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內紙錢飛灰粘在睫毛上,像一場骯臟的雪。
宮氏指尖劃過柳雪臉頰的觸感還黏在皮膚上——“她死了,你怎么還不死?”
宮氏的聲音回蕩在柳雪的耳邊。
短短幾秒,柳雪倒像被施了法,突然感覺一陣眩暈,直接暈倒在地。
“快來人啊,王妃傷心過度暈倒了!”宮氏疾聲呼叫,代玉呆在了原地,宮氏看她的眼睛里滿是戲謔和輕蔑。
聽到了聲音后,侯爺同蘇氏,池梟同喬喬同時闖了進去。
池梟一把將地上的柳雪抱起,走了出去,眾人跟在其后出來。
靈堂前愈發熱鬧了。
“按理來講,小雪不會這樣脆皮啊……這其中定有貓膩”唯喬喬一人留在靈堂后面。
上一世,喬喬是看著柳雪一把火將江城福利院燒掉的。十八歲那年,柳雪成了國際通緝犯,從此柳雪隱姓埋名逃亡國外,為了喬喬的安全,他們斷聯了。直到有一天,喬喬看到一則新聞:
“京市中心11號公寓發現一具女尸,經鑒定,死者為十二年前江城福利院縱火殺人案兇手;據悉,該女子生前暗藏于米國,曾為白水集團S級雇傭兵?!?/p>
聽到新聞的喬喬傷心欲絕,就在她哭得不知天地為何物時,眼前卻突然出現一個神秘人。
“放棄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去另一個世界做個青樓女。你愿意嗎?”
“我瘋了??。?!有病吧?。?!”
“到了那里,能找到你十二年未見的好朋友——柳雪……”
“我愿意?!痹捯粑绰?,喬喬就來到了這里,不過她并沒有穿成青樓女子,而是穿到一個剛剛餓死的十歲孤女身體里面,艱苦奮斗了七年,憑著前世中西醫路路通的本事開了一間聞名全京的醫館——妙手嬌娘。
半年前,聽說皇上要指婚柳家二小姐嫁給寧王池梟。
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打聽,好家伙,柳家二小姐,芳名柳雪!
可大戶人家嘛,女兒都養在深閨,偏偏工部尚書柳大人家一家身體康健,喬喬使了好大一番力氣也沒見到這美貌名動京城的柳雪小姐。
沒辦法,只好攻略寧王池梟了~~~
聽聞池梟是個閑散王爺愛逛青樓,喬喬便隱了嬌娘的本名,化名喬喬將自己“賣”到了落仙苑……
喬喬圍著那口楠木棺材轉了一圈。
時值初秋,俗話說“秋老虎”,此時正是熱氣反撲的時候,雖然棺木旁放置了冰桶,但也該整整放了一天多了。
可此時的尸體倒像是剛剛斷氣沒多久的樣子。
上一世,喬喬奮戰在生死線之間,往太平間送尸是日常,對遺體時間的判斷絕不會有誤。
第二圈時,忽然聞到了一股異香,雖然這股香味很是隱蔽,并不易察覺。
尋著那縷若隱若現的香味,喬喬將目光投向了尸體。
此時,靈堂外面鬧哄哄的,棺木旁只有喬喬一人在。
喬喬將尸體上衣物褪去,尋著那香味找到了尸體下體的私密地帶。
下手一摸,一顆紅色藥丸從尸體的下體滾落了出來,接著是第二粒、第三粒……
一共11粒。
“不好,小雪定是中了陰招!”喬喬迅速將藥丸收起,疾速沖了出來。
遠遠看到池梟正抱著昏迷的柳雪跟在宮氏的身后,代玉及侯爺夫婦緊隨其后。
喬喬一個箭步奔來,跑到池梟面前,張開雙臂攔住眾人。
“姑娘這是做什么?”蘇氏厲聲道。
“王妃不能留在這里,還是回寧王府診治罷?!眴虇檀稹?/p>
“你一個戲子,也配在這里插嘴?”宮氏眼尾吊起,語氣中充滿著不屑。
“咱倆認識嗎?如此無禮!”喬喬冷冷說道。
“跟在王爺身邊的不被攆走的女人,除了落仙苑花魁喬喬,還能是哪位呢?”
“……”喬喬沒有理她,而是趴到了寧王池梟身旁耳語幾句。
“侯爺、夫人,王妃身子素有隱疾,今日恐不便叨擾,本王還是帶她回府診治罷。”說完,池梟便抱著柳雪轉身朝大門方向走去。
正欲出門時,迎面走來兩男子,一位身穿孝服,腰間束帶松松垮垮的,另一位則身穿玄色長袍,二人搖搖晃晃地走進來,步履虛浮,渾身散發著濃烈的酒氣。
“混賬東西!王爺王妃面前,成何體統!”侯爺王朔氣得胡子直抖,低聲呵斥。
又一面向池梟賠罪道:“自玉兒去后,犬子便悲痛過度,昨夜又守靈到深夜,方才支撐不住,被下人們扶去偏廳稍歇了。誰承想,這小子什么時候又跑出去醉酒消愁去了……”
誰知話音未落。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打著酒嗝傳來:“王爺、王妃,這不是我那小妾玉兒的胞妹嗎?早知當初,就該把你一起娶了!”
“啪”侯爺的一巴掌結結實實落在了那人的臉上,那人名叫王永年。
代玉的拳頭攥的緊緊的,心中念咒似的默念那句“切不可輕舉妄動。”
“王爺,犬子酒后失禮,老臣在此替他給您賠個不是,看在玉兒的面子上,就饒了他這回吧。”
池梟沒有理睬,徑直從他們身旁穿了過去。
而身著玄色長袍的男子,便是柳雪新婚之夜令她大展拳腳的那位流氓。見池梟懷中抱著的居然是柳雪,趁著酒勁又耍瘋道:“表哥,這個女人她……她絕對是裝的,她還裝起來了,呵呵呵,表哥,她就是個活閻王,你可別……”
話音未落,已被池梟揪著耳朵拖了一道長線?!霸趺锤阃蹂┥┱f話呢?”
“哎哎哎,疼……”男子痛得嗷嗷直叫。
“快馬加鞭,回府!”池梟一聲令下,兩輛馬車疾馳,揚起一路飛塵。
這次,池梟、喬喬與柳雪坐一輛;代玉同玄色長袍男子名喚葉炎的坐一輛。
池梟:“看來這永定侯府的水很深。”
喬喬:“不止很深,還腥得很?!?/p>
她的手正搭在柳雪的腕上,露出來的一截皓腕纖白,幾乎透出青色的血管來,喬喬感覺指尖冰涼,腕間脈搏微弱地跳動著。
“是個毒婦,還是個瘋子!”喬喬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