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的清晨,蘭芙宮的琉璃瓦上凝著白霜。林婉兮握著蕭逸辰前日賜的暖玉手爐,看著巧兒將新裁的月白披風披在自己肩上。銅鏡里,胭脂淡淡掃過雙頰,倒襯得眉眼愈發清泠——這是她特意吩咐的素凈妝容,自上次內務府鬧劇后,她愈發懂得在后宮收斂鋒芒。
“姑娘,皇后娘娘派人送來了《女誡》。“巧兒捧著描金漆盒進來時,聲音帶著幾分警惕。林婉兮打開盒蓋,素絹包裹的古籍下壓著半片枯黃的海棠葉,葉脈間隱隱可見褐色霉斑。她指尖微頓,忽而想起昨夜御書房里,蕭逸辰指著輿圖說要御駕親征西北的事。
坤寧宮的銅鶴香爐青煙裊裊,皇后端坐在纏枝蓮紋的檀木椅上,慢條斯理地修剪著指甲。林婉兮行過大禮,余光瞥見蘇明玥正把玩著鎏金護甲,指甲上的丹蔻艷得刺眼。“妹妹近來身子可大安了?“皇后放下銀剪,聲音柔得像裹著蜜的刀,“聽聞陛下昨夜又宿在蘭芙宮,連奏折都帶到你那兒批閱了?“
殿內空氣驟然凝滯。林婉兮垂眸福身:“陛下心系國事,常在御書房處理政務至深夜。臣妾不過是奉茶研墨,不敢打擾圣駕。“她話音未落,沈清瑤已嗤笑出聲:“妹妹倒是謙虛,聽說西北戰事吃緊,陛下還能在蘭芙宮與妹妹談詩論畫,可見妹妹魅力非凡。“
這話暗指她惑亂君心,林婉兮捏緊袖口的珍珠扣,卻見皇后抬手示意眾人安靜。“既然妹妹這么有閑情,“皇后拿起案上的鎏金簪子,簪頭的東珠在燭光下流轉著冷光,“不如替本宮主持三日后的賞花宴?也讓眾姐妹見識見識蘭芙宮的風采。“
林婉兮心中警鈴大作,卻只能謝恩領命。踏出坤寧宮時,寒風卷起她的裙裾,遠處宮墻投下的陰影仿佛一只巨獸,將她整個人籠罩其中。回蘭芙宮的路上,她特意繞去御花園,在梅樹下撞見了匆匆而來的李德全。
“貴人快隨老奴來!“老太監氣喘吁吁,“陛下得知皇后命您主持宴會,正在御書房大發雷霆!“林婉兮心頭一顫,想起方才皇后眼中的算計——這場賞花宴,分明是要將她架在火上烤。
御書房內,蕭逸辰將奏折重重摔在案上,龍袍下擺掃過滿地狼藉的宣紙。“皇后這是在刁難你!“他握住林婉兮冰涼的手,眼底滿是心疼,“朕這就下旨取消宴會......“
“陛下不可!“林婉兮急忙攔住,“皇后娘娘此舉本就意在試探,若陛下為了臣妾壞了宮中規矩,反倒坐實了臣妾惑亂君心的罪名。“她望著蕭逸辰怔愣的神色,輕聲道:“臣妾愿接下這差事,只是需要陛下......“
三日后,御花園的牡丹開得正艷。林婉兮身著淡紫色云錦裙,腰間系著蕭逸辰賞賜的翡翠宮絳,正在指揮宮娥擺放茶點。蘇明玥踩著金絲繡鞋走來,身后跟著捧著食盒的侍女:“妹妹初次主持宴會,可要小心些,別出了岔子才好。“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驚呼聲。林婉兮轉頭望去,只見盛放的牡丹花叢中,一名宮娥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血。現場頓時一片混亂,沈清瑤尖叫著躲到皇后身后:“有人投毒!定是有人想謀害皇后娘娘!“
“搜!“皇后鳳目圓睜,“把所有可疑之物都給本宮搜出來!“林婉兮看著蘇明玥眼底閃過的得意,心中已然明了。果不其然,片刻后,侍女從她帶來的食盒夾層里搜出了一個小瓷瓶,瓶中粉末與宮娥口中的毒物顏色一模一樣。
“林貴人,你還有何話說?“蘇明玥趾高氣揚,“竟敢在本宮的點心里下毒,其心可誅!“林婉兮望著四周指指點點的眾人,忽然輕笑出聲。她緩步走到皇后跟前,福身道:“娘娘明察秋毫,臣妾斗膽請娘娘驗看一物。“
說罷,她從袖中取出一方絲帕,上面赫然是半片枯黃的海棠葉。“三日前,皇后娘娘賜下《女誡》,內藏此物。臣妾多方查證,發現這是西域特有的'蝕心草',與今日毒物成分極為相似。“她轉頭看向蘇明玥驟然變色的臉,“蘇姐姐昨日可曾去過西域貢品庫?“
現場一片嘩然。皇后盯著那片海棠葉,神色陰晴不定。就在這時,李德全匆匆趕來,在皇后耳邊低語幾句。只見皇后臉色大變,猛地拍案而起:“來人!將蘇明玥身邊的侍女拿下!“
原來,林婉兮早料到會有此劫。那日在御書房,她請蕭逸辰暗中派人監視蘇明玥。昨夜,蘇明玥的貼身侍女果然鬼鬼祟祟潛入貢品庫,被埋伏的侍衛當場抓獲。此刻,那侍女已被押到現場,在嚴刑拷打下,供出了蘇明玥與沈清瑤合謀陷害的經過。
“陛下駕到!“隨著通報聲,蕭逸辰大步走來,目光如炬地掃過眾人。當他看到林婉兮安然無恙時,緊繃的神色才稍稍緩和。聽完事情經過,他勃然大怒:“蘇明玥、沈清瑤,竟敢在后宮興風作浪,其罪當誅!“
皇后見狀,連忙求情:“陛下息怒,念在她們初犯,還請從輕發落。“蕭逸辰冷冷看了皇后一眼,最終下旨將兩人降為答應,禁足三月。處理完此事,他轉身將林婉兮摟入懷中:“幸好你早有防備,不然朕......“
林婉兮靠在他胸前,聽著有力的心跳聲,心中五味雜陳。這場風波看似平息,實則讓她更加明白,在這后宮之中,步步皆是算計。而她能依靠的,除了自己的智慧,唯有眼前這個男人。
夜色漸深,蘭芙宮燭火搖曳。蕭逸辰輕撫著林婉兮的發絲,忽然道:“明日朕便下旨,封你為嬪。“他低頭看著她驚訝的表情,眼中滿是深情,“婉兮,朕要讓全天下都知道,朕要護著你,寵著你。“
林婉兮望著他,心中泛起絲絲暖意。窗外,春風拂過盛開的海棠,花瓣簌簌落在宮墻上,宛如一場粉色的雪。她知道,這后宮的爭斗永遠不會停止,但只要有他在身邊,她便有了面對一切的勇氣。
然而,他們都沒有料到,這場看似勝利的反擊,不過是更大陰謀的開端。在暗處,一雙雙眼睛正盯著他們,謀劃著更狠辣的手段......