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貴灰溜溜離去后,知青點的空氣里還彌漫著燒焦的味道。
蕭燼寒蹲在地上收拾碎瓷片,后頸被燈籠的綠光照得泛青,
那道為了替我擋黑索留下的傷口還滲著血珠。
我攥著沾了靈泉水的布條走過去,他卻像被燙著似的躲開:“別碰,你剛運功,氣息不穩?!?/p>
這話聽得我鼻子發酸。自從發現密卷和靈泉不能共用,
我連睡覺都不敢深眠,生怕在噩夢里不小心調動力量。
可蕭燼寒比我更緊張,每天天不亮就繞著知青點巡查,連周小娥送來的窩窩頭都要先嘗一口才遞給我。
“試試這個?!彼蝗粡膽牙锾统鰝€油紙包,
展開時露出半塊烤得金黃的紅薯,“后山挖的,用靈泉煨了兩小時?!?/p>
熱氣裹著香甜鉆進鼻腔,我盯著紅薯上焦黑的裂紋,
突然想起昨晚他舉著玻璃瓶沖灰袍人的模樣——明明手都在發抖,還把我護在身后。
紅薯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我鬼使神差地掰下一半遞過去:“一起?”
他愣了一下,耳尖迅速泛紅,接過紅薯時指尖擦過我的掌心,燙得我差點松手。
就在這時,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小夏!不好了!”李大爺的嗓門震得窗紙直顫,
“供銷社的人說要查我們的菜!”我心里“咯噔”一下,
供銷社和玄陰子的人早有勾結,這擺明是沖著密卷來的。
蕭燼寒已經抄起墻角的竹筐:“我去后山轉移種子,你...”
“一起去?!蔽野咽O碌募t薯塞進他兜里,轉身往屋里跑。
剛摸到藏密卷的墻縫,院子里突然響起刺耳的剎車聲。
透過窗縫,我看見周德貴陪著個戴墨鏡的男人下車,那人皮鞋踏在泥地上卻一塵不染,
手里把玩著枚刻著鬼臉的玉佩——和黑紗女子的銅鏡一模一樣。
“林知青,有人舉報你私藏禁書?!蹦R男開口時帶著股檀香,卻讓我渾身發冷。
他身后的人已經開始翻箱倒柜,周德貴站在角落冷笑,眼神不時往密卷的方向瞟。
我攥緊衣角,突然聽見蕭燼寒在身后壓低聲音:“數到三,往廚房跑?!?/p>
“一、二...”他的聲音沉穩得像后山的老松,“三!”我轉身就跑,卻被蕭燼寒一把拉住手腕。
他不知何時把密卷塞進了我的衣領,自己卻迎向沖過來的幾個人。
混亂中,我聽見瓷碗碎裂的聲響,回頭看見他被人按在墻上,嘴角溢出鮮血,卻還沖著我大喊:“快走!”
我沖進廚房,從空間里舀出滿滿一桶靈泉水。
熱氣蒸騰間,突然想起《九轉混元訣》里的“水御篇”。
咬破指尖滴入鮮血,靈泉水瞬間化作銀蛇,順著門縫游了出去。
慘叫聲頓時響起,我趁機沖出去,正看見蕭燼寒掙脫束縛,抄起木棍砸向墨鏡男。
“住手!”就在木棍要落下時,李大爺帶著十幾個村民舉著農具沖了進來。
周德貴臉色驟變,墨鏡男盯著村民們手中沾著靈泉菜葉的鋤頭,突然冷笑一聲:“今天算你們走運?!?/p>
臨走前,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毒蛇吐信,“林知青,咱們很快會再見的。”
人群散去后,知青點安靜得可怕。蕭燼寒坐在門檻上擦藥,
我蹲在他面前,看著他青腫的眼眶,突然鼻子一酸:“為什么不跑?”
他動作頓了頓,指尖輕輕擦過我的眼角:“你還沒學會飛,我得給你當翅膀?!?/p>
這話讓我渾身發燙,猛地站起來要走,卻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得驚人:“知夏,等解決了玄陰子,我帶你去省城看電影。
”我心跳如擂鼓,聽見自己干巴巴地回了句:“先把傷養好吧?!鞭D身時,卻忍不住勾起嘴角。
深夜,我躲在被窩里翻看密卷。這次沒有調動力量,只是盯著“情劫”二字發呆。
后山的風吹過窗欞,帶著蕭燼寒白天留下的紅薯香。
我把密卷貼在心口,突然覺得,比起修仙,或許守住身邊這個人,才是最難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