

【系統(tǒng)數據庫因無法解析該體質，已崩潰重啟數次！】

【另，鄭重警告宿主！】

【男主當前占有欲數值、攻略意圖數值、病嬌指數……已全部突破測量上限！】

【系統(tǒng)已無法監(jiān)控其具體數值！】

【請宿主……保重！】

系統(tǒng)的聲音在最后一句“保重”后，便徹底沒了動靜，像是被嚇得直接裝死了。

沈清月的心，哇涼哇涼的。

她僵硬地抬起頭，再次對上墨塵那雙漆黑的眼睛。

那眼神，只剩下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癡迷，依戀和……獨占。

那不是徒弟看師尊的眼神，而是.........

“師尊，您泡好了嗎？”

“泉水雖好，但泡久了，對身體也不好”

“哦該死，這令人著迷的霸道氣泡音”沈青月渾身一顫

說著，他便自然無比地伸出手臂，想要將她從泉水中抱出來。

“大可不必！我自己來！”

沈清月嚇得一個激靈，連忙手腳并用地從泉水里爬了出來。

她這才發(fā)現，自己身上只穿著一件被能量沖得破破爛爛的衣服。

墨塵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但他沒有勉強，只是默默地脫下自己的外袍，動作輕柔地披在了她的身上，將她嬌小的身軀裹得嚴嚴實實。

那帶著他體溫和氣息的衣袍，將她徹底籠罩。

沈清月感覺渾身都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試圖重新掌握主動權。

“咳，墨塵，這次你做的不錯，總算沒給為師丟臉”她強撐著師尊的架子。

“既然魔印已除，我們……”

“師尊”

墨塵卻忽然打斷了她。

他上前一步，微微俯身，將臉湊到她的耳邊，溫熱的呼吸盡數噴灑在她的耳廓上，激起一陣戰(zhàn)栗。

他的聲音，低沉而磁性，帶著一絲霸道的氣泡。

“是我沒用，才讓您為我身陷險境”

“師尊，您知道嗎？”

“當我看到您擋在我身前的時候，我這里……”他抓起沈清月的手，按在自己那顆正為她而瘋狂跳動的心臟上。

“很痛”

“痛得快要死掉了”

“我發(fā)過誓，從今以后，絕不會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到您”

沈清月的大腦已經徹底宕機，耳朵紅得快要滴血。

這這這……這孽徒的段位，怎么一下子升到王者級別了？

她想抽回手，卻被他攥得更緊。

就在這氣氛曖昧到快要爆炸的時候，兩人身后的凈化之泉，突然爆發(fā)出萬丈光芒！

那乳白色的光液飛速旋轉，竟在泉眼的正中心，凝聚成了一滴晶瑩剔透、仿佛蘊含著天道氣息的……金色淚珠。

那淚珠緩緩升起，在空中滴溜溜一轉，然后，化作一道流光，不是飛向沈清月，也不是飛向墨塵。

而是懸停在了他們緊緊相握的手之間，散發(fā)出一種同根同源親和的氣息。

“這是.......”

“天道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