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霽是三天后下值時去尋的林夫人,這三天的時間用來打探消息及與漪蘭軒的女使套近乎去了。
漪蘭軒內殿,燭影搖紅,搖曳生姿,影影綽綽的燭光照映在林夫人那酷似趙皇后的容顏上,襯得她更加美得攝人心魂。
美中不足的是,林云舒此時看著放在跟前的玉佩和巾帕,眉頭緊皺,漂亮臉蛋愁得跟個小包子似的。
她這個弟弟,自前幾年那事之后無論家中如何催促都不肯娶妻,現如今又和那人牽扯上了,真真是孽緣。
也怪她這些時日忙暈了頭,又剛搬入宮中沒多久,未多加留意家中情況,不然怎的也不會讓二人有再相見的機會。
如今二人已然見面,再出手阻撓,怕是會壞了她與阿弟之間的情誼。
林云舒讓人去喚那許霽進內殿,她倒是還未見過阿弟這個心上人。
許霽跟著女使來到內殿,萬般費力才得以見到林夫人,心中有些許激動,但很快便穩住了情緒。
接下來要面對的也并不簡單。
許霽端正地跪拜在林云舒面前,恭敬行禮,得到允許后方才緩緩抬頭。
這位林夫人果然生得傾城絕色,眉眼間確有幾分趙皇后的風韻,難怪能新帝專寵。
“奴婢見過林夫人。”
林云舒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這許霽容貌雖算不得絕色,但五官端正,氣質清雅,倒也難怪阿弟會如此迷戀。
只是這眼神…太過沉靜,不似尋常宮女。
“你便是許霽?”林云舒的聲音溫柔中帶著探究,“阿弟對你倒是念念不忘。”
許霽心中微動,面上卻不顯分毫:“夫人謬贊了,奴婢只是…”
“你想要什么?”林云舒直截了當地打斷她的話,“莫要在吾面前裝傻,能讓阿弟留下此等信物的女子,絕非等閑之輩。”
說話的同時,林夫人為了泄憤直接把帶字的巾帕與那玉佩一齊甩在了許霽臉上。
許霽不閃不躲,哪怕額頭被砸出紅腫她依舊跪在那里,無一絲怨懟神情,背如松柏般挺拔。
“夫人慧眼如炬。”許霽神色鄭重,“奴婢確實有事相求,但所求之事對夫人有利無害,甚至可說是天大的機緣。”
林云舒眉頭微蹙:“什么機緣?”
許霽環繞四周,目光掃向殿內的宮女中涓,遲遲未語。
林夫人看懂了她的暗示,如琉璃般閃耀的眼睛像個小狐貍一樣轉個不停。
這漪蘭軒是她的地盤,一有不對便會有人進來護她周全,想來眼前這人也掀不起風浪,她倒是想看看這許霽葫蘆里到底賣什么藥。
林云舒屏退了殿內眾多宮人,只留下一貼身女使。
許霽這才緩緩開口。
“夫人可知,您將來會是母儀天下的皇后?”
此言一出,林云舒臉色驟變,厲聲道:“大膽!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話雖如此,但林夫人聽到此人的胡言亂語,內心有些許竊喜。
試問后宮之人誰不想要那個位置呢?隨便聽聽過過癮也是開心的。
許霽神色不變,反而更加鎮定:“夫人莫急,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奴婢略通占卜之術,能窺得天機一二。夫人鳳命在身,來年九月便能登臨后位。”
“荒謬!”林云舒起身,故意顯露怒意,“你一個宮女,竟敢妄言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可知在宮中行巫蠱之術乃大罪!”
林夫人覺著此人莫不是失心瘋,任誰都不會信的胡言亂語,她倒是越說越來勁,連具體月份都已編排出。
“夫人若不信,奴婢愿以一事為證。”許霽不慌不忙,“下月初八,昭華殿必有火患,若此事應驗,便證明奴婢所言非虛。”
林云舒聞言一愣,她越發摸不透眼前之人,心想許霽說得如此確鑿不移,難不成她當真有如此機遇…
這廂許霽察覺到林夫人的態度轉變便趁熱打鐵繼續道:“奴婢只是會占卜之術并未行巫蠱之術,夫人可派人去奴婢的住處搜尋,但凡有一件巫蠱之物,奴婢愿以死謝罪。”
“你到底想要什么?”她壓低聲音問道。
“奴婢想求夫人引薦,讓奴婢有機會為陛下效力,占卜天下事,為我大昭預測吉兇,為陛下的子民盡一份微薄之力。”許霽誠懇道,“奴婢若能得陛下賞識,日后必定全力輔佐夫人穩固后位。”
林云舒從小聽見這種冠冕堂皇之語便頭疼,好像所有人都是心懷天下的大英雄,到頭來還不是要為了些許養家的錢帛去萬般奔走,百般盤算,后來成為了武安王侍妾,這種看似恨不得隨時舍身為大義的話聽得多了慢慢的倒也習慣了許多。
為了大昭,為了陛下這種鬼話她林云舒斷然不會信,但許霽有一句倒是說得在理。
若許霽真是有能耐之人,經她引薦那便是她的人,若她真是鳳命,眼前之人確實可以成為她的助力,畢竟她同云鴛不一樣,云鳶家世好,哪怕云鳶甚是囂張很少用正眼看人依然會有一眾追隨者為她盡忠。
可她林云舒只是役門之女,助力少之又少,若有機會培養自己的人她便需及時握住。
不過.........
林云舒冷笑:“你倒是打得好算盤,利用阿弟接近本宮,再借本宮之力攀附陛下。”
“夫人所言不錯,奴婢確實在利用林公子。”許霽坦然承認,“但這對夫人百利而無一害。奴婢若能成為陛下臣子,不僅可助夫人穩固地位,更會親自向林公子說明,奴婢對他并無男女之情,徹底斷了他的念想。”
林云舒眸光閃動,許霽繼續道:“夫人想想,將來您若真的母儀天下,林公子作為國舅,娶的該是世家女亦或是宗室女,豈能是一個被罰入掖庭的宮女?長痛不如短痛,早些了斷對彼此都好。”
林云舒有些哭笑不得,她有些生氣許霽如此看不上自己的阿弟卻還要利用他,可又被說得心動不已。
她最擔心的就是阿弟因為這段孽緣毀了前程,若許霽真能幫她解決這個心病…
“你當真能占卜?”
“千真萬確。”許霽眼中閃過精光,“夫人可將奴婢調至身邊當差,待昭華殿火患應驗后,再作決斷不遲。”
林云舒沉思良久,終于點頭:“好,吾便給你這個機會。但你記住,若敢戲耍吾…”
“奴婢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