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的氣息……”
沈清月和墨塵幾乎同時辨認出了這滴金色淚珠的本質。
那并非單純的能量凝聚體,而是一縷精純到極致的,帶有世界本源意志的造化之物!
是這方天地對沈清月那場舍身救徒、破而后立的“壯舉”所降下的,最高規格的嘉獎!
此物若能吸收,不說立地飛升,至少也能讓修士的道途從此一片坦蕩,與天道產生一絲若有似無的共鳴,是任何靈丹妙藥都無法比擬的無上至寶!
這件至寶,必須是師尊的!
也只能是師尊的!
他正要伸手,將這滴天道之淚取下,獻給自己的神明。
可就在這時,一道白色的閃電,毫無征兆地劃破了這片純白世界的寧靜!
太快了!
快到連已經踏入元嬰之境的沈清月都只看到一道殘影!
快到連肉身強橫無比、反應速度遠超常人的墨塵都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咻”
那道白影的目標,正是懸浮在兩人掌心之間的金色淚珠。
它張開小巧的嘴,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口將那滴蘊含著天道意志的淚珠,精準地吞入了腹中。
“咕嘟”
一聲清晰的吞咽聲,在寂靜的光明頂上,顯得格外突出。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沈清月僵住了。
墨塵也僵住了。
兩人緩緩地,機械地轉過頭,將目光投向了那個膽大包天的“罪魁禍首”
只見那頭通體雪白、形似麒麟的獨角神獸,正心滿意足地舔了舔嘴唇,打了個小小的飽嗝。
它好像……吃掉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吃了就吃了吧,它非但沒有半點畏懼,反而還沖著兩人眨了眨那雙剔透的金色眼眸,模樣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在吞下那滴天道之淚后,它身上的氣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圣潔的白毛,此刻竟流淌著一層淡淡的七彩寶光,頭頂那根獨角也變得更加晶瑩剔透,仿佛是由最純粹的光明結晶雕琢而成,一股比之前更加浩瀚、更加神圣的氣息從它身上散發出來。
它顯然是獲得了天大的好處。
沈清月的心在滴血。
那可是天道之淚啊!
是她拼了老命,差點被炸成煙花才換來的獎勵啊!
就這么……被一頭看上去不太聰明的吉祥物給截胡了?
然而,下一秒。
讓沈清月和墨塵都意想不到的畫面發生了。
那只剛剛“偷”吃了至寶的神獸,非但沒有逃跑,反而邁開四條小短腿,邁著優雅又歡快的步伐,徑直朝著沈清月跑了過來。
它完全無視了旁邊那個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低氣壓的墨塵,跑到沈清月腳邊,后腿一蹬,化作一道優雅的拋物線,輕盈地、準確無誤地跳進了沈清月的懷里。
它熟門熟路地調整了一下姿勢,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蜷縮起來,然后把毛茸茸的小腦袋,在沈清月那剛剛被神魔之軀重塑過的,還帶著一絲柔軟曲線的胸口上,親昵地蹭了蹭。
喉嚨里,還發出了“咕嚕咕嚕”的類似貓咪撒嬌時那種滿足的呼嚕聲。
那雙金色的眼眸,幸福地瞇成了一條縫,尾巴尖兒一搖一擺,充滿了對主人的依戀與討好。
一個清晰的,源自靈魂層面的契約,在沈清月和這頭神獸之間,悄然建立。
是認主契約!
而且還是這神獸主動發起的、最平等、最牢固的本命契約!
沈清月徹底懵了。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摸了摸懷里這團溫熱柔軟的毛球。
手感……一級棒!
這小家伙,吃了她的寶貝,然后跑過來對她撒嬌賣萌,還主動認她為主?
這是什么操作?
吃霸王餐,然后用自己來抵債?
就在沈清月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該把它丟出去還是該揉兩把的時候,一股冰冷到足以凍結靈魂的視線,落在了她懷里的那團白色毛球上。
墨塵的臉,已經徹底黑了。
如果說,剛才看到天道之淚被吞,他只是震驚和錯愕。
那么現在,看到這只“小偷”非但不跑,還堂而皇之地霸占了本該屬于他的,最溫暖的懷抱,甚至還用那種親昵的姿態去蹭他師尊的胸口……
墨塵心中那名為“嫉妒”的第二形態,徹底蘇醒了。
那雙剛剛還盛滿了對師尊的溫柔與愛意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毫不掩飾的殺意。
他看著那只神獸,就像在看一個不知死活,膽敢染指他所有物的第三者。
“師尊”
墨塵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
“這只小畜生,弄臟了您的衣服”
說著,他緩緩伸出手,想要將那只在他看來礙眼無比的毛球,從沈清月的懷里拎出來。
至于拎出來之后是捏死還是丟進深淵,那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身七彩寶光的瞬間。
“嗷嗚!”
懷里那只剛才還溫順得像貓咪一樣的神獸,猛地抬起了頭!
它那雙金色的眼眸中,所有的乖巧和溫順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的,毫不掩飾的嫌棄與厭惡!
它對著墨塵的手,齜起了兩排雪白鋒利的小尖牙,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充滿警告意味的咆哮聲。
那眼神,仿佛在說:
“你是什么東西?也配碰我?”
“離我和我的主人遠一點!”
“你身上的味道,熏到我了!”
這雙標,簡直不要太明顯!
墨塵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的臉色,由黑轉青,再由青轉為一種陰沉到極致的灰色。
空氣中的溫度,仿佛在這一刻驟降到了冰點。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只神獸怕是已經被他凌遲了千萬遍。
被嫌棄了?
他,墨塵,堂堂天道魔子,竟然被一只看上去除了賣萌一無是處的小東西,給嫌棄了?
而且還是當著他師尊的面!
更可氣的是,那只神獸在警告完墨塵之后,仿佛覺得多看他一眼都是污染自己的眼睛,它迅速轉回頭,又把小腦袋埋進了沈清月溫暖的懷抱里,還委屈巴巴地用頭頂的獨角蹭了蹭沈清月的下巴,仿佛在告狀。
那副“主人你看他好兇哦我好怕怕”的綠茶姿態,差點讓墨塵當場暴走。
沈清月被夾在中間,一個頭兩個大。
她看著懷里這個又萌又會演的小戲精,再看看旁邊那個已經被醋意淹沒,黑化值估計又要開始飆升的孽徒,只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難了。
“咳,墨塵啊……”她干咳一聲,試圖打破這尷尬到極點的氣氛
“它……它就是個小動物,不懂事,你別跟它一般見識……”
她的話還沒說完,墨塵卻忽然笑了。
他收回了手,臉上那股駭人的殺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那種讓沈清月頭皮發麻的、溫柔到極致的微笑。
他沒有再看那只神獸,而是將目光,專注而偏執地,落在了沈清月的臉上。
他的聲音,很輕,笑的很瘆人。
那很輕又霸道的聲音緩緩飄入沈清月的耳朵。
“師尊”
“您,很喜歡它嗎?”
“喜歡它,勝過……喜歡弟子嗎?”
沈清月的大腦“嗡”的一聲,徹底宕機。
來了。
這道送命題,終究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